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一样, 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来。
从认识他们起，傅时毓就对苏辰抱有庞大的占有欲。
苏辰逆来顺受的性格，仿佛不觉得难受。
不过今天, 她找苏辰不是聊傅时毓的：“你跟李荣吵架了吗？我看他一直一个人，脸上还贴着纱布, 好像被打了……”
“噢……”苏辰垂下小脑袋：“你想问他啊……”
没什么不能坦白的。
苏辰竹筒倒豆子似的, 把原委统统说了出来。
“太过分了！”杨枝甘露眼神中闪过一抹震怒：“我再也不原谅他了！”
本来李荣找她说情, 还觉得奇怪, 转念一想傅时毓回国, 那副高傲冷酷的欠扁样，确实容易发生矛盾，可真实原因远远比她想象得严重。
喜欢苏苏没关系。
但因为苏苏不回应，就暴躁发疯, 已经不是她认识的班长了。
杨枝甘露曾经也遇见过追求不成, 恶语相向的人渣。
最能理解什么心情了。
“放心。”她拍拍苏辰肩膀：“绝交就绝交, 我站你这边。”
为了表达诚意, 杨枝甘露说：“我请你吃草莓碎碎冰吧。”
苏辰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吃芒果碎碎冰吧……”
“啊……”杨枝甘露奇怪道：“你不喜欢草莓了吗？”
“恩……”苏辰不敢说，自从傅时毓生日，兰兰做了草莓蛋糕后，一闻到草莓味，就会浑身颤栗, 回想起第二日早晨肿胀的胸口。
……傅时毓好讨厌。
苏辰甩甩脑袋, 想赶紧忘记, 奈何印象更深刻了。
“好吧, 偶尔也换换口味也不错。”幸亏杨枝甘露没再多问：“芒果就芒果的吧。”
“对了。”付钱的时候, 她突然想起来：“苏苏, 还记得小时候，你差点被绑走的那次夏令营吗？前两天我看见当时跟你关系很好的严陌了，是叫严陌吧？他好像回福利院了，他养父被抓起来了。”
陌陌！
苏辰神情恍惚了一下。
他似乎……很久没有想到陌陌了。
周五，苏辰简单地打包了行李。
打算回一次福利院。
距离上一次回去，足足过去了十年，傅家常年资助着虹光，经历几次改造，虹光福利院一定跟从前破破烂烂的模样大相径庭。
傅时毓望着他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庄园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
“周六想去一趟福利院。”遥想当年这个坏蛋对陌陌的态度，苏辰在后面加了句：“星期天就回来啦。”
“恩。”傅时毓托着额头，手指在膝盖上点了两下：“我开车带你。”
苏辰的小脸瞬间垮下。
他忘记了，傅时毓一成年就报考了驾照，昨天已经拿到证书了。
“福利院的路超远。”苏辰委婉地说道：“你刚拿到驾照，很危险的。”
傅时毓冷哼：“正好别惹我生气，不然只能在车下做对亡命鸳鸯了。”
苏辰觉得傅时毓在乱用词汇。
不过死到临头，鸳不鸳鸯地都无所谓了。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苏辰无精打采地整理着行李，明明赶走班长后的傅时毓又帅又温柔，然而没过几天，他又原形毕露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傅时毓微眯双眸，带着压迫感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你想去找严陌。”
苏辰手一顿，直起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需要特意调查吗？”傅时毓冷笑：“你今天盯着夏令营合照看了十几次。”
苏辰胡言乱语：“说不定我在看小时候的你噢。”
话音未落，腰身被一双手箍。
傅时毓把他拎到腿上，探究地问：“那为什么不看现在的我？”
灯光下，冷峻的脸庞染上一层暖白色的光，描绘着他立体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眼，长大后的傅时毓，让苏辰胆怯，一半的心想要躲藏，害怕即将发生的事，一半的心甘愿迎上，仿佛编织了一场沉沦的梦，尤为矛盾。
不是第一次了。
最后不做点什么，是不会被放下来的。
赶走李荣后，也越发得肆无忌惮。
