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傅时毓挑眉：“不欢迎我？”
“才不是。”苏辰高举双臂, 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我要告诉钟爷爷和兰兰姐，庄园里可以举办迎接会了……”
傅时毓还想说什么，聚会的同学陆陆续续下楼。
“Jason, 这么早就打电话视频？”
Jason是傅时毓的英文名字。
Berg询问的同时，已经走到他身旁, 一把勾住肩膀, 探出棕色的小卷毛, 冲屏幕另一端的苏辰打招呼：“hi, 小美人。”
移开屏幕, 傅时毓冷冷道：“滚。”
苏辰认识Berg，一个性格大大咧咧，做事吊儿郎当的A国本土人，父母分别是金融经理和律师, A国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虽比不上傅时毓, 但也是不缺钱的主, 关键他和傅时毓相处的不错，算损友一类。
苏辰调整坐姿，乖乖回应：“hi，Berg。”
傅时毓皱眉：“你不用回应他。”
“为什么？”Berg不甘心地质问，每次跟小美人说话，他的好兄弟就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好像他会把小美人抢走一样, 问题是他们根本没碰过面, 只是在视频里打过几次招呼：“Jason, 你可真小气。”
傅时毓懒得搭理。
撇开他的手臂, 把手机转到Berg看不见的地方：“不聊了, 等会还要上课。”
“嗯。”苏辰挥挥手：“明天早上见。”
傅时毓应了一声，又叮嘱两句，突然看见他背后一闪而过的身影：“……李荣也来了？”
苏辰眨了眨眼睛：“今天就是李荣生日。”
傅时毓脸色一沉：“李荣对你有企图，你还去参加他的生日？”
苏辰傻眼了，结结巴巴道：“他、他有啥企图……”
早知道不坦白了，就因为李荣给他带过几次早饭，恰巧送来时被打来电话的傅时毓看见了，引得他对李荣印象极差。
“哼。”傅时毓不满道：“送早饭足以证明问题。”
“傅时毓。”苏辰立即委屈了：“你好像脾气很差、罗里吧嗦的管家婆……”
一旁的Berg听到后大笑：“Jason，我看你是挺像。”
“闭嘴！”傅时毓气得牙痒痒，眯着眼威胁道：“回来再收拾你。”
前一句话是对Berg说的，后一句话是对苏辰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辰突然想起初中时期傅时毓对自己的惩罚时，浑身散发着的危险气息，顿时心里发虚，弱弱道：“我已经快成年了，你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对待我了……”
见他害怕，傅时毓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哼，由不得你。”
等挂断电话，Berg在身后道：“Jason，要我说你这么宝贝小美人，直接告白不就得了，哪像现在弯弯绕绕，名不正言不顺，用什么去管小美人？”
“他还未成年。”傅时毓眸色淡淡：“高考都没考完，怎么告白？”
Berg却一下听懂了他的意思：“高考后再动手啊？”
傅时毓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好吧。”Berg摊摊手：“祝你回国一切顺利。”
傅时毓自己知道。
他不会等到苏辰大学毕业了。
积攒压抑三年的情绪已经让他身心俱疲，晚上入睡前连麦听着苏辰撒娇的声音，手里却在做着肮脏龌/龊的事，骄傲如他内心不愿承认，他想那个笨蛋害羞、想看他脸红，紧紧地缩成一团，想看他张唇吞咽的样子。
傅时毓的心已经脏了。
