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珍的眼睛上, 还缠着景煾予的领带。
黑暗和失重,总是带来强烈的肾上腺素分泌。
她在他臂弯里。
只感觉越是狭小的空间,越是带给她更加强烈的安全感。
姜蝶珍靠着接吻, 辨别他的位置。
除此以外别无依托。
在半空中的遐想, 总让她血液倒流, 都忍不住靠近他。
她已经忘记了。
仲若旭他们, 在外面的等候。
每一次计数,不管对错。
数完。
甚至来不及反应下一次的咬字, 就被他弄碎。
每十下, 景煾予就会给予她一个吻。
但她在他的教学中, 逐渐发现自己学得很差劲。
她每次到了二十多,就忘了接下来应该数什么。
姜蝶珍含糊不清地说:“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痕痒的感觉,宛如跗骨之蛆,萦绕满她的认知。
让她在不辩方向的纯粹炽热的爱意里, 加遽对他稚嫩狂热的喜欢。
“二十六, 然后呢。”
景煾予在笑。
男人笑她的同时, 把她下一次报数的声音, 吞咽在吻里。
他也清楚想要把她据为己有的心思。
在这个暮色四合的夜晚, 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但他不想再去忍耐, 只想拥紧恣肆垮塌的理智高墙。
对一个人的欲念和迷恋, 本来就是无法控制的不可抗力。
“煾予,解开好不好,我想看着你,让我看看你。”
姜蝶珍在数完第五十下的时候,如此提出了恳求。
他换了姿势, 解开她后脑勺上的活结。
姜蝶珍在光晕模糊中,恢复了视力, 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的脸。
她伸出手去抚摸他。
男人的眼眉,喉结,鼻梁,都带给她强烈的诱惑。
景煾予去吻她的手,扣着她的后颈。
显然他也觉得痒,眼睛里欲.望加深,更加激烈地吻她。
“下次不可以了...”
姜蝶珍感觉自己脊椎发软,黏在他的怀里,柔声和他讲着条件。
“好。”他随口应和着,牙齿碾磨她柔嫩的耳垂。
超过五十下的每一次。
两人都在温柔的亲吻中,用绵长的呼吸灼烫着对方。
兴致勃勃又乐此不疲。
楼上的两人始终都没有来催他们。
姜蝶珍只是远远听见他们说,要下楼去便利店买酒。
仲若旭还贴心地站在门口,询问姜蝶珍爱喝什么。
姜蝶珍本来意乱情迷地张嘴呼吸着。
她清晰报数的理智,都被体温的燎原火海,焚烧得彻底。
看见她没办法回答。
景煾予的用掌心,捂住她唇齿逸散的求饶声。
她呼出的气流,撞在他指节的缝隙里面。
景煾予附在她耳边说:“别出声,让我来,回答他。”
男人不愿意和别人,和他分享属于她的任何相关。
他在给她濒死般感受的同时。
他一边观赏她,染着淡淡粉色的脸颊。
同时,男人压低声音,和仲若旭说:“她喜欢薄荷水,不用麻烦,你们可以去酒柜选酒。”
姜蝶珍意识昏聩。
她在云端的边缘,乱颤着翕动眼睫,尝试着让自己稍微理智一些。
她数到了六十。
就再也没办法继续了。
支离破碎的记忆,完全是漂泊的碎片,没办法构成下一个音节。
姜蝶珍意识迷蒙地问:“你怎么把我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景煾予轻吻在她的额头:“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牢记在心底。”
他把她搂在怀里。
男人扶持在姜蝶珍的脊.背上,帮她穿好针织衫。
她知道他竭力保持理智清醒。
只是简单的浅尝辄止,已经掠夺她所有感知。
两个人要到天台去了。
还有人等待他们,等待团圆。
不然今天别想好好过个元宵。
姜蝶珍很瘦,细白的腰脊里,呈现出柔美的风情。
身上到处都是潋滟的雾红色。
两个人的体型差,加剧了这种视觉效果,带来的刺.激。
“煾予......”
