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秒, 空气粘稠如同凝胶灌入鼻腔,挤压出肺部多余的氧气,连带着胸口都隐隐泛起缺氧的闷痛。
虞微快要在这一刹那的寂静里窒息了。
“等一下……”虞微下意识出口, 连称呼都变了, “哥,你听我解释……”
薛逢面无表情地盯着廖青看了几秒钟,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退了。
他比廖青还要高上几公分,站在廖青面前,连一个字都不用说, 便瞬间把人对比成了一只孱弱无力还虚张声势的小鸡仔。
廖青被看得有点慌,或许他也发现了面前这尊玉面修罗似乎和自己有点微妙的相似, 苍白着一张脸回头望向虞微:
“小姐……”
虞微深吸一口气,心知薛逢这次不会轻易放过她, 每日更稳稳群巴八散另七弃武三柳正理上传有点烦躁地推了廖青一把:“你先走,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偏偏这个廖青好像真的看不懂眼色,仓皇地抓住虞微的手臂紧紧不肯放开:“小姐,他是不是要欺负你?”
就算薛逢真的要对我动手, 就你这个身板也不够看的。
虞微额角青筋直跳,搞不懂这人是不是故意, 有勇气是好事,但是能不能和你光滑的大脑配套使用?
这会儿轮不到虞微赶人了, 薛逢视线往下落在廖青抓着虞微的手上,语气很轻,却无端带着点叫人胆寒的凶戾:
“手不想要了吗?”
换做旁人可能会以为这句威胁不过是逞一时的威风, 但是薛逢……对他来说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廖青在“合适”的时候失去他的手臂。
虞微拨开了廖青的手, 深吸一口气:“和他没关系,没必要对着一个无辜的学生发火。”
学生?
薛逢冷冷地看了廖青一眼, 唇边似乎有讥嘲的笑意一闪而过,猛地抓住了虞微的手腕将她带走。
“你干什么!”虞微被惊到了下意识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男人的手掌犹如铁爪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虞微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碎。
“薛逢!”虞微语气里带上了急躁,到底是忌惮还有外人在,只能怒视着男人冷硬的侧脸。
被晾在一边的廖青脸色一白,冲上来想阻止薛逢:“这里可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影响了店里你赔得起吗?”
薛逢只是回头讽笑似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么低劣的赝品,眼神凶得慑人:
“多少个我都赔得起。”
廖青被那一眼震慑得浑身都僵硬了一瞬。
薛逢一言不发拉着虞微往外走。
被丢下的青年看着男人的背影离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居然起了一层黏腻的冷汗。
他有点难堪地发现自己甚至有点腿软。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二代,刚才那一眼,是只有久居高位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如同被触怒了的野兽,面上不动声色,却已经规划好了不知好歹者的死亡。
廖青沉默地站在原地,下意识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虞微刚刚顺势滑进去的卡妥帖地合在掌心,泛着一点微微的寒意。
……
另一边虞微终于忍无可忍:“薛逢!你闹够了没有?”
若是刚才看见薛逢还有一点下意识的被家长逮住的慌张,现在虞微只剩下了出离的愤怒。
维纳斯内部虽然设计得私密性极强,但是到底也是个供人玩乐的地方,走廊上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总会在这对挣扎的男女身上留下点微妙的眼神。
保不齐里面就有认识他们的。
薛逢不想要脸,虞微还想要。
她受不了这个,在薛逢想要带着她横穿大厅时终于爆发。
“我闹?”
薛逢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冷得像是浸着雪水。
他随手推开一扇门将虞微塞了进去。
维纳斯内部到处都是房间,专门预备着解决客人的一时之需。
“你现在怕被人看见,刚才在外面怎么敢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薛逢语气里带着点讥嘲,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风轻云淡。
虞微脸上露出受了疼的表情,她竭力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不由得口不择言起来:“我和谁亲热关你什么事?”
她眼底闪烁着一点因为疼痛而泛起的水色,恶狠狠如同努力亮出獠牙的的小兽:“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管我!我和谁在一起,我是生是死,都和你没有关系!”
