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论是性别分化前, 还分化后,陆禾在白家都没有受到过一丝苛待,即使家族中的大家长不愿意让他来接手家族企业,他的父亲还是一直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陆禾对于母亲其实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达娜走的太早了, 白开宇也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于是把全部的爱倾注在陆禾身上。

  小时候陆禾身体不好, 白开宇特意从亲信中挑选了一个差不多的男孩儿来陪他, 这样自己不在的时候, 赫蕾卡和其他人也没办法靠近陆禾, 这也是他一个需要顾及多方面的当家人所能做出的最稳妥的方案,而那个一直陪伴陆禾长大的男孩儿就是陆维尔。

  两人是青梅竹马, 陆维尔在第一次见到陆禾时就对他一见钟情,而陆禾身处在豺狼环伺的白家,自然而然对一直保护他的骑士动了心,加上两人性格契合, 相爱完全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但成年人的世界里光有爱情是不够的, 白开宇考虑了很多, 他的那两个alpha儿子从一开始就处在赫蕾卡的掌控之中, 自己就是想栽培他们都接触不到, 所以白家的基业肯定不能交给他们, 但陆禾如果要接受家业, 背后绝对少不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这个助力不仅要独立于两大财阀, 还要有足够的地位和他们抗争,最好的选择就是军部。

  白开宇知道陆维尔分化成不S级alpha后, 第一时间找到了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和陆维尔的想法不谋而合,财阀就算再厉害也动不了军部,只要自己在军中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就能成为陆禾强有力的依靠。

  所以在18岁报考志愿那一年,陆禾去了有联邦第一学府之称的“双子院”,而陆维尔也如愿考进了双子星军校。

  原本按照计划,白开宇会在陆维尔升进军部、成为上校之际宣布两人的婚事,顺水推舟将陆禾推上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但赫蕾卡谋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让白家成为两大财阀的洗钱工具,怎么可能会让白开宇得逞,看着白禾坐上第一继承人的位置。

  这个外表明艳美丽的女人擅长用甜蜜话术伪装自己,以至于白开宇虽然知道她心思不单纯,却没有对她处处提防,从而忽略了她的毒辣的一面。

  赫蕾卡算好了陆维尔回赫尔卡星区的时间,在此之前为白禾开了一场名为“毕业快乐”的交友宴会,请来了不少名门望族,说是以后进了公司免不了要接触,想在订婚仪式之前让大家先认识一下。

  白开宇以为她是想借此为自己的儿子拉拢关系,一开始不太同意,但又想着能顺便给白禾拉拢人脉,索性就同意了。

  而谁都没想到赫蕾卡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陆禾第二天是在他两个弟弟的房间里发现了。

  门一开,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将晚上发生的事大声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这里面除了白家人,还有没来及离开的宾客。

  贵族淫-乱不是什么新鲜事,把床上的人换成其他的alpha都起不到一击毙命的效果,所以要想把陆禾彻底踢出局,还要加上一层ll的重罪。

  值得庆幸的是,陆禾身上还残留着陆维尔的信息素,alpha之间无法跨越的等级压制,使得他的两个禽兽兄弟没等得逞,但做足了场面,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大家长本就偏爱alpha,骂了一句“家门不幸”,立刻让仆人去把陆禾带出来,他们知道白雷和白霆是什么德行,也知道陆禾是受害者,但为了白家的名声,这个罪过必须由陆禾承担。

  白开宇无疑是最无法接受这一切,他精心栽培的宝贝儿子还有几天就要结婚了,结果出了这种肮脏事,还要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人拖出去游街示众,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白开宇直接冲上去扇了白雷白霆两巴掌,当即下令把事情封锁,让管家把剩余的客人请走,亲自把陆禾抱了出去,临走时狠狠瞪了赫蕾卡一眼。

  赫蕾卡自然不会把他的愤怒放在心上,她要的是结果,只要结果达成,其他人的死活看法根本不重要。

  而且白开宇的封锁根本没有用,这件事第二天就被放了出去,没过两天,“白家大少爷发-情期勾引两兄弟”的艳文就传遍了整个赫尔卡星。

  陆禾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星期,所谓的事实也只能由那两兄弟胡编乱造。

  他们一口咬定是陆禾酒喝多了之后导致发-情期提前,引诱他们二人进入发-情期,将错误全部推到了陆禾身上。

  白开宇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但家中除他以外的人都选择弃车保帅,毕竟家业最后还是要由alpha继承,陆禾现在一个失了身的omega能不能嫁出去还是问题,怎么可能还让他继承家业呢。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白开宇就是在想保住陆禾也不可能和整个家族作对,而且陆禾醒来后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还被诊断出了封闭症。

