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叫醒的, 不是受伤最轻的莫娜,也不是身体最好的阮欣,而是刚长出来一层绒毛的提纳里。
“你问风蚀沙虫的习性?”
提纳里挠头, “只是略知一二,你知道的, 沙漠太热了, 我很少去。不过,你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还把它抓住了?”
“我抓住它也只是一个意外。”艾尔海森抱臂站在软榻旁,低头道:“现在要再不想办法找到它, 往生堂的地底都快被钻空了。”
“什么?!”提纳里大惊失色。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钟离下了狠手, 让六人直接去梦里作妖。
然而,当天晚上, 那只逍遥法外的沙虫又钻回了往生堂, 在院子里拱出来一个大坑。
“甘雨早起去上班的时候, 就看到你们几人被埋在了土里, 压在最底下的班尼特差点没气了。”
阿贝多一脸无奈,“我检查了一下, 万叶的手压折了, 班尼特伤上加伤, 胡桃扭了脖子, 莫娜断了脚,而你的耳朵骨折了。”
提纳里:“……没事,我习惯了, 那阮欣呢?”
“她啊,”芙宁娜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跷走了过来, “沙虫钻了个洞,不知道把她带哪里去了。”
提纳里:“那沙虫是不是成精了?我看你们璃月成精的动物不少。”
这时,小白大摇大摆地从前院路过,见到几人,轻蔑地暼了他们一眼。
“嘎——”
几人:“……”
艾尔海森若有所思:“难道是水土不服?”
“我倒是觉得水土太好了。”温迪也过来了,中间似乎是不经意般,狠狠地踩了小白的尾巴一脚。
小白立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阮欣。”芙宁娜急道,“已经两天了,我们快把地下翻了个遍,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
“沙虫具有超强的钻洞能力,厌光,不喜水,动作敏捷,善于躲藏。”提纳里的耳朵垂了下来,“我估计,它多半已经离开往生堂了。”
闻言,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阮欣全点了防御,一般人和物伤不了她。”芙宁娜只能这样安慰道。
“但是,”阿贝多无奈扶额,“她会饿。”
其余人:“……”
是的,阮欣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泥土味道,阮欣心里一惊,寻思那些没良心的队友不会把她给埋了吧。
她赶紧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面前漆黑一片,只有沙虫和自己的头发幽幽发光。
第无数次,阮欣觉得自己的头发简直是太有用了。
沙虫见她醒了,在洞里扭了扭身子,转眼就钻出来一条长长的通道。
“我这是被你绑架了?”阮欣皱眉。
她试探性地往前面摸了摸,泥土很新鲜,是沙虫刚刚挖出来的。
她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很好,衣服碎成了破烂。
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阮欣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顺着沙虫挖出来的路往前面走。
越走越饿,她几乎生出了想要吃沙虫的心思。
前面的沙虫察觉到了危险,倒回来蹭了她一下。
阮欣直接一巴掌把它扇飞。
“我不吃这套,快带我回去,不然煮了你!”
沙虫扭了扭,分叉的尾巴比了一个爱心。
阮欣:“……”
她又跟着沙虫走了一段距离,走到肚子开始打鼓,耐心也所剩无几。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阮欣加快脚步,使劲往前面跑,终于,顺着一个小口爬到了地面。
然而,她所以为的地面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岩洞,洞顶悬挂着数根高大的岩柱,上面有着琥珀色的透明晶体。
阮欣看到岩洞中央立着数十根熟悉的柱子,而柱子围成了一个圈,圈里有一棵伏龙树,树枝高大茂盛。
她瞪大眼睛,蓦地明白自己来到了哪里。
沙虫还在往前面窜,阮欣赶紧追了上去,只见树枝上流淌着淡淡的金光,而树枝根部时不时地滴下一粒血石。
沙虫张开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血石,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阮欣:“?!”
“凡人,休得僭越!”
突然,一道浩瀚低沉的声音响起,大地震动,树枝剧烈摇晃着,抖下无数的岩晶。
沙虫见势不妙,立刻飞速溜走。
阮欣眼睁睁看着像山一样高大的四足鳄形龙从地下冒了出来,碎石滚落一地,头部长长的尖角异常瞩目。
“你是谁?为何来此!”
阮欣已经爬到了钟离的柱子上,正张牙舞爪地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只是一个被绑架的无辜小姑娘啊!”她哭唧唧地说:“大王,小的误入此地,完全是被人害得呀!”
“您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不知道被谁给埋土里了!醒来就看到一条长虫,好可怕的长虫,把我卷到了这里呜呜呜呜!”