她无力的双腿,弯曲着颤.抖。
“还有力气站起来吗。”景煾予问到。
“嗯。”姜蝶珍虚浮着眼睑,轻声说:“再抱我一会儿。”
“想一直抱着你。”景煾予从后面环住她的肩膀,把她禁锢在怀里。
姜蝶珍在安心中,平复了呼吸。
他帮她穿上腿袜的时候。
姜蝶珍感觉到他并没有满意。
女生有点心慌地问:“就这样可以吗,不用我再......”
“等会就好。”
他竭力克制着:“不想把你弄脏。”
姜蝶珍吻了吻他的指腹,柔声道:“所以你的衣服,被我浸了,就不算是弄脏吗。”
男人碾磨着她的唇:“这当然是小乖的恩赐。”
姜蝶珍脸红了,更深地把脸颊埋进他的臂弯里。
“至于你,之前不肯告诉我的事。”
男人如此承诺道:“多久我都等,等你愿意讲给我听,我随时会陪你想解决的方法。”
他干燥的唇,落在她蒸腾着汗的脖颈。
男人沉声笑道:“我没留下痕迹,不会让你在他们面前,感觉别扭。
姜蝶珍知道他一向礼遇。
她不敢再亲他。
不想让没满足就克制下去的人,再被情.潮支配。
“煾予,你放心,我保证,这件事......和其他男人没有关系......你相信我一次,我可以自己解决好。”
房间外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景煾予帮她穿好拖鞋。
男人斯文修长的手.指,覆落在她的脚背上,很怜惜地温柔摩挲着。
他的衬衣被拉扯出皱褶,被她浸透的地方,腹肌轮廓清晰可见。
“另一只脚。”
“老公,我隐瞒这件事,会让你吃醋吗。”
姜蝶珍看到男人宠溺地拍了一下,她套着毛绒软袜的脚掌,
她红着脸,探出脚趾,碰了碰他的膝盖。
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掐着她的后颈吻她:“如果我醋疯了会让你兴奋的话,你可以一直瞒着我。”
姜蝶珍的脑子还有一点不清醒。
她细声嗫嚅道:“不会的......煾予,崇拜你,追逐你,更让我兴奋。”
他多有魅力。
连对她的索求,都能驾轻就熟地平复下来。
从而浅尝辄止。
他把她搂得特别紧,和她鼻尖相抵,掐着她的腰,最后一次吻她。
“还是好渴,晚上得接着哄我。”
-
姜蝶珍上楼的时候。
光暗相交的黄昏还没有结束。
残余的太阳和白昼就像携手殉情的恋人,把希冀的余晖遗落在云层.
在高耸的楼栋间,留下了蜜甜的光晕。
趁着景煾予不在。
仲若旭终于有了凝望姜蝶珍的勇气。
他把味碟摆好:“我哥呢,汤锅已经煮好了,可以吃了。”
他接着说:“没拿红酒。今天是传统节日,我们随便喝点北冰洋,对付一晚算了。”
“好。”
姜蝶珍撩起黑发,提着裙摆坐在小摇椅上:“煾予说,换身家居服就来。他觉得回家还穿西装,会让你们拘谨。”
仲若旭“嗯”了一声,盯着她微肿的嘴唇。
酸涩的心脏,在胸腔里搅拌着。
半晌,男人才说:“我拿了薄荷水上来,放在那里了。”
姜蝶珍点头:“谢谢呀。”
在博物馆蝴蝶之夜后。
他就像搅拌沥青,修筑危楼的信徒。
仲若旭只想在一次又一次地等待凝固,修补和她的关系中,几乎微茫的获得她的垂怜。
不合时宜的是,打破平衡的贺嘉辛。
姜蝶珍已经拿回手机,看到了棠礼发给她的消息。
他作为窥探到秘密的人。
贺嘉辛想尽方法。
尝试在姜蝶珍的回答中,知晓棠礼离开的原因。
贺嘉辛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自己哪里来的八千个心眼。
他还要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要和仲若旭一样,喝冰镇啤酒呢。今天元宵嘛,我想喝甜酒酿醪糟汤,这样才暖和。”
姜蝶珍显然反应过来。
贺嘉辛知道了什么。
因为下午,棠礼给她煮的小汤圆,就是用醪糟和北冰洋做底料。
