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姐素来是倡导及时行乐的。
这种事情,受用的可不止男方。她怂恿沈弥:“你别慌,你也试试从里面寻找下乐趣。”
“等你尝到甜头以后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呢?这种事情,你将它转化为取悦自己,这才是最牛的。你别害怕呀,去享受、去沉溺——这样才不亏!”
她仿佛给沈弥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沈弥逐渐哑然,被她带动着思考。
“你会慌是因为这是你的短板,但是,它又不会一辈子都是你的短板。”
沈弥幡然醒悟。她好像受教了。
她会慌确实是因为她在这方面毫无应对经验。但钟愉的这番话强行给她推出了一道她没想过的门。
——转化为取悦自己!?
去享受、那个过程?
她难以想象那个局面。
感觉比让她从零写一本新书出来还难。这对她的挑战太大了。
偏偏钟愉还催她:“你试试嘛,你老公这种优质男带你上车,我们得用一种赚了的角度。这么一想,是不是豁然开朗?你别想着你被欺负,你要想着去欺负他!”
沈弥:“……”
钟愉一番慷慨陈词,把自己都给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身上手。可惜,她只能远程指导。
她问:“悟了吗?”
沈弥不确定:“悟了吧?”
“那就好,你不能怂。不就是那么点事儿吗?实在不行,你就占便宜占回去。占多了你就赢了。”
沈弥:“?”
她匆匆结束越来越离谱的对话,洗了下手。看着镜子里的人,不知方才是太无法接受,还是一些难以控制而自然生出的反应,脸颊生烫,眼睛还是红的。
她特地调的凉水,拍了拍脸,给脸颊降温。
在心里温故着刚才的知识点……
她赚了的角度。
占便宜占回去——
桐姨刚给她盛好饭,从厨房走出来,看了她一眼,笑道:“快来吃,待会凉了。”
看着样子,应该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
沈弥松了口气。
她乖乖走过去,无意中对上他抬起看来的眼眸,略微一顿。其中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是在对她胆小与谨慎的嘲笑,同她说:瞧,女孩,并不会被发现。
会叫人讶然于他的大胆与猖狂。
她心跳震震,仿佛与他进行过一场隐秘的交易。
避开桐姨的、暗中交易。
加上不停的温故,那些知识点现在都在她的脑海里跳跃着、不断提醒着她,以至于她更加难以淡然。
沈弥撤走对视,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这才发现他已经倒好了两杯酒,一杯分给了她。
桐姨不住家,待会收拾好东西后就会离开,这里又只会剩下他们两人。
这个酒有点危险。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还是会忍住不去倒。但既然他已经倒好了,她也就不再拒绝。
和上次的味道果然不一样,带着一点清甜的果香。
周述凛介绍说:“每一坛泡的东西都不一样,可以都试试。”
可是,一坛一杯,加起来就是三杯,量又有点多。沈弥已经长了教训,小心地控制着量,所以也没爽快地答应,只是先喝手上这一杯。
有些自酿酒味道会比较冲,她不一定会喜欢。但是这几坛酒的主人似乎很懂这些,酿出的酒并不会,像清爽的饮品,让人越喝越想喝。
她对酒没有什么忌讳,相反,她觉得适当地饮一点酒,有一点微醺感的那种状态是很舒服的。
桐姨刚好收拾好东西,笑问:“弥弥这么喜欢呀?我回头研究研究,我们就能自己泡了。”
沈弥问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个不难。”桐姨信誓旦旦道。
沈弥有些惊喜,“好呀。”
她觉得桐姨好惯着他们。虽然认识还不久,但是桐姨已经连她也一起惯着了。
——因为爱他,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她爱屋及乌。也因为感觉得到桐姨的善意,所以她们熟悉亲近得很快。
周述凛只是看着,并未制止。
桐姨离开后,他点了下小炒肉,问说:“桐姨说是你做的?”
沈弥赧然,桐姨给她揽的功劳好大。她谦虚道:“里面的蒜是我切的。”
周述凛笑了声。
是一瞬间被冲击到的愉悦。
沈弥试了下味道,桐姨的手艺很好,都很好吃。可能是不想他再笑,她主动给他夹了一块。
他低眸看了眼,“封嘴吗?”
沈弥:“……不是。”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试吃了块,又提议说:“我的做法和桐姨不一样。想尝尝吗?”
“可以呀,不如明天?”
他颔首,“蒜也交给你?”
这点小事,没什么值得推脱的,她欣然答应。
——等等。
所以他明天又不用去公司吗?
其实以前周亦衡应该也不是朝九晚五地天天去打卡上班,只是他没去公司时也不常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她感受不深,也没有往细里研究过。
他有太多可以去的地方了,也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有爱好,也有暧昧。他的生活好像永远如十八岁一样热烈鲜活,充满色彩。就像一团抓不住的风,并不永远属于她,也不会被她抓在手心。
如果不刻意贴合的话,他们的世界交集都会很少。
她也已经习惯。
但是周述凛好像不一样。他公事以外的生活,总与她交织,所以她感受得很真切。
如果要作比,那他就是动画里固态的云彩。
是动画里的人物与动物可以掉落在上面的云彩。
天空太大,她尚且无法看见云彩的整个形态,并不知晓云彩的全貌,但是它是固态的,也是可以抓住、被她握在手心的。
撕下其中一小片来看,她还时常为其所惊奇。
沈弥不知道周氏内部机制是什么样的,她只是在想,她是不是该担忧一下他的工作问题?