若陀顿了顿,被她吵得脑瓜子疼。
“人类?”大脑袋凑了过来,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不太像,天空岛的味道,令人作呕。”
阮欣:“……您闻错了。”
若陀跺了跺脚,她立马扒紧了柱子。
“你身上……风龙的气息?”若陀又把脑袋凑近了些。
阮欣把脖子上的红绳拽了出来,上面吊着特瓦林的鳞片。
“是的,特瓦林是我的朋友。”
闻言,巨龙沉默了下来。
良久,它突然开口道:“我是若陀。”
“若陀?可是当初随着岩王帝君征战四方的龙王?”阮欣试探道。
“小丫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若陀喷出一道鼻息,“没错,正是本王。”
“那若陀大王,您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摩拉克斯!”若陀重重的踩了一下地面,“他非要把我压在地下,说是只有这样才能救我!”
“怎么说?”
“魔神战争胜利之后,我本以为高枕无忧,谁料地下的人类唤来了世界之外的力量,将提瓦特的世界树污染了,地脉的力量变得暴躁,而我自地脉中诞生,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失去了理智。”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摩拉克斯便将我镇压在了这里。”
若陀愤怒地抬起尾巴,“他甚至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
阮欣看了看周围墙壁上斑驳的战斗痕迹,忍不住想,怕不是打急眼了,压根没时间解释吧。
“你说的地下的人类指的是……”她又问。
“被欲望引诱的灵魂,摘下了洁白的礼冠,从地面走到地下至深之处。”
若陀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似远古的呼唤,“他们背弃了这个世界。”
“坎瑞亚?”阮欣下意识道。
“不,不只是,那是……”若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眼神迷茫了一瞬,身上的岩晶簌簌地落了下来。
阮欣不再多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巨龙。
“您可以变回人形吗?”
“回到地面就可以。”
“那您恢复清醒了?”
“早就清醒了!”
若陀愤怒道:“五百多年了!他都不下来看一眼!”
阮欣点头:“没错没错,都是摩拉克斯的错!”
听到阮欣附和,若陀又别扭地解释:“他也只是怕我再次闯祸罢了。”
阮欣:“……”
“小丫头,你帮我把封印解开,我带你出去。”
阮欣:“要是封印解开,您又失去理智怎么办?”
“……你解开,我把这个岩阵缩小,要是我失去理智,你可以再封印我一次。”
她思考几秒,点头。
“我还是个孩子,您可不能骗我。”
“我若陀从不骗人!”
“行。”
阮欣从柱子上跳了下来,“这个封印怎么解?”
“你把柱子都拔起来就行了。”
她站在柱子面前打量了一会儿。
“可能有些不好拔,你用点……”
若陀话音未落,她便伸出手一推,岩柱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力。”
若陀:“……”
阮欣:“……”
没想到钟离也搞豆腐渣工程。
很快,阮欣便将若陀放了出来。
若陀抖了抖身体,一下子威风起来。
“小丫头,我送你离开,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往生堂!”
阮欣将地址说了出来,若陀表示:“坐稳了,我这就送你过去!”
“好嘞!”她兴奋地爬上若陀的背。
瞬间,岩晶形成了一道屏障,牢牢的护住了她,若陀钻入地下,以极快的速度在地脉中奔跑,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从她的眼前划过。
几秒后,或许是更长时间,阮欣听到若陀大喝一声,随即迅速上升。
阮欣闭上眼睛。
“哄!”
像是山峦倒塌的巨大声响,若陀栽着阮欣破土而出,高高的跃至半空。
感受到了风的气息,阮欣睁开眼睛,就看到若陀Duang地一下落到地面。
而往生堂里的其他人则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她的嘴角刚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转眼就看到往生堂变成了一座废墟,漫天的灰尘飞舞着,拍到了她的脸上。
阮欣:“?!!”
下一秒,被毯子包裹着的其余四人幽幽转醒。
万叶:“嘶,为什么我的胳膊好疼?”
班尼特:“我全身疼。”
莫娜:“我腿疼。”
胡桃:“我脖子怎么了?”
若陀一动不动。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一动不动。
钟离站在最前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
只是看起来。
阮欣暼到他的手有点抖。
这时,胡桃费劲地将脸从毯子里抻了出来,她被灰尘呛了一下,“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灰!”
说着,她偏头一看,表情瞬间凝固了。
阮欣双腿发抖。
若陀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一块抖。
“谁!干!的!”
“谁!把!我!往!生!堂!拆!了!”
胡桃阴沉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她的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到了废墟中间的若陀身上。
“是!你!吗!”
若陀趴低了一点。
阮欣正想从它背上下来,便听到若陀低沉的声音响起。
“钟离是我哥们,有事情请找他。”
说完,若陀直接背着阮欣再次遁地,速度快得现场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胡桃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客!卿!你!解!释!一!下!”
钟离:“……”
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