她有些狐疑地,望着贺嘉辛,有些心情复杂。
姜蝶珍轻声说:“你很喜欢这种吃法吗。”
“嗯。”贺嘉辛抬起眼,盯着姜蝶珍看。
他不放过她的一丝情绪:“在英国我酒驾过一次,撞到了栏杆上。那时候,我身边有一位故人,为了让我戒酒,说用醪糟甜酒慢慢调和,最后达到戒酒的目的。这一喝,我就靠酒酿汤圆,渡过了整个冬天。”
姜蝶珍没有抬眼看他了,就这样静默的坐着。
“你想喝,早说啊。”
仲若旭倒是好脾气地,帮贺嘉辛煨着啤酒:“看你孤家寡人的,今天我就好心照顾你一次。”
姜蝶珍垂眼,看着未开封的薄荷水。
她问:“今年冬天,这个故人不在你身边吗。”
“对啊。”贺嘉辛弯唇笑了。
他神色晦涩莫名,缓慢地说:“不知道姜小姐,是不是清楚她现在在哪里呢。”
姜蝶珍没有说话。
她在暮色四合中眨了眨眼睛。
很久,直到城市的大街小巷亮起微光。
她斟酌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贺先生,你体会过孤独吗。”
《焚舟记》里描绘中这种孤独,说极度孤单难熬的人,可能会亲吻镜中自己的影像。因为没有别的脸可以亲吻。这些亲吻都是同一类,是最痛楚的爱抚。因为太谦卑,太绝望,不敢奢求任何回应。
姜蝶珍很轻很慢地说。
“你说,如果一个人,亲吻活生生的人,会有鲜活热烈的回应,会在生理快乐中找到愉悦和安心。为什么要宁愿选择孤独呢。”
贺嘉辛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才回过神:“这些,是她让你问的吗。”
姜蝶珍凝视着,远处向他们走来的景煾予。
男人的英俊,轻而易举地就能掠走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着休闲的黑色外套,露出冷白的脖颈。
男人走过来的步伐,席卷着强大的气势,矜贵的气势让他带着强悍的力量感和危险意味。
上位者的气质凛然,冷淡又倨傲地逡巡他的疆域。
很快,他的眼神就定格在姜蝶珍身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并不是吞吃入腹的眼神,而是一种柔情欣赏的赞许。
她笑着挪动了椅子,招呼他:“我们等你好久啦。”
姜蝶珍把眼前的薄荷水递给他。
男人身上有微微的青绿冷杉气息,让她顿觉安详。
他骨节转动,轻松把瓶盖拧开,淡声道:“多喝点热汤,免得晚上小腹疼。”
他甚至没规训她别喝冷水。
在景煾予身边。
无论她做什么。
他一直都给于她最大的自由。
“她从来不会对我提起你。”
姜蝶珍嘴角上扬,心想这场战役里。
她一定要帮棠礼赢一次。
“贺嘉辛,她给你一个又一个冬天煲汤,你有没有想办法帮她暖暖胃呢。”
她晃着腿,把棉拖踢下。
在桌下,她不着声色地,蹬了蹬景煾予的膝弯。
触碰到那人的小腿上。
女生又怀着撩拨他的坏心思,缓缓上移。
暧昧横生。
很快,就在无人知晓的时刻。
脚掌被身侧的男人,占有欲十足的攥紧在手心。
景煾予和她这样亲密。
表面上,依然没有更大的情绪波动。
不愧是他,什么时刻都能保持清傲自持。
姜蝶珍有些开心。
她低垂下头笑着,不想让别人窥探到她的秘密。
下一瞬,景煾予的指腹隔着薄袜,剐蹭过她的脚心。
女生继续要情不自禁地喘.息出来。
被男人警告意味地,掐着她的脚踝揉了揉。
一旁的贺嘉辛眼睛有些红。
今晚喝的酒都变成冰川流淌在胃里。
再也没有一丝暖流。
即使再温热,也不是那些年,泊在异国他乡时,两人相拥入眠前。
棠礼让他喝下,感觉身心舒畅的甜酒酿了。
贺嘉辛眼睛通红,长指捏着桌面:“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她才会对我心软?”