周述凛感觉她好像犹犹豫豫地往自己这边多看了几次,但他也没有多想。
不过,他原先以为她能忍住诱惑,当真不多饮那个酒,但用餐时喝完一杯,饭后他将碗筷收拾进洗碗机后,就见她蹲在第二坛酒面前,准备动手。
周述凛闲适地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她。
原来他高估了她的自制力。
沈弥注意到他出来,主动问他说:“你要试试吗?”
她还是没能忍住,想试一下。
他颔首,表示可以。
沈弥就多倒了一点分给他。
他们像是一起出来觅食的小动物,团结友善。
沈弥自己只喝了半杯,但她对自己小气、立下限制,对别人不会,给他的是一杯。
打开第三坛酒后,也是如此。
虽然没能克制住好奇与对新鲜的尝试,但她只浅尝半杯,没有贪杯。
周述凛在旁边一一接下。
他看着每次递过来的满满一杯,再扫过她那小半杯,微默,但也没拒绝。
一杯接一杯地下肚,他想,度数确实有点高,胃里发热。
但他素来不动声色,不管什么反应,全都被他掩去,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周述凛带她去到酒柜前。里面放着的酒都是他的私藏,搬家时专门让人从别处搬过来。跟陆起那些不一样,但也都是好酒。
不少酒出自私人酒庄,也有不少酒都是有价无市,市面难寻。而它们落到他口中就变成了平平无奇的物件一般,“这些是家里的酒,想喝的时候你可以自己来挑。”
沈弥对这些研究不多,并未在意,闻言只是颔首说好。
他很大方,就像在跟她介绍夫妻共同财产那样的大方。沈弥渐渐的也就不再跟他拘着。
说话间,他手上的酒饮完。周述凛没有像她那样克制着,可能是还没喝够,又去倒了一杯。
沈弥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直到他们一起在沙发上待着,她在看手机时,余光瞥见他起身,往酒坛那边而去,她指尖忽顿,倏然抬眸。
她是控制住没多喝,但要是……他喝多了呢?
——她这才发现她遗漏了这个可能性。
顿时警觉地朝他离开的背影看过去,琉璃眸中流露出一点担忧。
但是,应该不会吧?这个酒看着不像是什么烈酒,只是她酒量撑不住,他的酒量应该比她好很多。而且,周述凛看着就是那种理智清醒,又很能合理控制自己欲望的,不像是会任由自己贪杯醉酒的人。
念头不过稍稍浮出水面,就被沈弥重新按进心底,她继续玩着手机,
接下来她也有留心观察,但周述凛看上去就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对,她也就没再注意。
一直到休息前,她都没细数他喝了多少。
临睡前,沈弥往自己那边躺,准备继续保持昨晚的良好习惯,严令自己绝不许越线。
周述凛就在旁边旁观着她划出了过分严苛的线,比起正常距离只会远不会近。
清醒时的她是不霸道的,还很讲理。
他一如既往的寡言,看上去无丝毫异常,只是躺下休息。
这次他的地盘没有被霸占,位置很宽裕。
约莫过了二三十分钟,一片阒静中,熟悉的记忆,他感觉得到她又在朝自己这边靠拢。
这次他没有闭眼,而是转头看去。
她的眼睛闭着,身体很松弛,应该是浅睡即将进入深睡的状态,下意识依恋性地靠过来。
感觉就跟她身上的睡衣一样柔软。
他抬手碰了下身旁人的脸。
沈弥还没有睡熟,他一碰,她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眼,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
她懵懵地“唔”了声,想翻身回去,可他的手却没有移走,还碰在她的下颚处。
“我又没有跟你计较过,你那么小心做什么?”
她今天穿的是日式的睡衣,领口交叠,翻身动作间,领口微松,难免不够规矩了些。
他眸光往下轻落,不过一点,又落回至她面上。
沈弥原本已经睡着了,此刻睡意朦胧,也不太能思考。她的眼眸眨动间,他的虎口掐住她的下颚抬起,亲了上去。
她错愕地一愣。
眼下的画面很像是她自动送入虎口,而老虎并不推辞,直接拿起刀叉开始享用。
他闭上眼,俨然比她要专心得多。
她眸光轻闪,彻底清醒过来,指尖抓住了他的睡衣。
他没像白天那么凶,动作温柔许多,温柔到好似能在接吻中将她哄睡。
她闻见一点雪松的香气,混杂着熟悉的酒的味道,醺得她也有了醉意。
呼吸渐乱,手心也出了汗。
她觉得、她应该是有学到的。她也会亲一点……比之前清醒时被他单方面压制掌控局面好一点,起码这次她没有完全混沌,甚至能从中抽出一分气定神闲地去回应。
他顿了一秒。
明显也没想到。
她的乌睫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试图闭眼。
当心脏跳动得过度亢奋、无法接受的时候,她就将钟老师的话三省吾身。
过了会儿,在她以为他要松开她了的时候,他松是松开了,却是用被子将她裹起,一手用力,直接带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手控在她的腰间,眸光漆黑如墨,在她惊颤的眸光中,轻碰了下她的唇,倏忽低声道:“我是个正常男人,我也会有需求。”
沈弥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什、什么……
他在说什么?
对于她的惊讶,他看上去好像浑然不觉。
愣是很平静地将那些事情当做很正常的事情和她讨论。
一时间,沈弥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接受阈值太低?
她咬紧唇,声音细弱蚊蝇:“周述凛……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好像只想得出这一个解释。只有喝醉了,才会这么反常,而且他刚才确实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