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珺棠也发现了居澜开始学习的事情。
他上课的时候会开始听讲, 也会试着往书上做一些笔记，赵珺棠偷偷翻开他的书看过，他太久没有学习根本抓不住重点, 只是机械地抄老师的板书罢了。
而且连着几天居澜黑眼圈都有点重，有时候课间也会抵挡不住睡意，趴在桌上睡着。
有一次赵珺棠看着他的样子莫名心疼，宋河大喇喇过来要和他们说话，她“嘘”了一声，怕对方的大嗓门把居澜给吵醒了。
之后数学老师提前几分钟进了教室, 赵珺棠想着应该要把居澜推醒的, 可她看着他一直颤动的羽毛，想着程雪欢说过宋河晚上总是做噩梦睡不着的事情，就怎么也没有办法伸手了。
她甚至第一次觉得课间实在是太短了, 老师要是不来上课就好了，这样居澜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看着居澜虚虚搭过来, 自然垂下的手, 鬼使神差地, 赵珺棠伸手，捏住了居澜的食指, 三根手指像是在揪一颗葡萄一样，捏住了那个软软的指腹。
然后是第二个关节，第三个关节，赵珺棠的手一点点往上，终于攥住了居澜整根食指。
她不是没有和居澜双手相握过，上次是在一楼的女卫生间, 她愤怒地要找夏双双算账，居澜拉住了她的手, 让她不要冲动。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都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了。
现在感受着手中微凉细腻的皮肤，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同学们，准备上课，把昨天那张卷子拿出来。”数学老师上台说道。
突然的声音让赵珺棠找回理智，她下意识地就要松手，结果她以为一直沉睡着的居澜却反手一抓，将她整个手都握进了宽大的掌心里。
赵珺棠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居澜面色无恙地坐直身体，像每一个平常的在课间补觉，上课清醒的学生一样。
手没有松开，甚至另一只手也拿过来，包在了她小且软的手掌外面，像是捧着什么珍贵易碎的东西一样，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里面，右手的的食指不断地轻轻摩挲着她大拇指指腹那点细嫩的肉。
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谁也没有注意到两颗年轻的心脏在突然相贴的距离中快速地跳动。
两人微凉的手渐渐暖了起来，而后变得湿热、滑腻，但居澜没有松开手，赵珺棠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数学课是赵珺棠最喜欢的课，虽然她已经把高中三年的知识全部学完了，课堂上基本上都是在刷奥赛题或者高考题，但是偶尔也会回应老师的教学，或者和老师讨论一下关于一道题更多样化的解法。
可这节课，作为左撇子，她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把左手放上桌子，没有拿起笔写一个字，这节课就结束了。
她整个人整节课都在神游天外，唯一的感受就是居澜掌心的温度，下课铃响的时候她才看着离开的老师，嘈杂的教室回过神来。
程雪欢从过道里朝着后面走了过来，赵珺棠瑟缩着收回手，这次君澜乖顺松手，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赵珺棠特别心虚，程雪欢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立马低头移开了视线，右手揉搓着温度异常高的左手。
居澜也会做习题册，但他完全无法下手，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赵珺棠就把自己的放在桌角，让他看，结果居澜更茫然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解题步骤比答案还简略，有些简单地题目甚至都只有一个最终结果，对居澜来说不亚于天书，所以那天之后她都把步骤写得非常详细，有的时候习惯性写简单了，还要贴张便签条重新把步骤写一遍，把涉及到的公式原理什么的，写在旁边。
就这样居澜才慢慢能够做一些简单的题目了。
因为每天在学习做题上花的时间变多了，所以赵珺棠显得比以前更刻苦了，基本上都看不到她抬头的时候。
在她和居澜的感染下，宋河和姜知觉得一个月考而已，比期末考试还让人紧张，不自觉的也越发用功起来。
就这样终于迎来了十二月二号，周三，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
考试前一天晚上，赵珺棠专门去了趟文具店。
所以第二天，居澜就拿着里面装着几支黑色中性笔，一只涂卡笔，橡皮等其他文具的，粉红色兔耳朵笔袋走进了自己的考场。
赵珺棠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这么期待月考的结束，这次她的考场在一楼，每次提前交卷后，她都会上二楼转一圈，不经意地看看居澜。
居澜没有再睡觉，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在看着卷子，在动笔答卷。
赵珺棠很满意，不管怎么样，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三周四两天考试结束，老师熬夜判卷，周五下午月考的成绩终于出来了，班长把班级排名的那张打印了好几份在班里分发给大家看。