  这是一种omega在受到侵害时所产生的应激反应,因为是在极强的心理伤害下形成的,光靠医学无法治愈,需要受害者自己走出心理阴影。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地步,白开宇更不敢告诉他外面那些传闻,只能把他护在医院,好在陆维尔真心爱着陆禾,没有因此拒婚,一直陪在陆禾身边。

  这段过往无疑是陆禾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但也并非一点值得记住的事都没有。

  因此他在最糟糕的时候得到了陆维尔的承诺。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天幕低垂风卷残云,白色的病房充当了圣洁的教堂,没有礼乐、没有司仪,他们在父亲的见证下完成了迟来的结婚仪式,彼此交换戒指,定下了一生的承诺。

  只是创伤好愈、结痂难消,陆禾还是无法坦然面对那些伤害,选择逃避,答应父亲的提议,离开了赫尔卡星区,跟随陆维尔来到了双子星。

  看到陆禾脱离危险,白开宇最后一桩心愿也算完成了,于是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想明白了,既然斗不过赫蕾卡,那就不斗了,反正百年之后白家是兴是衰也和他没关系,何必再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除了他手下的企业,白开宇不再去管白家其他人的选择,放任他们投靠赫蕾卡。

  在做出这一决定时,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不过就算他在怎么努力维系白家内部团结,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早已不是白家实质上的家主了,还不如就让他们这样烂下去,只要陆禾安全就好。

  父亲的苦心陆禾一直都知道,这些年他与父亲一直有联系,也想过回到赫尔卡星区,但还是一拖再拖。

  流言蜚语令他胆寒,那些对他犯下不可饶恕罪孽的人如同阴云存在于他的梦里,从未消失。

  陆禾曾在无数个午夜中惊醒、哭泣、自责,甚至将这一切归咎为自己的错误,怪自己一时大意踩进了赫蕾卡设下的陷阱。

  但这明明不是他错。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没有喝他们递来的酒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陆禾微微仰头,翠色的眸子里带着怒意与水光,这一段记忆在他心里藏的很深,也记得很深,深到不需要过多回忆,就能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不喝酒也会有其他办法,你的继母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心也足够狠辣,正常人很难斗得过她。”

  “确实。”陆禾反驳不了,他的父亲就算再想让他做继承人,也不会对白霆、白雷下手,但赫蕾卡却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来毁了自己。

  这件事中把他们换成任何人,事情的走向都不会那么顺利,赫蕾卡甚至不需要过多推动,就让他成了被家族舍弃的人。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沈泠书坐直身体,眼中露出了陆禾从未见过的寒光,“如果是那一晚,我会直接咬碎那两人的脖子,保证他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如果是现在,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赫蕾卡,毕竟只有她说不出话,我才有反驳的机会,而她活着,声音永远只会偏向她。”

  沈泠书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剑,他不是在说大话,陆禾相信如果位置互换,沈泠书绝对会按照他说的做,或许会做得更狠更绝,在赫蕾卡掌权之前就结束掉她的生命。

  “不会有负罪感吗?我是说提早动手的话。”陆禾扪心自问,在对方伤害自己前,他做不到这么绝。

  “你说过赫蕾卡的目的是利用白家产业洗钱,那她洗的这些钱又是多少人的鲜血堆砌成的,对作恶者抱有余地,是对无辜者的伤害。”他看着陆禾一字一顿道:“我喜欢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但我不会是你。”

  听到最后句话,陆禾竟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落寞,他不知道沈泠书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情绪。

  恶者有一百种理由作恶,善者却要在作恶前用一百种理由阻止自己,陆禾被教养得很好,他一直被父亲和爱人保护着,即使白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也没有那些利欲熏心的价值观影响到,依旧秉持着善良的本性,这是他的优点,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而他不一样,他两辈子加起来既没有感受过温情,也没有体会过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自然不会拥有陆禾的温柔。

  也正是因为缺少这些经历,造就了他与常人最大的不同——“干净”,没有情感就意味着没有枷锁,没有枷锁就意味着没有顾虑,没有顾虑自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也不会顾及任何后果。

