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捏着的明明只是一张纸,可王女士却觉得它的重量堪比泰山压顶,心脏被巨石镇压以至呼吸不畅。
“骗子!骗子!骗子!!”
旗袍的价格四千,但赔偿的费用是这件旗袍的四倍多!
心脏滴血、心口剧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的王女士觉得身体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哗啦——
情绪激动的王女士将清单撕碎,手掌力道加重使劲的朝空中一抛,无数的白色碎片恍若雪花一样纷纷洒洒,飘飘扬扬的坠落在地。
宋相宜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态度自然地拿出一张损失清单:“女士,您还想要继续撕吗?店员复印了很多份,您若是觉得不解气的话可以继续。”
王女士满腹怨气无处宣泄,胸脯因愈发急促的呼吸而剧烈的颤动,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人。
“你你你——”
王女士气得差点眩晕吐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流利顺畅。
负责这事的几位警察面面相觑,担忧宋相宜真的把人气进医院,态度强硬的插进来调解让王女士赔偿损失。
满腹不情愿,心有不甘,最终面对警察给出的要么赔偿损失费,要么拘留三天的二选一方案,王女士紧咬牙关,表情愤恨地开口:“赔!我愿意赔!”
拘留三天看似不多,可街坊邻居全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大嘴巴,这事传出去肯定会对儿子娶媳妇造成影响。
赔完钱后拎起装着旗袍的袋子,王女士步伐匆匆的离开锦绣商城,背影仓皇失措就像是身后有面目狰狞的洪水猛兽在追赶她。
宋相宜拿到赔偿费,旗袍店在员工们的打扫清理下不再满室凌乱,她给每个店员转了一笔的安抚费后宣布下班。
“嘶——”
紧绷的神经松懈缓和的刹那,脚踝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温晏舟让司机拎起她的高跟鞋,他去旁边的商铺买了对舒适的拖鞋。
宋相宜换上拖鞋,他将人打横抱起乘坐电梯下楼。
“去医院。”
“好的先生。”
温家的司机系好安全带,脚踩油门朝京都市医院的位置疾驰而去。
宋相宜坐在宾利车的后座上,撑着下巴打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物以及道路上的绿化。
其实在被推倒在地的一瞬间,她有想过站起身来用力扇对方两巴掌,可惜动手性质会变成互殴不能得到赔偿。
最关键的是锦绣商城人流如织,在这逛街的人大多数家境不俗,而宋相宜对外的身份是温晏舟的妻子。
她若是不管不顾的发疯打人,哪怕事出有因也能被营销号断章取义,更不清楚商城里有没有温晏舟的对家。
揍人固然一时爽,却很有可能发生“创城集团总裁夫人宋相宜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之下殴打顾客”的新闻。
创城集团作为上市公司,发生丑闻影响蒸发的市值随便都是亿起步。
宋相宜转过头道:“啧啧,如果我殴打顾客上热搜,把我卖了也赔不起蒸发的市值损失。”
温晏舟修长的手指轻推眼镜框,凝望着面前面容艳丽的女子,性感的喉结滚动:“相宜,觉得委屈吗?”
男人的嗓音磁性沙哑,镜片下的眸子不似平常一样难以窥探到情绪,此时展现在人眼前的是坦然的认真。
宋相宜收起嬉皮笑脸。
“我很好,不委屈。”
难免烦躁肯定有,可享受利益就要懂得付出价值相当的代价。
对比这世上忙忙碌碌半生都在为高额房贷和柴米油盐奔波的人们,自己得到的已经很多。
宋相宜:“其实比起动手打回去,让对方大出血更加的令人难以承受。”
温晏舟的喉间溢出低笑,“为感谢相宜避免闹出新闻影响市值蒸发,节省出来的公关费我给你做补偿好不好。”
他的嗓音柔和,说话的语调让人怀疑他是在将宋相宜当成温幼幼那般年龄的孩子哄。
温晏舟敏锐的看到,说完这句话,宋相宜的眼里骤然有了炫目的光彩。
……
宋相宜的脚踝受伤不算严重,拍片照下来骨头没有骨折,韧带轻微挫伤,据医生说大概需要休养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健康。
她的脚踝缠绕着敷了药的纱布,此时坐在灵湾别墅区温家的沙发上,手里用叉子叉起一块温晏舟亲自洗好削皮切成块的苹果。
宋相宜想起医院里面给她看病的骨科秃头男专家,出言调侃道:“部分小说里总裁的身边总会有个关系特别要好的医生兄弟,我还以为你的身边也有任劳任怨的医生朋友呢。”
