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
他们在车内待得时间长到再让车外的保安等下去, 沈知念都不好意思了。
沈知念抵着他的胸膛软声拒绝,“一个月后。你刚手术没多久呢,这不是闹着玩的。”
贺风驰眼神里还染着欲, 却亮得惊人。
她答应了......
他低头笑得焉儿坏,箍着她的腰, 手只是搭在她的后腰上, 两人的画面却因荷尔蒙躁动而看起来性张力十足。
他声音磁性地说:“念念医生,你确定欲.火焚身有利于身体健康?”
沈知念嗔看他一眼,捋了捋头发, 手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然后再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帮脸蛋降温。
降完温又拿手背擦了擦全是水光的双唇。
贺风驰一直盯着她,看着她整理。她看起来艳丽极了。
可那么秀色可餐的人却说:“反正你不能剧烈运动。”
她推开车门出去。
贺风驰眉梢微动,心想, 反正她答应了。
他唇角翘起,跟了出去,跟沈知念并肩走。
边上的保安见到自家冷峻的霸总笑得满面春风,整一个孔雀开屏。
他微微张嘴震惊了半响。
沈知念低着头急速掠过车库,她知道刚才那降温八成也没什么效果, 她现在看起来肯定一副靡靡的样子。
她进了大厅。
贺风驰的家还是老样子, 一点变化都没有,富丽堂皇又有些古典浪漫主义色彩。高贵典雅得跟贺风驰的气质极为相符。
她熟门熟路地钻进了他家一楼的卫生间, 用水好好洗了把脸,收拾干净再回到大厅。
还没过饭点,厨房里飘出香味来, 杨阿姨刚巧端菜出来, 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肆儿儿二吾九幺四七笑吟吟地说:“先生小姐回来了?饭菜刚好都好了。”
贺风驰牵过她的手,拉她走到饭桌边, “吃饭。”
沈知念这才有真实感,居然,又来他家了......
沈知念在贺风驰家吃过饭。
有一次,练完舞本来想回家吃,但是饭菜都好了,贺风驰就留她吃饭。
那次贺爸爸贺妈妈都不在,就她和贺风驰吃,她想那吃就吃吧。
结果吃了一小会,贺爸爸和贺妈妈忽然回来了。
她尴尬极了。
饭还没吃完肯定也不能跑。
本来跟贺风驰吃饭很松弛,但是,跟长辈吃饭,忽然就拘束了。
但是贺爸爸贺妈妈很友好。
贺妈妈上来就说:“我们家没什么规矩,不必拘束。拘束也养不出阿驰这样眼高于顶桀骜张狂的性子。”
她那时候想,贺风驰哪儿眼高于顶了?
眼高于顶怎么就看上她了?
也不桀骜张狂,最多是自信阳光。
她拿着筷子,只说:“他很好。”
说完之后,好似觉得这个形容不足以形容贺风驰,她补充道:“是最好。”
印象中,贺风驰支着下颚,偏头注视着她,客厅华丽的灯光落拓在他身上,他勾唇笑得迷人又梦幻。
贺爸爸贺妈妈对看了一眼。
贺妈妈笑道:“从小被我们惯的一身毛病,你不用惯着他。跟他说,让他改。”
贺风驰笑得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得意,跟他们说:“我也让她有什么跟我说,但她好像就喜欢惯着我。”
可她,却没有一直惯着......