赵珺棠没接，毕竟没什么悬念，她肯定第一，她下课就窜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去了教学楼旁边的展示板前。
玻璃上贴了两大张纸，是年级排名，她和居澜的那张大合照在角落里，前面的人都被挡掉，只露出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他们两个人。
赵珺棠轻轻喘着气，看着那张和家里摆着的一模一样的合照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她很快就锁定了居澜的名字。
她本来以为能有分数就不错，总比全科零分好，没想到全年级五百多个学生，居澜居然排在了四百二十几名！
数学十三分，理科综合四十七分，基本上都是蒙对了几个选择题的水平，但他的语文九十一分，算是刚及格，英语竟然有一百三十五分！
赵珺棠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分数，她的英语都才只考了一百三十二分。
看来宋河说的没错，居澜的外语是真的很厉害。
她的脸有些红，在看成绩的大部队赶到之前，用手机偷偷拍下了居澜的分数。
姜知和宋河也过来了。
“我多少……六十五！姜知，本少爷全年级六十五名，这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宋河非常高兴，有了这个分数，期末考试他再加把劲，今年过年绝对可以很痛快，大额红包是少不了了。
姜知也很替他高兴，看着宋河的眼睛亮晶晶的，“太棒了，你看你的数学，过一百分了。”
宋河抓住姜知的肩膀晃了晃，“这都多亏了你！真的！太感谢你了姜知！”
姜知咬着嘴唇，看着他雀跃的脸，微笑着移开了视线，“珺棠，你还是第一啊。”
宋河淡定了一些，“你说说你，这成绩都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也根本不用看嘛，一点惊喜都没有。”
赵珺棠却盯着自己的成绩没有说话。
姜知发现了她的不对，挽住她的胳膊，“珺棠，怎么了，分数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赵珺棠勉强笑了笑。
其实是有的。
她一直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二是别班的一个男生。
中考时她以近乎满分的分数甩了全市第二名二十分，而那个男生是全市十三名，和她之间的分差是三十二分，她记得很清楚。
因为学校里高考生少，为了避免一叶障目自以为成绩很好被别的学校的高考生落下，她一直都会把自己的分数和其他高考生相比较，尤其是那个年纪第二名，最近几次考试，她基本上都能把两人的分差维持在三十分甚至四十分以上。
可是这次，她的分数虽然和期中考试差不多，和那个男生的分数却只差了十一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随时都能被超过的分数。
并不是那个男生的成绩变好了，而是她的相对分数下降了，和姜知也是，姜知一般都在年级前十，这次的名次也没有变化，保持得很稳定，她和姜知的分数一般差五十分左右，可这次却只差了二十四分。
这次卷子难度一般，所有人的分数都偏高，只有她还维持在原来的水平，那就说明了她的退步。
她原本因为居澜的成绩而雀跃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勉强和宋河开了几句玩笑，她就回到了教室。
居澜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了，见赵珺棠回来，就抬头看她，黑亮的眼神焕发着神采，沉静的脸上好像一如往常没有表情，但又明显不同了。
赵珺棠心里软软的，她轻呼了口气，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就像是摸摸孩子的头进行的表扬一样：居澜，做得好。
居澜嘴角弯了弯，低下头继续在画本上画画了，虽然开始在学习上用功并花费时间，但画画依然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赵珺棠坐回座位上，拽过笔记本，开始复盘这次考试失利的原因。
首先就是因为迎新晚会运动会等各种活动，分散了注意力。
其次就是她前面在英语上面花费了很多时间，成绩并没有提高很多，还挤压了其他学科的复习时间。
还有就是她注意力比较分散，脑子里总是在想夏承烨和居澜的事情。
看着最后一条总结，赵珺棠默默把居澜的名字涂黑了。
不关居澜的事情，因为居澜她学习得也很认真，每天心情也很好，所以成绩的下降和居澜绝对没有关系。
她只需要继续完善自己的学习计划，午休取消了，晚上也可以少睡一个小时，不管怎么样，都要在期末考试把分数拉回来，还要准备明年五月份的全国中学生生物学联赛，如果顺利，七月份要参加全国竞赛，然后参加冬令营。
冬令营如果能够进去前四，就可以被选拔为生物奥赛国家队的队员，得到保送了。
这是最顺畅的一条路，如果竞赛成绩不利，没能进入冬令营，她又要立即准备九月份的化学联赛，这样时间就太紧张了。
赵珺棠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又在网上买了几套生物学科的课外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