脏到洗涮不净，甚至变得更黑、污渍慢慢，稍一靠近，便会传染。
一回国，连他都难以控制自己。
一星期后，傅家庄园。
周末，清晨的阳光隔着窗帘倾洒进卧室。
朦朦胧胧，苏辰记得今天要去机场接傅时毓，他特意订了闹钟，等闹钟第三次响，终于迫使自己睁开眼睛，他好像看到一束狭长的影子，正对着光。
“傅、傅时毓……”苏辰想了想，傅时毓还在飞机上，一会等着自己和钟爷爷去接，怎么可能出现在卧室里，便重新闭上眼睛，嘟囔道：“好逼真的梦噢。”
“笨蛋。”傅时毓轻嗤：“十七岁了，梦境现实还分不清？”
夏季快来了。
虽然还没到开空调的地步，空气里依然弥漫着微微的热意。
苏辰只盖了一层薄被，一晚上过去，薄被歪着，乱七八糟。
“什么时候习惯裸睡了？”傅时毓自上到下把人看了一遍，眸光在白皙的窄腰上停顿两秒：“以前不是很容易害臊吗？”
低沉清晰的嗓音，让苏辰彻底清醒。
他骤然睁眼，看见面前身穿黑色体恤的高挑少年，愣住了：“傅、傅时毓！”
苏辰眼睛一亮，第一反应冲上去抱他。
下一秒却被傅时毓散发出来的压制感和难以忽视的成熟气息震慑住了。
跟……以前不一样了。
喉结好明显，肩膀宽阔，身材修长更高挑了，目光深幽，仿佛别有深意。
苏辰一下子心虚了，裹起被褥问道：“你回来啦？”
傅时毓拉开窗帘，大片的阳光倾洒而下，照射出他挺拔的身姿：“不然呢？”
苏辰别扭地在床上卷缩两下：“我没有裸睡，我穿裤子的。”
等傅时毓转身，便掀起被子一角给他看。
白花花的大腿上套了一条平角裤。
傅时毓喉结一紧，撇开脸：“……睡醒了就赶快起来。”
苏辰还是在床上磨蹭了半小时才起床。
洗漱过后，傅时毓已经在客厅里享用早餐了。
他改签了更早一班飞机，所以才比预先地提前。
“后来怎么样了？”傅时毓平静地问。
苏辰入座，拿起刀叉，闻言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时毓慢条斯理地提醒：“李荣。”
一个星期过去了，还耿耿于怀……
傅时毓的小心眼从小学开始没变过。
“庆祝完我就回家了。”苏辰找到了熟悉的感觉，鼓起脸：“你在A国也老聚餐，我都没管过你。”
“我酒量好。”傅时毓喝了口粥，淡淡道：“你一杯倒，自己不知道？”
苏辰气愤地咬了一口肉包子：“我跟别人聚餐的时候才不喝酒。”
三年期间，傅时毓唯二回来的一次，跟他说国外聚餐有小酌文化，苏辰好奇喝了几口，没过多久就头晕目眩、不省人事了，第二天起来头痛欲裂，回想起来都怪傅时毓……现在这个家伙倒打一耙，把责任全怪他头上了。
傅时毓也觉得太苛刻了，过犹不及：“那我在身边的时候你可以多喝一点。”
“不需要你施舍。”苏辰气呼呼地做鬼脸。
笨蛋。傅时毓眉头一皱，抬眸看见白皙的脸庞时，又没办法动气了。
早餐过后，李荣发来一条短信：“等会杨璐组织了一场学习交流会，要不要来参加，有不懂的题目大家可以互相讨论。”
苏辰心虚地瞥了一眼面前坐姿笔直的少年，没想到被他捉个正着：“谁的消息？”
傅时毓轻抿了一口咖啡，掀起眼皮：“李荣？”
……怎么一猜既准。
苏辰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耸拉着脑袋像只心情低落的小兔子。
“你以为我会生气？”傅时毓勾起嘴角。
苏辰愁眉苦脸地小声反问：“难道不是嘛……”
“生气是无能的表现。”傅时毓抬起修长的腿叠在另一条腿上：“我跟你同去。”
“你去干啥？”苏辰大脑宕机了。
“不是学习交流会？”傅时毓高傲道：“谁的成绩比得上我？”
的确没有。
在苏辰印象中，傅时毓一直是天赋与自律并存的人，即便在卷王诸多的市重点，也找不出第二个。
“可以是可以……”苏辰想了想，认真道：“但你不能说一些惹他们生气的话，制造矛盾噢。”