苏辰逐渐意识到，他好像不是因为生气，才这么做的。
可能……就是喜欢。
起先，他过于生涩僵硬，就被耐心地按着手，一遍一遍地教导。
初中教他数学的时候，明明脾气很差。
苏辰的手很快变得湿/润/黏/稠。
当他以为一结束了时，腰带被缓缓解开，苏辰眼眶湿润了，发出小猫一般的轻嘤。
洗完澡，他脸颊绯红，还未回神，躲在被褥里喃喃道：“看见陌陌，不准生气噢……”
“知道了。”傅时毓翻了个身，连人带被地揽进怀里：“反正严陌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噢……”
他的胸膛好烫。
苏辰思绪缭乱，只觉得暧昧。
想大着胆子摸一摸，却又不敢。
苏辰心脏“砰砰”直跳，脑袋沾着枕头，根本睡不着。
……
等苏辰真正抵达福利院，倒有点认不出了，新粉刷过的墙壁，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面一片欢声笑语，门口还配备了保安。
操场上，他一下子认出了成年后的严陌。
正陪着幼崽们玩耍。
听到耳旁呼唤的声音，严陌转过头，愣了愣：“……苏辰？”
苏辰没有变。
但比起出福利院前洋气不少，高原红更是褪去得无影无踪。
站在他身边冷峻高挑的少年让他无法忽视，严陌恍然，虽记忆模糊，但敌对冷漠的眼眸，让他印象深刻，好像是当时苏辰寄主家庭的小少爷。
“我听杨枝甘露说，你回福利院了……”苏辰奔上前，拉住严陌的手，不过很快松开了：“所以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当初夏令营，苏辰迟迟未归，严陌心里着急，恰巧碰到了他同班同学杨璐，一起向班主任唐晓曦报告情况，也算认识了：“后来没见过你了，过得还好吗？”
“恩恩。”苏辰兴高采烈道：“我考上了芜大噢。”
严陌想揉揉他的脑袋，碍于身前少年警告的视线，收回了手：“芜大是个好学校，恭喜啊。”
“哥哥……”
穿过严陌的肩膀，苏辰看到一名清瘦的少年，站在远处，正敌视地盯着自己，严陌有些尴尬：“繁繁，你还在发烧，怎么跑出来了？”
那名少年慢吞吞地走向他：“我怕不出来，哥哥就被抢走了。”
苏辰盯着这张熟悉的脸打量半晌。
很熟悉，却哪里有些不对。
他猛地回想起来：“你是严繁妹妹吗？”
“我是男的。”严繁语气不善：“这些年来，我们活得糟糕透顶，从前不来找我们，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你干嘛还来招惹哥哥？”
傅时毓面带寒霜：“你别忘了，这所福利院是谁资助的。”
“繁繁——”严陌低喝。
严繁闭上嘴，撇开了脸。
“对不起。”严陌黯然：“他还小，请不要跟他计较……”
“陌陌……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你怎么回福利院了……”而且，作为养父母亲生儿子的严繁，为什么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严陌让杨枝甘露带了口信，就知道善良心软的辰辰会来看他。
正是这样，他才好开口求助：“外面冷，先进来说吧。”
严繁想上前跟着，立马受到了严陌的阻拦：“还嫌不够难受？回寝室躺着。”
“哥哥……”他像条被遗弃的小狗，失落地垂下尾巴。
“乖。”严陌声音放柔：“我煮了你平时爱喝的冰糖雪梨汤，回去喝了，润一润喉咙和嗓子。”
“哥哥……”严繁这才不甘不愿，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是男生啊……”苏辰无时不刻都在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错了：“可夏令营的时候，明明穿着小裙子……”
严陌则没有搭话，也没有解释，带着苏辰来到曾经住的宿舍：“虽然翻修过了，但你住的房间还是原本的样子，老院长总觉得你还会回来看看。”
苏辰问：“院长爷爷呢？”
“年纪大了，管不动了，前两年腰椎不好，刚开完刀在静养，而且——”严陌点了点自己的脑子：“这里不行了。”
早点来看他就好了。
苏辰心情无比惆怅。
严陌指着其中一张床：“辰辰，你的床，你走以后阿姨常常清理打扫。”
“真的吗？”苏辰眨了眨眼睛，感觉遗漏了什么。
接着，严陌道：“你的日记本还保留着呢。”
日记本……
