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雄虫宿舍楼前此时一片混乱,被“粘”在墙上的教导员好不容易才被救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颤着身子叫骂: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就算他是皇室成员,也不能罔顾法律!我要去上禀会长!我要报告给陛下!他一定要...”

  接下来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一阵迎面而来的狂风打断。

  宿舍楼前的巨大空地中一艘小型的飞舰缓缓落地,周围的圣卫军顿时分列两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飞舰拱卫在内。

  照道理说,学院内是禁止一切飞行器入内的,但这艘飞舰上那巨大的白翼标志彰显着它打破规定的资本,这是雄保会高层的飞舰。

  教导员看着那艘熟悉的飞舰,连忙吐掉了嘴里的砂土,连滚带爬地跑向了飞舰前方。

  他看着那个缓步走下的身影,谄媚地弯下了自己的腰:

  “会长先生您怎么来了,此次实在是林斯的失职,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掌握了嫌疑虫的...”

  福尔蒂特挥手打断了这位林斯教导员接下来的话,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亲切得体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也丝毫不带责备的意思:

  “林斯,你不必紧张,你向来做的很好,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阁下们的安全最为重要,我作为会长对此次的意外也有一定的责任,况且...”

  说到这,福尔蒂特的神色带上了一抹忧伤,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平添了一份担忧:

  “我监护的雄子也在学院念书,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毕竟孩子出了事,我们做家长很难坐视不管啊。”

  教导员听罢,连声道理解理解,便招呼着学院的护卫军让开一条路,亲自引着福尔蒂特上了宿舍楼。

  福尔蒂特身后的圣卫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脸被一层盔甲遮住,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寸肌肤露出,只是僵直地站在福尔蒂特身后一动不动,宛若被设定好的精密机器。

  宿舍楼里的雄虫都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原先的喧闹一扫而空,使得现在的廊道里竟是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

  福尔蒂特的鞋跟踏在楼道里的声音格外的明显,在教导员的带领下,两虫一路来到了三楼。

  洛提安正在收拾着温迪斯留下来的残局,他一边将浴缸里的碎片扔到垃圾箱中,一边又不自觉地为宋楠竹此时的处境担忧。

  就在他决定出门看看的时候,一开门却迎上了一张温柔精致的脸。

  门口的这只雌虫长相精致,身上的气度与往日洛提安见到的都不一样。

  他的身上自带一种亲和的气场,没有虫会对这样的一个雌虫有坏印象。

  他的手正举在半空,看样子是想要敲门。

  在见到洛提安后,他的脸上挂上了一张得体的微笑,随即微微低头,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行礼道:

  “福尔蒂特问候您的午安,阁下。此番前来冒昧打扰,不知可否让我进去。”

  他的态度彬彬有礼,让洛提安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福尔蒂特身后的教导员却上前将他拉至了一旁,开始轻声安慰着,告诉洛提安不必怕,雄保会已经到了,不会再有虫敢伤害他们。

  洛提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只虫拉了过去,福尔蒂特身前的“障碍”顿时消失,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走进了屋子。

  接着,洛提安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有礼貌的雌虫径直走向了宋楠竹的房间,闲庭漫步的样子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一般。

  宋楠竹房间的床单已经被洛提安换了一遍,地上的血迹也被洛提安收拾得差不多了。

  因此福尔蒂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只有被迭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以及那扇被打开通风的落地窗。

  窗帘被风轻轻吹开落在床头的台灯上,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福尔蒂特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看着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房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不过他也不急,只是悠闲地在宋楠竹的房间里踱来踱去,时而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几页,时而手指轻轻拂过宋楠竹经常坐着的软椅。

  他的动作温柔又眷恋,好似他指尖划过的并不是椅背,而是一些别的什么。

  福尔蒂特在屋内待了良久,就在他准备合上窗户的那一刻,脚步却微微一滞。

  他缓缓地后退,循着那抹微弱的气味才逐渐止步。

  宽大的白袍如凋谢的白玫瑰在地上铺开,他在床头的位置蹲下,手指轻轻捻起了一处红痕。

  那滴血液由于空气的氧化已经有些发褐,福尔蒂特将手指递到嘴边,用舌将血液卷入了口中。

  一股熟悉又令虫怀念的味道“嘭”地一下在他的口中炸开,同一时间,福尔蒂特发出了一声轻笑,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直到口腔中的气味彻底消散,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下摆,不急不慢地走出了房间。

  房内的窗帘依旧被风吹得肆意,好似这只是一个安静的午后。

  洛提安一直想摆脱面前这个多嘴多舌的教导员,但雄虫的体力怎么能和一只成年的雌虫抗衡。

  虽说对方顾及着自己的雄虫身份并未用力,但是却依旧像是鹰般死死地抓着自己这只“鸡仔”。

  就在洛提安心烦不已之际,肩膀处却搭上了一只手,一道极近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阁下,不知可不可以告诉我,您的室友...去哪里了?”

