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听词一脸郁闷的回到青山院,他想不通时瑾玄怎么了,就算是要关心一下住在王府的意欢,也可以叫着他一起啊,为什么一个人去?而且昨晚上还不和他一起吃饭,也不回来睡觉……
他端着那碗已经冷掉的粥坐下,然后拿勺子自己扒拉着往嘴里送了一口。
不开心。
纪听词放下勺子,只要回想起刚才那个画面,时瑾玄居然那样温心地和意欢待在一处,怎么想都觉得刺眼。
他双手撑着脸,自个生着闷气。
那个王八蛋怎么能这样?明明知道意欢喜欢他的。
纪听词又猛地站起身,不行,都知道意欢喜欢他了,那自己就更不能干坐在这。
纪听词重新去端了一碗鲜粥,朝书房走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刻那么别扭,反正就是不喜欢有别人和时瑾玄那么亲近。
这一次,他径直走进书房,将东西放在时瑾玄手边,故作自然和意欢打了个招呼。
“郡主也在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只带了一碗过来。”
意欢这会不好说什么,摇头道了句没关系。
纪听词转对时瑾玄道:“我做的,快吃一点,可好吃了!”
时瑾玄眼尾扫向他,他这般故作寻常的模样,却更让时瑾玄觉得他没心没肺。
时瑾玄淡声道:“方才已经吃过了,表妹没吃的话,不如就给她吧。”
意欢说了声谢谢,刚要伸手,纪听词却激动地将东西护在手里,“我不要,我是给你的。”
“我已经吃过了。”
纪听词望着时瑾玄,这副冷淡陌生的样子让他好不习惯,他弱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和我生气?”
时瑾玄不答,依旧看着手里的书,看到末尾还翻了一页。
纪听词心生委屈,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待在哪里。
意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两个人之间气氛古怪,她在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就闷声没有说话。
这时,时瑾玄忽对她道:“你再继续看看书,方才与你说的在这本书里都多有体现,你看久了自会明白。”
忽被搭话,意欢忙不迭失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对面不知所处的纪听词,最终也没说什么,按着时瑾玄的话继续开始看书。
纪听词受不了这样被冷落,于是主动凑到时瑾玄身边,问:“你在看什么?”
时瑾玄微微往旁边避了避身,道:“策论。”
纪听词:“能和我说一说吗?上次你和我讲的三姬分金,我已经领悟了,这次教我点新的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扯时瑾玄的袖子,就和他平常撒娇那样。
可时瑾玄反应依旧冷淡,甚至目光都未移动,就道:“改日有时间再同你说吧,我今日很忙。”
“可是你还教意欢了,为什么不能教我……”纪听词小声怨着。
时瑾玄并不答话,但表现出了一点不耐烦。
纪听词恰好捕捉到这一情绪,心里积成团的郁闷和委屈顿时翻涌,可他还是去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去偷偷喝酒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不理我,我难受……”
时瑾玄道:“没关系,世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和什么人在一起玩就去找什么人,我没有意见的。”
听见时瑾玄叫自己世子,纪听词就知道他是在生气,“你生气了,你在生我的气。”
时瑾玄:“我没有生气。”
“你就是!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你可以打我罚我,只要你别这样冷落我。”
纪听词将两手伸出来,摆在时瑾玄面前,时瑾玄只是随意扫了扫就收回目光,道:“我说了,我没有生气,我还要看书,要是没事你就先自己去玩吧。”
纪听词慢慢放下手,一股酸涩涌上鼻头。
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事没什么人是不会顺着他心意走的,如今时瑾玄这样对他,那股难言的委屈在心口澎湃。
他站起身,顺便擦掉不争气滑出的眼泪,赌气说道:“走就走。”
大骗子,王八蛋!
先前怎么说的?说会一直喜欢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这才多久,就这样冷脸相对了。
哼,不理就不理!
望着离去的纪听词,时瑾玄终于卸下伪装,他放在手中从未看进去的书,眼里满是复杂。
纪听词,你对我的依赖,究竟是亲人那样的习惯,还是,还是……
那两个字,时瑾玄都不敢说出口。
也许,他就是需要这么一段时间来冷静一下,等能安心接受纪听词对他是亲情,大概就不会觉得这样苦涩了。
纪听词生着闷气离开,去了长霓果铺。
这会店里没什么客人,铺子里的伙计们正无聊坐一块闲谈,纪听词的忽然闯入,吓得几人连忙站起来迎接。
纪听词心情不好,懒得听他们说话,挥手道:“不用管我,自己忙去。”
说罢自己去了内室。
伙计们都觉得纪听词好像不对劲,纪听训本拿着抹布在擦柜子,见状也瞧出了几分异样,偏头往里屋看了一眼,只见纪听词趴在桌子上,脸完全埋进臂弯里,双肩偶尔颤动,像是在哭泣。
纪听词忍着哭声,趴在那默默流泪。
太过分了,那个王八蛋,我以后肯定也要像他这样不理他!