苏辰在枕头底下翻了翻，果然是本发黄、薄得只剩下几张纸的小册子。
上面歪歪扭扭的拼音加汉字，全是吐槽傅时毓的话：“……”
“啪。”苏辰心虚地合上册子。
想扔掉，傅时毓在身后道：“不带回去吗？你的童年回忆。”
为了不被发现，苏辰只好把定时炸弹塞进背包里。
“还记得吗？”严陌笑道：“我们当时躺在一张床上。”
“恩……”刚应下，已经感觉傅时毓在背后瞪着自己了。
“其实……”严陌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领养我的那对夫妻感情并不好，生下繁繁后经常吵架，我养父会虐/待殴打养母，养母想跟他离婚，他半夜拿了把刀，险些捅死我养母，繁繁七岁时，养母就逃走了。”
苏辰沉默，没想到陌陌过得那样苦。
“我早想脱离养父，回到福利院了。”严陌的语气包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养母逃走后，养父也有把气撒到我身上过，想逃脱其实很简单，提交打我的证据就行了，但是我走了，繁繁无法离开，他很依赖我，我无法弃他而去。”
严陌笑了笑，有些苍凉地说道：“辰辰，我说这些不是想要博得同情，严繁他……小时候虐/待惊吓，导致那方面……不太行，你知道小县城的医疗不是很好，芜城的大医院又看不起，他还未成年，将来路很长……我想，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苏辰结巴了：“他他他……”阳/痿了吗？
严陌垂下眼帘，没否认。
苏辰看向傅时毓。
傅时毓皱眉：“看我干什么？”
苏辰扭过头，对严陌轻轻道：“你等等我噢……”
然后扯了扯傅时毓的袖子，把他拖到宿舍外面的走廊旁。
傅时毓双手抱环：“他在打友情牌，明摆着利用你。”
“不是噢。”苏辰盯着脚尖，认真道：“陌陌没有依靠的人了，所以找到我的。”
傅时毓眯着眼看他：“笨蛋才会这么想。”
“可你看上去没有特别抗拒噢。”苏辰思索片刻，斩钉截铁地说：“你一定知道什么。”
按照傅时毓严谨的性格，怎么不优先调查一下情敌，就放苏辰过去。
傅家的关系网，严陌的信息一个小时便能被调取出来。
结果让他吃惊。
一周前，芜城发现了两具女性的尸骨。
几乎在发现尸骨的同时，很快确认了嫌疑人。
而落网的嫌疑人，就是严陌的养父。
新闻没有大肆播报，但傅家有独特的消息渠道。
先是严陌的养母失踪近十年了无音讯已经非常奇怪。
之后，养父又找了个女友，恋爱五年再次失踪，女友的家人报警，警方调查无果，愁眉不展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的两个孩子，有都遭受过虐待的痕迹，跟进调查，发现男人的前妻以同样的方式销声匿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个月后，他们在严父名下的一栋民房石砖下，找出了两具尸体，一具已经死亡数十年，另一具半年不到，恰巧有邻居表示，半年前这栋民房刚被翻新过。
严陌和严繁跟养父同住十几年，会不知道失踪的养母已经埋在石砖下了吗？
不见得。
何况新女友死了半年，要不是她父母报警，恐怕也会成为一起失踪案。
这两兄弟怎么看都十分危险。
傅时毓点着苏辰的脑袋狠狠道：“我会安排他去富康治疗，但是你不许瞒着我再和他见面。”
“真……真的吗!”苏辰猛地抬头，一下撞在了他鼻梁骨上。
“啧。”傅时毓疼得险些没控制住高冷的表情：“少跟不正常的人交往。”
“噢……”苏辰已经意识到陌陌可能隐瞒了一些东西没说。
不过，他不会追问的。
陌陌不告诉他，就是不想说。
“谢谢你，傅时毓。”
苏辰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腰间，撒娇道：“你好好噢。”
其实傅时毓不喜欢陌陌，无亲无故，没必要帮忙的。
但他还是同意了。
苏辰甚至想，傅时毓不愿意就算了。
不知不觉，傅时毓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取代了陌陌。
这是苏辰想不承认，也无法自欺欺人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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