  那道声音像是海妖般迷人,而洛提安此时就像那风雨中的水手,身体虽是极度抗拒,但是脑子还是下意识地跟着他走。

  洛提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阳光微暖的下午,饭后的他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星网,看着星网上的雌虫求偶经验贴,对着正在喝着茶的宋楠竹吐槽道:

  “我真是受不了有些雌虫的顺直把戏,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觉得秀肌肉就可以获得雄虫的青睐啊?他们内部是有什么统一的圣经吗?我以后一定不要找这种没脑子的虫做雌侍。对了,楠竹,说到这,你以后想要个什么样的雌君啊?”

  没待宋楠竹回答,洛提安又躺了回去自问自答道:

  “我忘了,你说过你是不婚主义者来着,嗯..虽然有些扫兴,但我还是要说,我们没多少选择的,到了年纪就要结婚,这是帝国的规定,即使不愿意,雄保会也会自动给我们分配雌君的。”

  想到这,洛提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虽说雌君的人选没得选,但是雌侍还是可以的啊,如果能有一个一见面就对我和声细语,温柔体贴的雌虫,我估计毫不犹豫就会收他做雌侍了。”

  洛提安的眼神里有些向往,想到这,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径直在宋楠竹的旁边坐下,捧着脸问着他的看法。

  宋楠竹没说话,只是喝了一杯茶,朝他露出了一抹清浅的微笑:

  “温柔的虫吗,温柔的虫是很好,但是洛提安,有些时候我们也不得不去提防那些性格温柔的虫啊。”

  毕竟大多数虫族缔结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失去了神圣性。

  有多少成婚的虫族家庭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只是因为爱情而结合?

  这种纯粹的婚姻在人类世界都越来越罕见,更何况是虫族。

  雌虫需要雄虫为他们平复精神力暴动,而雄虫则是被教导"你们天生柔弱,应该受到雌虫的保护与供养"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若是交易的一方对你的态度和缓得超出常理,那么这就证明他所求更多。

  这也就是宋楠竹为何这么说的原因,他向来不相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意,也承认自己习惯以最坏之可能揣度人与事。

  将每一种未来纳入到计划中已经成为了他行事的本能,而这种"悲观主义”也再生活中为他规避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便是宋楠竹的生活准则。

  洛提安不知道宋楠竹为什么会这么说,他觉得相较于那些言行粗鲁的军雌来说,性格好的雌虫在蒙戈尔内简直算得上是难得的好虫了!

  他向宋楠竹摆出了许多他想要选一位温柔雌侍理由,宋楠竹只是淡笑不语。

  在洛提安的不断追问下,宋楠竹只是压了压他头上翘起的呆毛,朝他说了一句话:

  “因为颜色越靓丽,看起来‘性情好’的蛇才往往是那最毒的蛇,他们用迷惑性的外在骗过了你,在你放松警惕的瞬间咬上你的脖子。”

  宋楠竹说着,用手轻轻捏了捏洛提安的脖子,温热的触感让洛提安的脸一红。

  当时的洛提安半懂非懂,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雄虫为何会对雌虫抱有如此重的防备心。

  但是现在的洛提安似乎懂了,那打在自己耳旁的热气似是冷血生物缓缓吐出的蛇信,让他此时的心脏跳得极快,宋楠竹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最终,他听见自己那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舍友他..他去自习了,并没有回寝室。”

  这句话落下后,屋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唯有洛提安那如擂鼓般的心跳。

  良久,他听到一声有些惋惜的轻叹响起:

  “是吗?”

  一双冰冷的手轻轻抚上了洛提安的侧脸,让他不由一抖。

  洛提安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出现,刚才的一幕幕顿时如走马灯般飞速划过,浑身布满鲜血的宋楠竹,面色紧张的温迪斯,以及那扇破碎的窗...