  这本质上不属于善也不属于恶,因为善恶是由行动者的思想决定,但他没有,他只是工具。

  组织将他们的人们塑造成了绝对干净的“工具”,“消除一切潜在危险”成了他一生中被重复过最多的指令,所以在遇到危险时,他可以做出常人不敢做的判断。

  这些判断不需要符合常理,只需要符合指令,而指令中简单粗暴的行为方式,又能解决末世中遇到的绝大多数问题。

  但这种行事方法放在现在显然是行不通的,沈泠书说道:“如果我那么做了,或许第二天白家就会被媒体口诛笔伐,随后彻底消失在赫尔卡星区,我的逻辑是粗暴的,能逞一时之快,但也会引来更多的问题。”

  他微笑着看向陆禾,眼中多了一丝柔和,“不过已发生的事再怎么纠结也没有意义,我相信现在你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问题,所以你甘心一直待着这里吗。”

  甘心父亲就这么死去,甘心那个女人继续作威作福,甘心白家变成傀儡吗?

  陆禾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他不喜欢白家,但那些东西是他父亲曾拼命守护过的,他怎么可能放任夺走这一切的杀父仇人存活于世呢。

  这五年他也躲够了,起初陆禾还觉得自己得离开能缓解父亲和家族之间的矛盾,但仔细想想,这也不过是自己用来逃避灾厄的借口,能把一切做到这么绝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的父亲呢。

  不是所有亲情都值得被珍藏,白家其余人都该受到报应。

  陆禾觉得自己应该放手一试,之前牵绊着他的东西太多了,现在有人帮他把那些无用的担心扯断,他再爬不出来,反倒对不起父亲多年的教育。

  “我知道了。”陆禾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还是那么明艳,“只是不知道回去后我们还能不能见面?”

  “会有机会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希望到那时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能以更自由的身份站在陆禾面前。

  此时两人都怀揣着对于未来的美好期望,却没有想到下一次重逢是在军事法庭。

  一个于上方正襟危坐,一个于下方傲骨凛然,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

  夜晚,陆禾坐在床边,听着窗外簌簌的风声,低头看向手中的怀表。

  怀表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时候他才刚出生,母亲一只手推着摇篮,一只手挽着父亲,两人满怀笑容站在一片香槟色的玫瑰田中,清晨阳光透过花间露水折射出的耀眼光芒,将画面点缀得温馨明亮,连刚会睁眼的他都跟着笑了起来。

  只可惜时光并没有善待他的母亲,这张照片也成了他对母亲仅剩的记忆。

  虽然不喜欢白家,但白家有他要守护的东西,光凭这一点他就必须回去。

  陆禾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决心,但想扳倒赫蕾卡,光有决心是不够的,他这些年虽然人待在军部,但一直有和外公保持联系。

  沃尔顿家族在赫蕾卡嫁进白家后就一直被暗里打压,虽然比不过白家,但底蕴还在,能帮他重返赫尔卡星区。

  而他现在最大的助力自然是身为第二军队上将的陆维尔,只要有他在,赫蕾卡就不敢在明面上动自己,最多就是把过去的旧账翻出来对付他,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些东西了,一旦目的明确,就没有什么能撼动到他。

  也该学着狠心一点了。

  陆禾给陆维尔发去消息,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陆维尔收到这条消息时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他支持陆禾的一切决定,而他也会为陆禾扫清一切障碍。

  而且……

  既然陆禾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他也该做出自己的决定了。

  “我同意合作。”

  这条消息是通过特殊网络发送出去的,绕开了军部的监控,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收到。

  原泽看到消息,没有太意外,只是轻笑了一声。

  让他等了这么久,最终不还是同意了吗。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既然陆维尔选择了合作,他手里这份大礼总算能送出去了。

  隔日中午,沈泠书送陆禾去航空站,出发前往赫尔卡星区。

  两人拥抱后分开,沈泠书看着金发omega登上去往航船,依依不舍与他告别。

  白色航船慢慢攀升,变成一点银色亮光消失在蓝茫之中。

  沈泠书看着银光消失,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身旁那个总被占着的位置突然空了出来,他才发现平时常走的街道原来如此宽阔。

  虽然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断,但隔着冰冷的电子屏幕,沈泠书看不到那头金色的漂亮头发,也无法从陆禾的脸上得到任何反馈,连学习的热情都少了几分。