姜蝶珍想要说什么。
被景煾予摇头制止了。
他并不想她,插入这场风波中。
哪怕根本不愿意窥知这些琐事。
景煾予也想挡在姜蝶珍之前,帮她解决。
男人即使是在攥着她脚踝,和她调情的当下。
景煾予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威严。
男人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咬字听起来宛若命令。
但他根本没兴趣八卦,却能很快找到眼前男人的症结。
然后淡声开口,做出简洁有理,强势细致的归纳。
任何人没有质疑的权利,唯有绝对的服从。
景煾予的语气有些寡凉。
“不反思,不改变,随心所欲地破坏以后,又故作无辜地质问。像顽童一样,坐在原地,哭闹着让对方停下脚步。”
“不断单方面提出诉求,却并没有践行另一半回答的勇气,不承担责任,却一直想要行使被赋予的权力。”
字字句句,凉薄到底。
全是对贺嘉辛,开出的药方。
他对外强势淡漠。
贺嘉辛懊悔地闭上泛红的眼睛,嗫嚅着说:“……对不起。”
桌下却有着旖旎春意,是两人的暧昧天地。
姜蝶珍的脚踝被桎梏住,感觉到他作恶的指腹不断地勾扯着她的丝袜,在摩擦挑弄。
女生脸色坨红。
在夜幕降临的当下,意乱情迷地挪动着座位。
灯光猝然亮起。
姜蝶珍被明亮的光晕烫了一下。
“哐当——”
座椅发出碰撞声。
她小声扔下了一句:“这里风好大,我下去穿件衣服,匆匆忙忙往楼梯走。”
女生刚跌撞地下楼,就在拐角处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你不陪他们吗。”姜蝶珍仰头问,她有些紧张又有点甜蜜:“你怎么追着我下来了。”
猎物上钩了。
她扮作故意不知道的模样,提出问题。
楼道间的光影模糊。
景煾予没有讲话,只是把她圈在怀里。
冷杉的男香,流泻到姜蝶珍鼻息里。
她的脸颊好烫,却舍不得推开他。
毕竟是她主动撩拨他的,让他多抱一会儿也在情理之中。
“我乱讲的。贺嘉辛被我塞了一个错误答案。”
英隽的男人在她颈窝里呆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抵在她的肩膀上,所以声音特别哑。
“换到我们之间身上。”
“我根本不知道做什么,会让你心软。”
“可我不想让你回答出来。”
景煾予把她搂得很紧,贴着她的耳畔。
他呼吸急促,有些不安地颤笑道:“我会用很多方式去摸索,来让你满意。”
“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姜蝶珍觉得脸红,又忍不住想要告诉他:“你在我这里,哪怕是错了,也是正确的。”
景煾予走的每一步,都是金科玉律。
他说任何事情,都会给她兜底。
哪怕是景煾予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情感拉扯。
他也挡在她前面,阻断她卷入飓风的可能。
他不知道她,藏起来了棠礼。
男人却依然认定她,绝对正确。
他太好了,永远给她无条件守护的安定感。
“你也是。”
景煾予弯着唇笑,回答得干脆利落。
明明对他隐瞒,他也什么都没追问。
姜蝶珍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她用细白的手指揉着他的黑发,阖上眼睛。
“我呀,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真正对你心肠硬下来。”
她总是有办法,让景煾予的笑意直达眼底。
所以他也得寸进尺到底。
景煾予逐渐变得恣肆了起来。
隔着裙子,探她的脊骨。
“当着他们的面撩我,要付出点代价才好。”
男人把骨子里的倨傲和斯文抛在脑后。
他有点醋又很甜地笑,掐着她的腰把她禁锢在怀里,吻她的唇。
“你和他们说了那么久的话,得多哄我一会儿。”
景煾予想到了什么,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当然要有自己的脾气,多顽劣都可以。这样我才能找理由,对你更好。你对我心肠硬一点也可以。”
姜蝶珍被他扶着后脑勺吻着,被他的气息笼罩着。
很舒服也很安心。
她在交换呼吸的间隙,小声说:“舍不得硬起心肠。”
“想甜一点,被你抱着。”
他“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在唇齿缠绵中,他又问:“姜蝶珍,你是不是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