一直禁锢着手腕的力道顿时松开,虞微好不容易挣回了自由,眼眶早已泛起玫瑰似的红色。
方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已经烟消云散,虞微靠着墙,肩胛骨贴着冰凉坚硬的墙面,努力汲取着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刚才因为被迫一路小跑而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颊侧,分不清是湿汗,还是眼泪。
虞微细细地喘着气,颊面烧起一片同样湿漉漉的绯色。
她轻声地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倒是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啊,哥哥?”
“我是个什么人,你不是早就清楚吗?”
然而那双永远叫人捉摸不透的深黑色眼睛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虞微,像是黑暗中择人而噬的猛兽。
“我还以为你交了男朋友会收心。”
薛逢语气缓慢,好像真是个关爱妹妹感情生活的好哥哥。
然而虞微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皱起眉,紧紧地盯着薛逢。
“那个袁至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还以为他多有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
“否则怎么会逼得你连这种不入流的赝品也要?”
薛逢走近一步,将虞微逼得紧贴住了身后的墙面。
虞微嗤笑一声:“所以呢?你难道就有多入流吗?你生气我在这里风流,可是哥哥,你不也在吗?”
都是成年人,不必再装聋作哑地打哑谜。
虞微仰起脸,唇心吐出湿热的气息,声调都好缱绻:“那些女人你不喜欢吗,哥哥?”
“你我都是半斤八两罢了。”
薛逢陡然间像是被戳到什么痛处,他猛地将手撑在虞微身后的墙上,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最后只是道:
“你明明知道我对别人不感兴趣!”
虞微有点懒得再和他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总是这样似是而非的兜圈子,是个人都会玩腻的。
廖青那张脸是无法抹除的铁证,虞微如今说一百个理由,薛逢都不会相信的。
没有人比虞微更了解这个独断专行的男人,他认定了虞微宁愿找一个替代品都不肯找他,哪怕虞微的初心真的只是不想看见这张脸卖笑,他也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虞微也懒得再和他装模作样。
“所以呢?”
明明几乎被人圈进怀里,虞微却还是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勾起唇角好像特别体贴,却每个字都专门往薛逢的痛处踩:
“赝品又怎么样?他比你年轻,比你会说话,比你更懂得讨我欢心,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永远都会是赝品呢?”
薛逢脸色越来越白,他本来就是雪白的一张面孔,如今衬得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睛更是黑得泛出一种无机质的冷色。
她似乎犹嫌不够,仰着脸贴近了薛逢,语气里带着甜腻的恶意,“是不是赝品,不是你说的算的,哥哥。”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只要不是你,是谁都可以……唔!你做什么!”
她话未说完,猝不及防被薛逢强行地捏住了下颌。
男人手指冰冷而坚硬,牢牢筑成一枚小小的无法挣脱的笼,禁锢住了女孩柔软的脸颊。
指尖冷如霜雪,偏偏唇心温热。
虞微被吻住的那一刹那,脑海中想的是,原来这么冷冰冰的人也是有体温的啊。
第二反应是,好像翻车了。
房间没有开灯,纱质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被夜风吹起如同舞女扬起的裙摆,窗外的霓虹犹如变幻的迷离梦境,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衣物摩擦的细响和唇齿贴合间溢出的呜咽。
虞微伸手用力地推拒着男人的胸口,偏偏薛逢也用了力,任虞微撑到指节泛白,手臂都脱力,依然未能推动他分毫。
薛逢只是低头专心地吻他,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隔着一层单薄的镜片,一错不错地,近乎缱绻而贪婪地瞧着虞微颊上漫上的绯色。
虞微清晰地在他眼中,看见了倒映的自己。
她从来不知道薛逢的吻技居然这么好。
最开始还只是泄愤似的轻咬着唇肉,小心舔舐着化开的甜腻唇彩,接着舌尖哄骗似的叩开她的齿关,在虞微因为过度缺氧,晕晕乎乎不自觉卸下防备的那一瞬间,近乎暴虐地侵袭口腔中每一寸黏膜。
大脑因为过度的惊吓已经完全宕机,虞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挣扎,失去力气的两条手臂被薛逢单只手轻易抓住,身后抵着的冰冷墙壁似乎都在难言的暧昧中急剧升温。
直到舌尖传来微微的刺痛,虞微的大脑终于吝啬而迟钝地给出了一点回应。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点惊恐:
她被薛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