  他很不适应这种感觉,心里也感觉怪怪的。

  三七见到他这样子很不开心:【快回去啦!你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指的是沈泠书的锻炼计划。

  【你怎么突然积极起来?】突然被打断,沈泠书有些不爽。

  三七阴阳怪气:【某人不会是忘了自己后天就要开学了吧?现在还有功夫站在这儿怀念友情,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通过考核。】

  【!】沈泠书惊了一下,他真把这件事儿忘了。

  前些天军部派人送来报名表,让他完善信息,今年的开学时间比去年早了几天,留给他的时间少得可怜。

  三七嘲讽道:【你狼狈的样子可真有意思。】

  【你阴阳怪气的样子也很有意思。】

  三七挺直身子怼了回去:【希望你去了军校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怼教官。】

  【哼。】

  三七的醋味已经从精神空间飘到了现实,不过这一个月过得真的很快,沈泠书虽然有严格按照计划锻炼,但还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他的身高和体型上。

  军校里beta们的平均身高在185左右,沈泠书比平均身高矮了近十公分,骨架也比他们小了一大圈,骨骼所能承担的肌肉也就更少,所以力量上不占优势。

  好在体能测试上没有关于纯力量的测试,多还是集中在耐力和速度方面,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最后一项实战。

  他之前一直觉得人会比异兽好解决一点,但看了近些年的考核视频,他发现这些alpha的肌肉爆发力远远高出他过去面对的机械陪练,原泽对待他时也有收敛力气,如果他标记时用上十成十的力道估计能把自己脖子咬穿。

  所以异兽或许还好解决一点,毕竟考核中会调整异兽的形态,比较接近他过去接触的异兽。

  当然,新生考核的题目每年都在变,今年可能还有新花样,这些预测都不能当准。

  沈泠书回到宿舍后,换好衣服准备下楼跑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路上有人在议论赫尔卡星区发生的事,似乎又和白家有关。

  他坐到长椅上打开光脑,一则几乎占满了整个页面的大新闻跳了出来。

  【白家双子醉死于温柔乡,是嗑药过度,还是另有阴谋?】

  沈泠书把页面往下拉,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这件“惨案”发生于昨晚凌晨三点,正是名为享乐天堂的赫尔卡星最热闹的时候,两人死亡的地点是白氏集团下最有名的酒店之一—极乐岛,也是兄弟俩最常去的酒店,里里外外都是白氏集团的人,按理说不会发生谋杀事件。

  根据现场的报道来看,两兄弟赤-裸身体死于案发现场,身上带有明显欢-爱的痕迹,而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出现,门口的保镖也确认入夜后12点到凌晨9点这段时间里没有人进出过房间,门口的监控可以佐证他的证词,也就是说他杀的可能性非常小,具体死因还要等待尸检报告出来。

  不过在死因查明前,两兄弟身上的痕迹无疑在赫尔卡星区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一时间网友们猜测频发,之前被压下去的np、嗑药等报道也被翻了出来,还有一些自称是受害者的人站出来说话,证实了报道的真实性,几乎一瞬间就推翻了两兄弟在媒体面前的建立起来的正面形象。

  而这一次事件之所能在短时间内的愈演愈烈,发展到控制不住的地步,还要归功于一些非本土媒体的大肆报道,和假期网络高峰期的加持。

  白家在接连遭受两次打击后腾不出手来应对媒体上的消息,身为实际掌权者的赫蕾卡更是被打的措手不及。

  两个儿子是她故意养废的,是什么德性她最清楚,她原本也不想这样,但为了家族大业,她必须制造出好控制的傀儡,所以一直扮演着溺爱儿子、给他们料理后事的老母亲形象,知道他们得罪了很多人,还特意给他们安排了家族亲信确保安全。

  但现在,酒店里发生的这一幕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惨案。

  报道里放出了赫蕾卡震惊的神情,这一次终于不是演的了。

  沈泠书看完报道,又去搜了有关白雷白霆两兄弟的绯闻,从时间线上看,这两人在成年前就有嗑药的习惯,私生活极其不检点,站出来检举的omega们所遭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发生在陆禾身上的还要惨烈,而碍于他们的身份,这些omega们上诉无门,有些甚至在网络发声后的第二天就无缘无故背上了巨额债务。

  还的上钱的omega还好,还不上就会被直接卖进“酒店”,打上“女表子”的标签被迫卖身,这一条龙服务下来,就算受害者手里有再多证据,控诉有多么真情,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原罪已然成立。

