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一定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够多。
个人终端的屏幕只是光屏, 旁人碰不到。
小猫咪就执着地朝着屏幕的方向挥拳，猫猫拳穿过屏幕，差点落到楚黎脸上。
楚黎：“……”
小猫倒是不想伤害楚黎, 发现猫猫拳越过屏幕后, 及时收拳, 没有打到楚黎。
但它很不满, 窜到楚黎和屏幕中间，朝他叫：“喵呜——”
楚黎：“……”
他看出小猫的心思, 故意逗它，继续摆弄屏幕。
小钥匙不满极了，从楚黎怀里跳下来, 围着他转了两圈。见楚黎还没有反应，它竟然绕到楚黎后背，一跃跳到他的肩膀上。
楚黎：“……”
这下小钥匙满意了, 开始一边打呼噜, 一边对着楚黎的肩膀踩奶。
弄得楚黎哭笑不得，赶紧把猫摘下来。
这要是上辈子, 踩就踩了，这辈子后颈上还长了个要命的腺体呢。
他也不敢再在个人终端上分心，直接将个人终端关掉，一心一意陪小钥匙睡觉。
心里对景白渊渟说：别怪他，实在是猫猫不允许。
——
景白渊渟走后, 楚黎的生活又恢复正常。
每天还是学校教室与实验室两头跑，唯一的变化就是, 晚上他不再在实验室消磨时光, 而是到点就走。景白渊渟买的房子距离学校很近, 通勤也就十几分钟, 楚黎挂念家里的小钥匙，很少在外面吃晚饭。
都是从食堂带饭回家，或者路上买点菜，回家自己做。
他原本也算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独立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厨艺突飞猛进。
除了日常生活，他还会定期在虚拟空间与景白渊渟见面，私底下与他亲近的人，到了网络空间就显得十分疏离。楚黎暗自揣摩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结果景白渊渟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数据记录，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楚黎这才明白，他一直对自己客气礼貌，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单纯不想泄露两人的隐私。
楚黎前世人们就已经不十分注意网络隐私了，各种聊天记录猛如虎狼，也不在意自己说的话被什么软件公司记录……没想到这信息技术更加开放的时代，竟然还有景白渊渟这种老古董。
他也理解景白渊渟，十分乖巧地配合着远离了他，不给他任何亲近自己的机会。
只是配合不到两周，景白渊渟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古怪，明明什么都没做，楚黎却总感觉他的眼神如狼似虎。而楚黎，则假装没看到。
亲密不亲密都是小事，但有些话确实不能放到网络上说。景白渊渟不提，楚黎却牵挂着远征军，只能去找各种犄角旮旯的新闻看。他也知道那些内容经过加工，但东西多了，总能知道远征军的近况。
比如说，景白渊渟离开后不久，远征军闹出一件大事。据说是随军的都监委与联盟勾结，出卖帝国利益。都监委是皇室这边派过去，远征军方面想罢免都监委这一职位，却被皇室阻拦，扯皮半年后，都监委没卸任，反倒是一些其他军衔上的人陆陆续续被撸掉了。
外界对此众说纷纭，但大部分说辞都是，远征军对皇帝不满，借机打压皇室，将皇室安插在远征军中的人都拔除了。
闹得最凶的时候，据说要取消景白渊渟上将军衔。但那时景白渊渟依旧没周按照约定与楚黎见面，见面时表情轻松，似乎丝毫不为那些风风雨雨的言论困扰。
楚黎担心，却也清楚，景白渊渟有能力处理好远征军的事情。
他不多问，只更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如此，近一年时间晃眼而过。
——
“小楚大夫，要走啊？”
身穿蓝白条纹病患服的小赵从办公室门口经过，看到楚黎在换衣服，朝他一笑：“什么时候毕业啊？到咱们医院来工作啊。”
小赵是医院的常客，他得的是恶性癌细胞扩散，可以用医疗仪抑制，却不能根治。隔三差五就会来医院住一段时间。
这近一年时间，楚黎来这医院实习三次，每次都赶上小赵来住院，一来二去，也混熟了。
他看着楚黎从跟着沈风悲实习，逐渐到给医生打下手，再到后来，可以自己独立坐诊——当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用医疗仪可以治愈的小毛病。
他态度温和，又是个Omega，天然带着令人亲近的符号，医院内的许多病人都喜欢他。
尤其是小赵，他最喜欢楚黎来给他查房，每次都要拉着他说家常。
要不是知道楚黎已经和自己的Alpha永久标记，给他介绍的对象都有一百个了。
就算这样，也锲而不舍，跃跃欲试地挖景白渊渟墙角。