傅时毓不满：“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还不是因为你说话嚣张，容易引起公愤……
原本苏辰已经在想解释的措辞了，傅时毓已经勾起嘴角冷笑出声：“那要看他的接受水平了。”
苏辰的担心不无道理。
出门前，傅时毓精心打扮了一番，踏出庄园时，仿佛事业有成的少年总裁，出行频频惹人瞩目，导致站在他身边穿校服的苏辰头顶巨大压力。
“傅时毓……”苏辰酝酿了一下：“你今天回来穿的黑色体恤衫超好看……”
“随便买的。”傅时毓道：“喜欢可以借给你。”
苏辰两眼发黑。
明明原意是想鼓励他穿休闲一点的衣服，怎么结果跟预想的不一样？
李荣约大家在快餐店见面。
一进门，傅时毓便皱起眉头。
苏辰见他又变成了苦瓜脸，还好心问道：“你不舒服吗？”
“吵，环境差。”傅时毓环顾一周，嫌弃道：“你平时就吃这种？”
苏辰捂住耳朵。
啰嗦的傅时毓又回来了。
见他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傅时毓捏了捏身旁人的脸蛋，半谴责半戏谑地问：“嫌我烦了是不是？”
苏辰瞬间泪眼汪汪，谁刚才说生气是无能的表现……
他晃了晃脑袋，还听到傅时毓喃喃：“怎么没以前有肉了？”
“你欺负我——”苏辰推着他肩膀反抗，脸蛋小时候就不给揉的，长大以后，这个混蛋不仅没印象，还肆无忌惮，真讨厌！
快餐店里，除了班长李荣、说好的杨枝甘露，还有肥肥和杨枝甘露的两位闺蜜，王慈涵和章美美。
苏辰一一做了介绍。
“苏辰，你初中同学好帅。”王慈涵露出惊叹的神色。
章美美轻咳，胳膊肘捅了捅好友：“矜持、矜持。”
杨枝甘露也有些感慨。
三年未见，傅时毓的脸没变，却更高更帅更成熟了。
连她一眼望去，也会惊艳的程度。
傅时毓只是高傲脾气差，不代表没有情商。
他给每个人都带了一份小礼物。
拿人家的手短。受到礼物后，杨枝甘露也变得热情起来：“好久不见。”
“嗯。”傅时毓颔首应了声。
礼物发到李荣手上，却被拒绝了：“我们只是来交流题目的。”
他生了一张正直俊朗的脸，说起此话更加义正言辞。
“不冲突。”傅时毓态度模糊，似是而非地说道：“我送你的恰巧也是一套高考模拟提纲。”
李荣瞥了一眼杨枝甘露他们拎着的香奈儿袋子，又看了看递到自己眼前的新华书店袋子：“……”难怪一开始，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讨论题目时，苏辰有不会做的题目，习惯性地问李荣。
李荣扬眉吐气一回，拿起卷子，温和地解释道：“这道题……”
“简单的公式题而已。”傅时毓冷冷地打断他：“数学书拿出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说罢，抽走了李荣手中的试卷。
苏辰完成数学卷后，看起英语题。
刚侧了侧身，李荣已经把脑袋转了过来，傅时毓蓦地问道：“怎么，还有不会的题目？”
苏辰怕他不悦，引起同学矛盾，拿起卷子的身体从李荣身边一点一点移到了傅时毓旁边：“这道题是什么意思呀？”
李荣：“……”
之后的一个小时，相同的情景发生了五六次。
李荣跟苏辰不是一个班，平时约出来玩的次数少之又少，也就借杨璐的名义办学习会，才更容易把人约出来，如今唯一的幸福时刻被阻断，他终于绷不住了：“这位同学，你到底是来捣乱的，还是来学习的？”
“我是来拯救你的。”傅时毓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你不懂也可以来问我。”
好傲慢的语气。
李荣额角的青筋直跳，在课桌底下的拳头暗暗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