温晏舟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落座:“我身边确实有朋友是医生,但我估计你不会希望他来为你看病。”
宋相宜成功被勾起兴致,一双眼睛里盛满好奇地盯着一旁的男人,贝齿轻轻咬着金色的叉子询问他下文,想知道这位医生朋友在什么科工作。
温晏舟:“肛肠科。”
“英雄!”宋相宜肃然起敬。
众所周知肛肠科的医生表面学的是医学实则还要辅修“心理学”,因为他们要从患者大量的谎言里拼凑出真相,这样才能对症治疗。
闲聊间温幼幼放学回家,背着书包哒哒哒跑进家里的小女孩浑身洋溢着欢快轻松的气息。
这股愉悦在看到宋相宜脚腕上缠绕的白色纱布后顿时荡然无存。
“呜呜呜大嫂~”
温幼幼霎时变成小哭包,眼眶里噙着泪水满脸心疼地围着宋相宜打转,各种出言关心加帮宋相宜跑腿,种种行为里都能看出这是把自家大嫂当成易碎的瓷娃娃来精心照顾。
温景霖不习惯嘴上的言语关怀,他搜了一箩筐恢复身体治疗脚伤的美食,叮嘱厨师每天按时给她煲骨头汤。
晚间餐桌上。
宋相宜望着碗里满满当当的菜,无奈地阻止温明沐用公筷继续为她添菜。
“谢谢明沐弟弟,你专心吃饭,不用再继续为我添菜。”
从饭菜端上桌到现在,温明沐碗里的米饭没有减少一粒,反观她碗里的菜越垒越高堆积的像座小山丘。
席间,温晏舟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站起身走出餐厅接听电话。
宋相宜并不八卦这是谁打来的,自动把电话归类和工作有关。
温晏舟挂断电话后神色如常的回到餐厅,主动提起话题:“相宜,这通电话是岳父打来的。”
温晏舟的岳父=原身的爸爸。
哦,现在这是她爸。
宋相宜端起汤色鲜美的鸡汤,今晚吃的鸡是正宗的乡下母鸡,不是关起来圈养喂饲料的鸡煲起汤来味道更加的香醇浓郁。
她微微蹙眉:“我爸,什么事?”
上次电话里不欢而散,宋相宜当时把宋家人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没想到百密一疏他们改变策略把电话打到温晏舟的这里。
想起这家人蝗虫过境、贪得无厌、吸血虫般令人厌恶的作风,她喝完鸡汤抽出纸巾擦拭嘴唇,果断说道:“如果他们问你借钱我希望你能拒绝,借急不借穷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这钱万一真借了宋家人不想还,她极有可能倒霉的沦为背锅侠。
宋相宜不想年纪轻轻就负债。
温晏舟:“不是借钱。”
宋相宜:“哦?”
咳咳,也不能怪她恶意揣度,主要是前面见识到了宋家人的厚颜无耻。
“岳父说岳母的忌日要到了,希望我们今晚回家一趟。”
听到温晏舟的话,宋相宜愣神,仔细回想过往确认这是真话,记忆中,每年的明天原身都会去墓园祭拜母亲。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以前原身形单影只而今年宋父喊温晏舟一同回去。
“嗯,是该回去。”
宋相宜微微垂下头,神色宁静,收敛起眼里对宋家人的厌恶。
这是原身很在意的母亲。
她应该去扫墓祭拜的。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能缺席。
宋相宜吃过晚饭上楼换衣服,腿脚的伤势还没恢复不方便行走,乘坐着轮椅被佣人推到门口。
管家拎着几袋礼物放进后备箱,告诉宋相宜这是些烟和酒跟水果。
宋相宜倒没有抠门到不让送礼,她看不惯宋家人是她的事。
温晏舟身为女婿,他陪妻子回娘家空手登门的话会引人耻笑。
她被抱起坐上车,温晏舟收起轮椅把它放在车的后备箱。
宋相宜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心想这还是她穿书后第一次回娘家。
宋家人除了同父异母的宋宏源外,其他人她只在原身的记忆里看到过。
*
夜晚的京都街道上车流并没减少,夜幕降临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窗外路灯遍布,齐刷刷亮起的灯将这座城市照耀的和白天并无区别。
万家灯火亮起,站在小区外仰望那一盏盏明亮的灯光,恍惚间觉得,无数人穷其一生都买不起的房子在夜晚里看来竟然像一间间狭窄的鸽子笼。
京都房价寸土寸金,原身的父亲的能力一般不算多出类拔萃,宋家原来也是住在小区房。
后面原身嫁入温家,温晏舟出资给宋家人购置了一套别墅。
哧——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别墅门口,宋相宜看到宋家人满脸期待的在外等待。
“相宜,你们总算回来了。”
“姐夫姐夫!我是宋宏源,我们上次见过面的您还记得我吗?”
宋相宜坐在轮椅上,他们两人被热情似火的宋家人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