她其实可以惯着的,被她惯着的人很多,很多都是被迫的,只有贺风驰她是真心愿意惯着他,但是自尊心作祟的时候分手的时候,却拿这个来伤害他。
她其实不愿意他有任何不适,她是真心觉得,他那么好,他开心就好。
沈知念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各种肉,没有这儿的人爱吃的鱼虾蟹。以前每一顿饭,总搭配有鱼虾。
沈知念大概知道原因,心里又微起波澜。
两人坐下,杨阿姨还在不断上菜。
她用稍微有些油腻的毛巾裹着砂锅。那毛巾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那本质上是块抹布。
毛巾上的水滴滴在干干净净的桌面上,视觉上略显突兀,但她急匆匆的,并没有发现。
按照八年前的经验,贺风驰肯定会把杨阿姨叫回来擦掉。
但是他没有开口。
沈知念观察了下桌上每道菜的排列顺序,发现杨阿姨也没有了把最大的碗放在正中间,盘子按大小排序的习惯。
她只是把盛着牛腩煲的砂锅搁在她面前,就转身走了。
她会这么改,什么原因可想而知。
是因为主人不在意了。
她当然少了很多麻烦。
沈知念忽然心中一涩。看见贺风驰没有排列整齐的画笔,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但这次看见桌上的菜,鱼也没有了,排列也不整齐了,她确信了。
她的话对贺风驰产生了挺大的影响,并且,他改了。
悔恨、苦涩、心疼的情绪轮番向她涌来。
那个小年夜不欢而散后,贺风驰还不肯放弃,还堵过她一回,而她跟他说了挺多他的毛病。
尖锐的,宣泄的,压抑的。
“沈知念。抑郁的事,问过我爸妈了,他们说如果选择了,就要做好永远对别人负责的心理准备。沈知念我想过了所有最坏的情况,最后一次郑重告诉你:我做好了陪你走一生的心理准备。”
可她怎么回的?
她说:“贺风驰,我不习惯吃鱼,觉得怎么做都有股腥味,可是,你免费给我吃的,我也只能吃掉。你也不喜欢吃鱼,见我吃掉了就把自己那份给我。我时不时得吃两份鱼。你不喜欢吃鱼是嫌挑刺麻烦,而我呢,是在自己家连吃鱼都不配,一条鱼就那么点好肉,家里那么多人,我连筷子都不敢伸。所以,一直没习惯那个味道。”
“那你说啊,不做鱼就行了啊。”
“我怎么说?让你知道我在自己家是个连鱼都不配吃,以至于长那么大还吃不习惯的人吗?”
最爱她的外婆也是靠舅舅在养,她的懂事也能让外婆省些麻烦。更何况,表哥是她孙子,舅舅是她亲儿子,她爱她,但她更爱他们吧。
这也是现实。
所以她很懂事,不去占有家里本就稀少的东西。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们俩不可能了吗?知道我们的差距了吗?你不屑的,我都不配有。”
贺风驰低声说:“我不是嫌挑刺麻烦,我是以为,你喜欢吃。”
她心疼,却还是绝情地说:“贺风驰你身上的贵公子毛病也真的很多,你的东西一点点移位你都会不适。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记住所有东西的原位。记住你的每一个习惯,真的很累。”
“我可以改。”
“贺风驰我们的金钱观也不一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餐厅吃饭,停车券我拿着,揣在口袋里掉了。要出去的时候,我发现停车券掉了,我想下车去找,你却直接付了走了。一小时六十块钱的停车费,我一个小时都赚不到那么多钱。那一整个晚上,我都睡不着,在心疼搞丢了那张停车券。”
“可悲的是我也不想跟你说我心疼死那一百多块钱了。因为你就是在那个优渥的世界里,不需要低头不需要坠落来迎合我。总之,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沈知念眼睫垂下,下巴开始忍不住轻轻颤抖。
她的初衷是他不需要低头不需要坠落来迎合她,可是,她让他说出“他不会痛吗?”“他都快痛死了”这种话,甚至,改掉了她指出的这些习惯......
他是真的被她的话刺痛了吧,所以,连二十年的习惯都改了。
“想什么呢?”贺风驰从位置上站起来,有几分紧张地走到她眼前。
沈知念猛地站起,椅子都被她踢出刺耳的声音,她扑进他怀里,跟他说:“贺风驰,后来我吃习惯鱼了。”
贺风驰一愣,摸了摸她的后脑,道:“那就好,以后再做。”
她鼻尖蹭蹭他温暖的毛衣,继续说:“还有,你的小习惯,不用改,我会惯着。”
贺风驰更用力地搂住她,臂膀略微有些颤,深深嗅了一下她身上还混着淡淡消毒水味却依旧香甜温暖的味道。
良久,他在她头顶哑声道:“我说了我会改。”
可她都不在他身边了,他改什么?
