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事情没到那个地步，心里总还是有些侥幸，觉着或许总不至于此。
再说若真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有上面的人去想办法解决。
他只是一只兔子，很笨、什么都不会的兔子......
可是当他转头看向顾尘寰，神情却又微微怔住。
宋锦末回抱住了他，声音闷闷的，“哥哥，你觉得我好不好？”
顾尘寰笑，“当然，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可爱的小兔子了。”
宋锦末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像是装满了星星，“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对吗？”
顾尘寰抬手拂过他的脸，释放信息素安抚着他，“傻瓜，我不是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感受到丈夫信息素的安抚，宋锦末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些许，心里也暖和了几分。
可丈夫的安抚并不能完全让他从思绪中挣脱，
像是时时有根绳子，将他悬挂于半空，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绳子的那一端，是顾尘寰，他在紧紧攥着他，使他不至于彻底碎掉。
但是，还不够......
“顾先生。”
宋锦末被带下车，迎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方框眼镜，发间细白的银丝和眉目间的褶皱显得他为人很是严肃。
顾尘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辛苦了，这是我的妻子，他也是这次项目的发起人之一。”
对方原本有些警惕的神情微微松懈。
顾尘寰对宋锦末说：“这是方博士，本次研究团队就是由他带领。”
宋锦末点头，也和对方浅握了下手。
方博士不多废话，“两位跟我来吧。”
宋锦末和顾尘寰进门，戴上口罩，里面的空间不大，至少对于曾经在研究所待过的宋锦末来说，算得上很普通了。
一个小院，四四方方的楼宇，穿过小院就是长而洁净的走廊，进去是几个小型的办公室。
来往的研究人员也不多看，只在看到方博士的时候打了个招呼。
方博士带他们上了三楼，先是去隔间换了衣服消了毒，而后刷了人脸进入了一间实验室。
里面十几个电子屏幕在运作，上面各项数据罗列，宋锦末对这些很熟悉，甚至他接触过更先进的条件，但是领域不同，他只能瞧个大概，看不懂内容。
里头有几个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根据实验反应做跟近笔记。
方博士调出主屏幕上的一个分析图，通过两列对比分析。
“半个月前，您先后交给我们的两个样本数据：样本A和样本B，我们通过实验和自己的DNA进行分析，发现前两类的活性极强，而这两类样本中恰好有部分基因链发生了异变......”
方博士跟他们介绍，一边的助理上前，拿着印好的纸质报告交给他们看。
“这与您此前对我们说过的身体素质自然提升有关，只是我们目前还未查找出异变原因，初步猜测应当与生存环境下生物自适应选择进化有关，且从目前来看，这对人体利大于弊。”
“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所有人都有可能变成这样么？”宋锦末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方博士说，“如果A、B样本代表新型人种，那么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明现存的环境需要生物进行自我蜕变，人也是如此。”
宋锦末沉默点点头。
“且我们发现这两个样本之间也有着不小的差别，A类样本基因甚至比B类优质许多，”方博士又说，“至于您上次所说的信息素，我们感知不到，但是它在前两个样本血液中有所体现，这似乎是一种传递信息的介质，而这种气味，只有拥有同类变异基因的人才能产生反应......”
方博士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短短时间内就总结出了很多有用信息。
不过让人意外的还是宋锦末，一开始方博士以为顾尘寰说宋锦末也是发起人之一只是在暗示他，这位有着共享信息的权利，但是方博士并不认为他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在随后的交谈中，他对这种异变基因所表现出的特性和转化方向，甚至一些名词定性都十分自然脱口而出，一度让人觉得他像是一直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谈到后来，反倒是宋锦末和方博士在说了。
顾尘寰也没有打扰他们，只安静听着，偶尔提供一些个人信息做参考。
宋锦末问：“目前只有这两个样本属于异变型吗？”
方博士对他的态度已经变得尊敬许多，“如果您说的是实验目前采集到的样本，是的。我们整个机构的工作人员都提供了样本信息做对照，确实只有这两份样本属于异变类型。”
他们都知道民间擅自做这类基因实验并不合法，因此已经尽了自己最大所能，毕竟总不能偷偷去采集普通人的。
宋锦末沉吟片刻，认真道：“不，你们还缺一类样本，同样属于变异型，但是与前两类所表现出的特征甚至相反。”
方博士激动起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
顾尘寰已经知道宋锦末要说什么了，他凝目望向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阻止。
“我，你们可以研究我，甚至我的身体构造也跟他们不同。”
方博士眼底透着震惊，和顾尘寰对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在开玩笑。
虽然顾尘寰没有明说，但是那份A类样本是从谁身上提取下来的，他们心照不宣。
方博士以为这半个月所研究的东西已经够颠覆人类目前认知了，却没想到这一下子来了两口子都不是正常人。
宋锦末说：“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方博士疑惑，却还是道：“您请说。”
宋锦末说：“刚才我们提到我丈夫这类人种，会经历周期性的狂躁期，其实我也有类似的周期，只是所传递的信息和特征并不相同。”
“我不知道这种异变会不会蔓延到全人类，但是这种周期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很可怕的事情，甚至会造成社会的紊乱。”
“所以我想请你们，若是相关条件允许，麻烦先针对我们的身体状况，为我们配备抑制这种周期症状的药。”
宋锦末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你们如果有这方面的实验需要，我都——”
顾尘寰猛地握住他的手，这次很坚决地摇头，眉头却是紧拧着的。
他之所以没有跟宋锦末说实验的事就是怕他参与进来，怕他有什么闪失，可现在他居然想主动做实验品，顾尘寰自然不允许。
研究生理构造甚至针对身体特征及反应配置相应的抑制剂，绝不只是搞点DNA、抽点血那么简单，以后临床实验、试药，周期反应等等都得他亲自来。
因为他是最佳的实验体，目前已知唯一的Omega，年轻、健康，还是自愿。
宋锦末眨眨眼，一双漂亮的眼睛扑烁闪动，声音也是软软的，还和从前一样单纯美好，“哥哥不是说，会站在我这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