楚黎只当他开玩笑，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此时听小赵同他打招呼，也只是笑笑：“是啊，实习期结束了，准备回学校。”
小赵啧啧道：“你什么时候毕业啊？快点来医院工作，我都舍不得你回去上课了。”
楚黎一笑，他学得是医护系，却不一定会留在蓝纹星。不过对方是好意，有些话不用多说。
他没正面回答，换完衣服后就跟小赵告别，走到门口，又遇到沈风悲。
沈风悲这一年性格越发急躁，楚黎在医院久了，也隐约听说他和他的Alpha的故事。沈风悲是个Beta还是男性，不能生育，在帝国定义里属于的非生育组合。
在一起遭受不少阻力，沈风悲更是十分介意自己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每逢Alpha的易感期，他总是比易感期的Alpha看上去更加暴躁。
当初遇到楚黎，看楚黎眼神不对劲儿，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个能闻到Alpha信息素的Omega而已。
但在工作方面，他又是个好医生，工作经验丰富，为人冷静理智，能处理很多突发情况。楚黎很喜欢这种性格，这一年里多次实习，已经跟他成为朋友。
沈风悲是特意来送楚黎的，见他已经收拾好，只道：“走吧。”
两人话都不多，出了医院，楚黎拦住路边的出租车——这趟是提前回去，不跟其他学生一起走。
——
回了学校，楚黎直奔教室。
大老远就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之前的三名室友，宁悦、徐东风和蔺成名。
楚黎快步走上前去：“你们怎么在这？”
宁悦道：“来看看你，听说你要参加升级考试？”
学校的升级考试每年两届，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升高年级。
楚黎今年已经参加过一次，如今是二年级生，再考一次，就是三年级生了。
他们这四人中，除了蔺成名是三年级生外，其他都是二年级生。宁悦的二年级考了两次，徐东风的考了三次。
而且他们都是一年考一次。
一年考两次还都通过的，他们想也不敢想。
楚黎却轻松笑笑：“是啊，明天就要考了。”
所以他才提前结束实习回来。
宁悦摇头感慨道：“没想到咱们宿舍还出了一个学霸……行吧，为了给你接风洗尘，也为了预祝你考试通过，今天我们去校外吃饭吧！”
这正好是周末，这三人都有空。
楚黎看着蔺成名一眼，这人平时可是很忙的，居然也能腾出时间过来。
一番好意，他也不忍拒绝，于是点头同意。
楚黎道：“等我去教务处把手续办完。”
等楚黎办完手续，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天色擦黑，却不影响众人兴致。
宁悦走在最前面，后退着走，朝着楚黎笑道：“我知道一家火锅店，可好吃了！我们一起去吧。”
他脚拌在地板一块凸起的板砖上，差点摔倒。徐东风皱眉埋怨难道：“吃吃吃……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被训的宁悦吐舌，露出一个调皮的表情，却也乖乖挺好，好好走路。
星际时代的火锅品种繁杂，许多楚黎没吃过的食材。他们四个人吃的容光满面，火锅汤添了一次又一次。
蔺成名道：“可惜你们都不喝酒，不然这时候来一瓶啤酒，该多爽。”
星际时代，人类也没摆脱酒精的诱惑。
但楚黎是个医学生，上辈子身体又不好，酒精这种东西，是压根没想碰过，听到这话，只是摇头。
又吃了一回儿，他放下筷子，道：“我出去上个厕所。”
众人点头，没太在意。
楚黎离开热闹的包厢，独自一人走向走廊边的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洗手台处洗脸时，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走过，楚黎下意识抬头一看，竟然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对方也很惊讶，停脚步：“楚黎？”
时隔快一年，他终于不喊自己哥哥了。
楚黎不太在意，从旁边扯过一张纸巾，擦完脸后就准备离开。
“站住！”对方却不依不饶：“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黎无奈回头，看他一眼。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楚禾阳。
楚禾阳跟舒成行分开后，就没怎么往楚黎面前出现，倒是楚黎，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不少有关于楚禾阳的事情。
听说他傍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Alpha，隔三差五就在学校炫耀Alpha送他的东西，因他出手大方，倒是真吸引了不少人追随他。也有人眼红他如今的生活，主动去校外找一些Alpha标记自己。