  赫蕾卡绝对是操控舆论的高手,她善于将清白者拉下泥潭,给无罪者打上污点,“举报揭发”和“被迫卖身”,这两件事都是真的,但只要调换顺序,意思就完全变了,人们不会相信一个有污点的受害者。

  她转变舆论的方式或许并不高明,却迎合大众看戏的心理,只要将受害者身上的污点无限放大,就能将他们的话变为谎言。

  之后再用一些假证据给施暴者洗白,找一些所谓的专业人士引导舆论,并在网上不断引发讨论,就能将扭转局势,达成洗白效果。

  但这一次,蜘蛛网上的猎物和捕猎者调换了位置,曾经她可以在火苗发生前将其熄灭,但现在,数以万计的火苗在网上燃烧,以燎原之势席卷着整个星际网络,远远超过了她的控制。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阱,沈泠书不知道背后操控者的最终目的,但他一定策划了很久,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引起整个网络的舆论狂欢。

  而且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刚好卡准了陆禾回去的时间,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两件事背后存在联系。

  沈泠书关掉新闻,脸上露出深味的笑容,知道陆禾要回去的人可不多,看来他的蠢笨丈夫比看上去要有心机。

  ——————

  沙海中心,白塔。

  原泽再次光顾了变态尤纳斯的办公室。

  “姜还是老的辣,老佩恩这些年韬光养晦可不是说的。”尤纳斯看着当前的舆论形势笑了出来。

  “这条线已经埋太久了。”原本这个计划半年前就该执行了,毕竟两个嗑药的傻子比一个心思很辣的女人好解决太多,但他还是想尽可能把利益最大化,既断了两大财阀的洗钱路,又能跟陆维尔达成合作,为之后铺路。

  尤纳斯放下光脑问他:“你这次去砂岩星区有什么发现吗?”

  原泽过来就是和他说这件事的,他把从欧笙那儿得来的检测报告给他看。

  尤纳斯看完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能算出被洗脑的人有多少?”

  “北海已公开的矿产共有六千三百处,其中高能源矿和普通煤矿的比例在1:104,煤矿年产量在186万吨左右,去年砂岩星煤矿产量在152万吨,记录在册的矿工从业人数约为六十万,工作小时在八小时左右,按北海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计算,再提高1.2倍效率,人数保守估计在四十万左右。”原泽看向尤纳斯,“你盯着的那几处废弃矿井还在继续开采吗。”

  尤纳斯点头,“不是很频繁,但有些大矿并没有停过。”

  “那这个数值还要往上翻一番,死亡率这东西可不好说。”很多矿井都设立在重墙外,一年十二月,只有冬季三到四个月下矿会比较安全,其余时间开矿就相当于在刀尖上跳舞,危险系数极高,弄不好就是一队人尸骨无存。

  联邦去年人口统计为53亿人,每年失踪人口超千万,八十人万人在这一千多万人中或许不算少,但摆到53亿人中就成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数字,稍微花点心思掩盖就能永久遮去他们的行踪。

  拥有成熟洗脑模式的“医院”一天之内为五千人换记忆不算难事,为了不被人发现,波鲁特家族肯定会把医院设置在势力范围内,但也不会直接放在眼皮子底下,所以北极星区内,除北海星和北极星以外的星球都有可能成为医院的地点。

  而能把些失踪人口从联邦大大小小的星球上拐走,再送到各个矿区,想必雷纳家族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对了,你给我照片我去对比了,确实有符合面目特征的失踪人口。”尤纳斯贱嗖嗖地说,“你猜是谁?”

  “跟议会的人有关吧?”

  尤纳斯打了个响指,“上一任碧海星区议员梵罗的孙女梵莎。”

  “果然。”上一届议员没换任前,原泽作为护卫队中的一员曾负责过一次权利晚宴,到场的主要是议会里的人,还有不少军部高官,这场宴会并不涉及一些严肃内容,本质是一场交流会,也有人带着家属过来参加。

  当时上一任碧海星区议员梵罗就是带着自己的孙女梵莎一起过来的,但梵莎不习惯人多,刚来就被保姆带下去了。

  她那一头红色的头发比尤纳斯的酒红发色明艳许多,是极少见的正红,非常惹眼,这也是原泽能一直记住的原因。

  “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原泽倒是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三年前梵莎十三岁,性别分化成了beta,他的父母都是优级AO,两个哥哥一个A级alpha,一个A级omega,她知道自己是beta后不是很能接受,回家后抑郁了很久,学校也不怎么去了,后来过了大半个月又突然接受了,继续回学校上课,顺利参加中考,却在成绩出来的当天无故失踪。”

  “在碧海星上失踪的?”