耳边传来咯噔一声细响,纪听词疑惑抬头,只见纪听训放了一杯茶在他面前。
见到纪听词脸上都是泪痕,纪听训慢慢打手势,询问他。
纪听词看了看,问:“你,你是在问我怎么了吗?”
纪听训点头。
纪听词似乎又想到让他觉得委屈的事,收回视线,眼泪哗哗往外掉着,就是不说话。
纪听训坐在他身边,身上拍了拍他的后背,给出安慰。
纪听词哽咽道:“谢谢你秋娘,但我…没事的……”
纪听训比划:“可以,和我,说说吗?也许,心里,会,好受点。”
纪听词看了看‘秋娘’,只觉满脸的伤疤也挡不住秋娘散发出的善意,犹豫一会后,还是吐出心声。
“时瑾玄他不理我了……”
纪听训微微疑惑:“王爷?你们,吵架了吗?”
纪听词摇头,擦眼泪道:“是我惹他生气,我偷偷去喝酒,被他知道了,他生气了,就不理我了。”
纪听训闻言,想起昨夜心情极好的时瑾微,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猜出时瑾玄生气的真正原因。
他看着纪听词,只觉得这个锦衣玉食的弟弟真的是单纯,好像想什么事情都那么片面。
挺愚蠢的。
纪听训心里暗讽,面上依旧温柔,扮成女子的他似乎更有亲和力,他摸了摸纪听词的头,然后伸手在桌上写字:“王妃别难过,也许王爷只是一时和你赌气,晚上回去再哄一哄,兴许就没事了。”
一想到时瑾玄冷落自己的样子,纪听词都没什么信心,“可是他都不理我,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
纪听训觉得他这个弟弟真好玩,一个男人,怎么还为着这么一个小事哭哭啼啼的,难道他都没什么抱负和志向的吗?
不过也是,纪修誉什么都会给他,时瑾玄也无限宠着他,要什么东西不是伸手就有?他就像个瓷娃娃,被人细心呵护着,只要负责开心快乐就好了。
难怪,难怪那么天真单纯,因为一直就有人爱。
纪听训望着纪听词,眼中伪装的柔情慢慢转变为忌恨。
不就是没被时瑾玄没理会吗?这也算苦吗?这也算得上灾吗?也值得哭成这样?
这些对于他来说不屑置辩的幼稚,若是放在纪听词身上真就很合适,因为他什么都不缺,才有功夫在这种小事上面发愁。
“你可以试试,多哄一哄,软着认个错,给他说点甜言蜜语。”纪听训给纪听词出谋划策。
纪听词:“会有用吗?”
纪听训写到:“多试试。”
纪听词问:“你生气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被夫君哄好的?”
这话一出,纪听训的脑海顿时浮现出时瑾微的脸。
那个人,才不会哄他。
纪听训摇了摇头,纪听词微微惊讶:“不会吗?你这样温柔善良,是我的话,我肯定都舍不得和你说重话。”
纪听训眼神微暗,慢慢写到:“他,会打我。”
纪听词一看,当即生气,“那刘五是什么臭鱼烂虾,有你这样好的夫人不知珍惜,居然对你动手!”
刘五是丽姑的哥哥,也就是‘秋娘’的丈夫。
纪听词气鼓鼓骂着:“也是,我早该知道,他都能不要脸地去找丽姑要钱,还叫你这么一个妇道人家外出找活,自个逍遥快活,能是什么好鸟!下次我看见他,我非得打他不可。”
纪听训伸手按在纪听词手臂上,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
“我没事的,我只是个下人而已,王妃不用为着我出头。”
纪听词最讨厌欺男霸女的傻|逼:“反正只要他敢对你不好,我就得打他!你现在在这里干活,那也算我恭王府的一份子,我王府的人他敢动?反正你别怕,我以后保护你。”
这番话让纪听训感到有些别扭,还有股说不清的情绪。
最后压着那些奇怪的感受,朝纪听词回以友善的笑容。
有了纪听训的安慰,纪听词这会心情好了点,打起点精神又开始和大伙玩闹。
他出来的时候还没怎么吃东西,叫人去买了点来。,然后叫着伙计们一块吃。
那些伙计平时哪能吃上那么好的饭菜,这下更对纪听词这个老板心生好感了。
纪听词为纪听训盛了一碗鱼汤,纪听训点头致谢。
这汤味浓汁鲜,喝起来应该是极好的,可纪听训瞧着碗里的东西,胃里却忽然翻涌,他感到有些难受,放下碗跑到门边开始干呕起来。
纪听词连忙过来问候:“你怎么了?没事吧?”
新鲜的空气入鼻,冲散那股味后,纪听训觉得好多了,就摇了摇头。
纪听词还有点担心,“是不是生病了,我给你叫个大夫瞧瞧。”
纪听训摇头推辞,觉得不必,兴许只是他喝不惯那汤而已。
他这么说,纪听词也就作罢。
而后这事就这么过去,谁也没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