当然，后果都不太好。
更多的人是等着他被那Alpha踹，可快一年过去，也没动静，众人便当他找到了真爱。
不管楚禾阳在Omega学院那边闹得如何风生水起，都跟楚黎没有关系，他不关心，也不关注，所有事情都是听别人闲谈提起。
今天在这里遇到他，倒是挺意外。看他如今的情况，好像传闻也不假，那Alpha或许对他很好吧。
楚黎不关心，看他两眼后，就准备离开。
楚禾阳却追了上去，在他身后道：“你还没去做腺体清洗手术啊？你的发情期，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个什么Alpha过的吧？”
楚黎轻笑一下：“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永久标记后的Omega只对自己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我去找什么人过发情期？”
楚禾阳脸色一沉，他不相信楚黎的Alpha会陪他过发情期……他们不是……因为楚黎已外发情才搞在一起的吗？按理说，楚黎连自己的Alpha是谁都不知道。
可看楚黎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受信息素困扰！
怎么回事？
楚黎说完那一句就走了，留下楚禾阳一人在原地，脸色阴沉的胡乱猜测。
回到火锅包厢，发现大家都已经停下筷子，楚黎进去，三人一起抬头。
蔺成名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还打算一起去找你。”
楚黎道：“在洗手间遇到个熟人。”
“谁？”宁悦问。
楚黎也没瞒着：“楚禾阳。”
“他啊……”众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楚禾阳这一年来做的事情，实在是算不上好，再加上他们跟楚黎相熟，知道他跟楚禾阳一家关系不好。
宁悦脸上藏不住事：“他还敢拉着你说话？”
“没说，就互相问候了一句。”楚黎却不愿意在这事上多提，只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回吧。”
——
从火锅店出来，四人就分道扬镳。
临走前，宁悦还十分羡慕地看着楚黎，道：“等我上了三年级，一定也要搬出来住。”
楚黎笑笑，没有回话。
——
到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一进门，一道娇小的身影就冲他扑过来。
楚黎动作熟练地弯腰，先把小钥匙抱起来撸两把，这才走向浴室。
身上都是一股火锅味儿，先洗澡。
今天是周日，跟景白渊渟约好见面的日子，洗漱完楚黎就上了床，戴头盔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熟悉的短暂晕眩后，他出现在一个焕然一新的地方，四周是绿茵茵的草地，再往远处，是修剪整齐颇具童话意味的森林。
而他面前则是一栋小木屋。
是的，时隔一年，他们又换了一个见面地点。
毕竟景白渊渟答应教他的东西，他已经学的八九不离十，现在见面纯粹就只是为了见面而已。他们就换了一个画风较为休闲的全息游戏。
当然这个游戏好像还有其他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内容，只是楚黎全都没体会过就是了。
楚黎来得较早，小木屋还没人，他跑到厨房煮了一壶咖啡。虽然是游戏，但感官体验模拟得很不错，咖啡煮好，满室香气。
就在他到咖啡的时候，小木屋的门被推开。
这木屋的权限只对他和景白渊渟两人开放，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
楚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头也不抬，那人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到他身旁，从身后抱住他，低声道：“怎么不回头看看我。”
是的，在楚黎的冷处理下，这老古董还是放弃了自己不在全息游戏里做亲密动作的原则。
当然，也确实没做过什么亲密动作，仅限于靠在一起，抱一下什么的。
熟悉的怀抱也足以让楚黎满足，他放松下来，往身后那人怀里一靠：“看你什么？”
景白渊渟：“……”
男人非常不满，就要把楚黎抱起来，楚黎却抢先一步摁住他的手腕，道：“别闹，我的咖啡。”
景白渊渟这才看到他手里的咖啡壶，只好停住动作，在旁边乖乖站好。
楚黎背过身去，在景白渊渟看不到的地方一笑。
哼。
被罚站的猫。
等楚黎把咖啡都倒好，他才终于让景白渊渟把他拥入怀中。
景白渊渟抱得很用力。
两人虽然可以经常在网络上见面，但实际上他们都很忙，每周只能见一次或者两次。
这次因为楚黎实习，更是间隔了一个多星期。
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自然十分想念。