  记忆在此处停止,洛提安整个虫像被抽去了力气,软软地倒了下来。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接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林斯,劳你照看好这位阁下,他应该是受惊过度了,去叫医疗虫来好好看看他吧,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教导员扶着晕倒的洛提安,看着离去的白色身影一时有些发愣。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福尔蒂特临走的一眼却夺走了他此刻所有的声音,他咽了咽口水,低低应了一声“是”。

  医务室

  福尔蒂特像丢垃圾一般扔开了昏迷的医疗虫,他并没有从这只虫的记忆中读出任何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位温迪斯殿下,下手很干净利落,在剔除了对方部分记忆片段的同时,还小心地避开了对方的神经系统,并没有让虫受伤,可见他对精神力掌控的娴熟程度。

  想到这,福尔蒂特冷笑一声,接过身旁圣卫军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手,随意丢在了医疗虫的身上。

  在此刻,他似乎撕开了所有的伪装,看了一眼那充满血迹的医疗舱,不阴不阳地说道:

  “走吧,去雌虫宿舍,我真是对这位‘讨厌‘雄虫的小殿下越来越好奇了呀。”

  校园内

  温迪斯抱着宋楠竹在前方加速狂奔,同时还不忘冷言冷语地朝着身后的穆勒斯讽刺了一句:

  “你们军部的虫就是这样训练的,身后跟了尾巴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靠你的运气?”

  穆勒斯在身后一言不发,良久才低低说了声“抱歉”。

  对着两虫身后那几十只机械狗,他说不出一个字。

  原本他们的对话进行的还算顺利,就在穆勒斯要将兽核递给温迪斯的时候,却见温迪斯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跟上”,随即就飞一般地闪没了虫影。

  穆勒斯这才发现身后的树林里竟是缓缓走出了几十只机械狗,若不是温迪斯提醒的及时,两虫现下怕是要被“包饺子”一网打尽了。

  他知道莫蒂元帅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便对自己起了疑心,要不然此次领队的军雌也不会变成福尔迪,但是穆勒斯万万没想到自己暗下进行的小动作竟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穆勒斯对机械狗这种新科技并不熟悉,在战场上这种鸡肋得只能起到搜寻作用的机器根本派不上作用,故而在这群机器盯上他的时候,他也毫无察觉。

  他看着身后的机械狗,想要停下来用精神触手解决他们,却被温迪斯伸手拉着继续往前跑,只听对方在他耳边冷声道:

  “他们放机械狗就是为了等你用精神力,一旦机械狗搜集到了你的精神力,就是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们照样能找到你。”

  穆勒斯闻言,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声又说了一句“抱歉”。

  看着穆勒斯这副样子,温迪斯额头处的青筋就是一跳。

  有礼貌是不错,但是要看场合吗,这是让他说抱歉的时候吗?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雌父安排接应的军雌在哪个方向,大概有多少距离?”

  穆勒斯闻言,倒也是不再废话,抽空看了一样光脑上的定位,回道:

  “西南方,大约一公里处就能到。”

  温迪斯眼神微眯,脑内瞬间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路线,拽着穆勒斯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穆勒斯继承了他雌父的种族,这种种族只擅长力量,却在速度方面有所短板。

  故而温迪斯全程可以说是一带二,一只手小心地护住怀里还在沉睡的宋楠竹,另一只手还要拉住跟不上自己速度的穆勒斯,他手臂上的肌肉在此时已然是紧绷到了极致。

  若不是穆勒斯说他发现了一处A级异兽的巢穴,温迪斯此时百分百是要丢下他独自离开的。

  但现下的穆勒斯就像是一个金疙瘩,温迪斯不得不带着这个碍手碍脚的金疙瘩一起“逃命”。

  有了温迪斯的帮助,穆勒斯脚下的速度提升了不少,两者没多久就将身后的机械狗甩开了一大段的距离,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处没有看守的高墙。

  粗略用眼神丈量了一下高度,温迪斯一个用力,直接跳上了墙檐,动作熟练地翻了下去,明眼虫都知道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穆勒斯没说话,他毕竟是军雌,虽说速度不行,但是翻个墙还是轻轻松松。

  所以温迪斯落地没多久,就见到了紧接其后的穆勒斯。

  穆勒斯看着满头大汗的温迪斯,刚刚带着两个虫一起跑,对于温迪斯来说也是一个不少的消耗。

  想到这,穆勒斯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宋楠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顶着狂跳的心脏建议着:

  “殿下,我来抱着阁下吧,你先调整一下。”

  岂料,话音刚落就对上了温迪斯那微眯的双眸。

  他注意到对方又将宋楠竹往怀里带了带,这次竟是直接将宋楠竹的脸藏了起来,随后语气不善地回道:

  “你想得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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