她想这个从小被千娇百宠的贵公子一定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伤他,这么指着他鼻子说他这不好那不好。
沈知念内心懊悔不已,抱着他不撒手,却再也说不出来半句话,鼻尖酸得无法控制,跟着眼眶就酸了。
这几天,她忽然变得很爱哭,尤其在贺风驰面前,她简直变成了水做的。
良久,贺风驰终于忍不住说:“念念医生,还吃不吃饭?”
她懂他的意思。
这样下去他大概想吃的东西不一样了。
沈知念立刻松开他,抹了几把眼睛,说:“吃,我饿了。”
坐下来之后,沈知念回过神,“你刚刚叫我什么?”
贺风驰看着她,眉眼温柔,说:“念念医生。”
念念医生......
这个称呼......
沈知念还挺喜欢的,没有沈医生那么正经疏离,但也带了医生这个后缀表示对她是医生这个职业的骄傲。
如今她也算是好医院的一名小医生了,可以养活自己,甚至也可以前程似锦,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被一百块钱憋得一晚上睡不着又不敢跟贺风驰说的自卑怯懦的少女。
但扪心自问,她还会不会为一百多块钱心疼,答案是:会的。
呜呜呜呜。
小社畜痛哭流涕。
她现在一天也就四五百块钱。跟贺风驰不是一个消费力的。但她应该不至于再一晚上睡不着了吧?
虽然在一起了,今天这种情况她也根本没法理智考虑他们俩是不是最终能修成正果。
但是,桌面上的一切还是提醒了她两人的云泥之别与他的刻意迁就。
冲动之下答应他,她也有点忐忑,会不会最终发现不合适,给彼此带来更深的伤害。
但贺风驰向她迈进,她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更何况,她已经不是那个敏感自卑的卑微少女。
她现在是个前程锦绣的医生。
贺风驰坐在她对面,矜贵地端起了果汁,像是端着最珍贵的酒,跟她碰杯,“念念医生,恋爱快乐。”
沈知念扬起明媚的笑容。
这顿饭杨阿姨做得很美味,但两人谁也没有留恋,心照不宣地上了楼。
沈知念其实很紧张,心脏在胸口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蹦跶。
她并没有跟贺风驰一起过夜过。从前跟贺风驰最亲密的行为就是亲吻。
会有亲吻的各种姿势,但他从来没有进一步的行为。
衣帽间里居然已经挂了很多女式衣服。她不再怀疑这是贺风驰哪任女朋友留下的。
她被某人拐上车,带来这儿,按照某人的性子,肯定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生活用品。
这些衣服分明已经洗过,晒过,也就是说......
这人已经蓄谋好几天了。
今天终于实施了把她带来他家这个行为。
贺风驰果然说:“你在我房里洗澡,我去隔壁。”
说完,他就拿了件墨绿色绸缎睡衣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沈知念吹干了头发出来。
屋里居然已经暗了,连夜灯都没开,白纱窗帘关着,淡淡透着点微弱光亮。
贺风驰倚在墙上,浴室门一开,他的眼神就瞟过来。
浴室的光亮斜照,剪影出他完美的侧颜,表情平静而克制,眼神却像是潜伏的狼泛着幽光。
沈知念没有多矜持,主动扑入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她希望他能从她这个动作中解读出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她以后,都会很主动。
贺风驰有些意外于她的主动,她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填了他满怀,搂着她低笑一声,“念念医生,是不是觉得今天我反正不能做什么?”
沈知念脸闷在他胸口,闷声道:“你灯都关了,不做什么?”
贺风驰本就坚硬的身体更加绷紧。
沈知念感觉到了他的坚硬,继续说:“不剧烈的运动,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