景白渊渟时常觉得，两人在游戏空间见面，仅仅只是饮鸩止渴，不仅没能止住内心的思念，反而越积越多，进了秋季，已经隐约有控制不住的迹象了。
拥抱过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景白渊渟眼睛错也不错地紧盯着楚黎，半晌后，问道：“你今年的发情期在什么时候？”
他想回去看他。
楚黎眼眸微动，沉默了片刻，道：“还没去查。”
这里他说了一个小小的谎，其实已经查过了，就在两个月后。
但他打算去找景白渊渟，而不是让景白渊渟找他。
升入三年级，实习就不光是去医院了，有机会去前线。今年的前先实习报名截止正好在一个月后，算着日子，他抵达远征军刚好是发情期。
顺利的话，可以不用景白渊渟回来见他。
这些年远征军处境不轻松，他也知道。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升入三年级之下，要是升学考试失败，也别提什么去前线了。
他决定先考试，再跟景白渊渟商量。
免得现在说了，考试不过，白说一通。
景白渊渟并未怀疑楚黎的说辞，毕竟从一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全凝聚在楚黎身上，哪里还分得出精力去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聊着聊着，楚黎就犯困了，身体不自觉往旁边倒，正好倒在景白渊渟身上。
景白渊渟有心制止，却根本不舍的推开，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楚黎觉得不舒服，身体一斜，索性躺到景白渊渟怀里去。
他仰头看着坐着的景白渊渟，唇角流露出一丝调皮的笑。
景白渊渟面露无奈，不用猜都知道楚黎是什么心思：“你啊……”
他不肯在游戏里跟楚黎做亲密动作，楚黎非常不满，但他不说，就偶尔用一些小动作撩拨他……讲道理，人都躺到他怀里了，哪里还舍得推开。
景白渊渟终究是没忍住，俯身在他唇角碰了碰。
楚黎顿时笑得更开了，伸手去摸景白渊渟的喉结。
景白渊渟：“……”
口水咽了又咽，愣是不敢动。
两人在游戏里大概呆了一个多小时，楚黎第二天要准备早起考试，景白渊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各自分开了。
——
这夜楚黎做了个梦，梦到两个月时光飞逝而过，不知怎么，就到了发情期那天。
他躺在床上，喝了药，准备自己熬过发情期，可房门却被人悄然推开。
黑夜中有人抱住他，轻轻亲吻着他的腺体，并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些惩罚性的行为在梦里肆无忌惮地施展开，梦外的楚黎似乎承受不了，哼哼唧唧要哭不哭……
第二天早上，楚黎起床，望着自己一塌糊涂的内裤怀疑人生。
“……”
不就是快一年没见吗！不就是昨天没忍住摸了摸对方的喉结吗？！
他怎么还能在梦里张狂放肆地用嘴去啃。
楚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现在满脑子涩涩了……
楚黎带着一脸惨不忍睹起床打扫了狼藉，一开门，正看到小钥匙蹲在门口等他。
对上那一双清澈的猫猫眼，他更无地自容了。
——
提问，精力过剩，做些奇怪的梦怎么办？
答曰，一定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够多。
——
为了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早起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后，楚黎就把考试复习资料拎出来，用个人终端的光屏放着，做饭在看，吃饭在看，出门时还一一边看一边走。
满脑子知识的楚黎终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出脑外，就是蹲在旁边等着摸摸的小钥匙不太理解，主人今天怎么又迷恋上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空气屏幕了，是小猫咪不好摸了吗？
八点零五分，楚黎准时抵达考场，正打算进去，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他。
侧头一看，是元谈站在走廊另外一端的窗户外面朝他挥手。
见他回头，便冲他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姿势。
楚黎冲他一笑，权做感谢，然后转身进了考场。
连带着基础学科，升学考试一共靠了两天八门。
考完后，楚黎感觉自己命都没了一半儿，也再想不起什么景白渊渟了。
考试结束后就是放假三天，老师们紧锣密鼓地阅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