  “嗯。”尤纳斯点头,“这事儿挺蹊跷的,成绩出来之后,梵莎回学校见老师,但他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同学聚会,一个人从学校离开,乘车去了下城区的混乱街区,然后进了一条小巷,再没有出来过。”

  “当天,梵莎父母收到了她要参加同学聚会的消息,没有发现她失踪,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当即调出了梵莎的行动路线,并且封锁了街区,但是梵莎去的小巷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四周根本没有人,也不存在任何通道,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这事绝对不简单,核心议员的孙女在自家星区失踪,没留下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目击者,连社交软件上都查不到她此行的目的,像是被人下了降头,所有行动毫无逻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青天白日下消失了。

  所以这肯定不是个例,原泽问道:“还有其他人在巷子附近失踪吗?”

  尤纳斯点头,“但下城区治安混乱,是偷渡客和逃犯的聚集地,每年的失踪人口加起来比碧海星其他城区加起来都要多?”

  碧海星区在联邦新星域中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一面临靠帝国边境,一侧靠近混沌星域,也就是星盗聚集地,因此常年受到海盗骚扰,聚集了不少偷渡客和犯罪分子,但随着巡逻法案的出台,碧海星区加强了对于航舰和客船的管控,建立了完备的监管体系,以应对海盗的骚扰,也遣返了不少帝国偷渡客。

  碧海新区的议员也曾经想过将他们完全驱逐或是监管起来,但偷渡客是永远驱赶不完的,监管起来又过于耗时耗力,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些漏网之鱼集中在一些边缘荒星或是星球下城区,随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那里的人失踪后不会被发现,也引起不了任何波澜,如果想要扩充苦力的话,倒确实是个好选择。

  而且从梵莎的失踪来看,他们不仅对偷渡客出手,还将下城区当做据点,引诱平民上钩,故意制造失踪人口。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据点在整个联邦星域内有多少。

  “要能进入他们的暗网才行。”尤纳斯说道。

  这里的暗网指的不单是他们用来诱拐民众的网络页面,而是他们最核心的交易沟通渠道,页面的ip地址被查到后,管理员随时可以舍弃网站,攻破一个两个根本无法给对方带来影响,就像给大树修剪枝芽,剪断了的枝芽明年还会长出来,只有对根茎下手才能完全将其扼杀。

  但原泽却不这么觉得,“如果将整个过程分为四步,诱拐、聚集、洗脑、分送矿区,那这里面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第一步,我审问监工的时候,他最后两个字想说的应该是‘星盗’,但这件事的主策划是北海以及与他们合作的雷恩家族,所以北海对内部人员也有所隐瞒,他们真的以为这些矿工是星盗非法拐卖来的。”

  原泽看向尤纳斯,“现在能确定的是北海背后的波鲁特家族与星盗有勾结,而这四步里最有可能与星盗产生联系的是第一步。”

  “所以就算我们进入了暗网也只能抓住星盗。”尤纳斯喃喃道,“一旦打草惊蛇,反而会让他们起疑心。”

  “没错。”原泽继续分析:“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摸清医院位置,这条路比较难走,在没有关键证据之前拿不到搜索令就无法进入北极星区,更无法锁定位置,第二条路就是从航线下手,也是眼下比较好走的路,毕竟我们手上已经掌握到一定信息了。”

  “还是准备解决雷纳?”尤纳斯挑眉问道。

  “嗯,他们家族内部没有波鲁特家族团结,有间隙就好突破,而且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影响最大的就是雷纳家族,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

  尤纳斯摸了摸下巴,“不出意外的话,陆禾应该能控制住白家。”

  白家在白开宇死后一直没有公开遗嘱,赫蕾卡一直对外宣称白家会由白雷、白霆继承,但没有实际证据佐证,他们先前就猜测赫蕾卡控制白开宇是为了拿到他手上的股份,而这一部分股份又很有可能和他的遗嘱相关,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但不知为何,赫蕾卡还是动手了,这个女人手腕足够狠辣,估计是把所有和白开宇有关的律师全都控制起来,让他们就算有遗嘱也公开不了。

  不过赫蕾卡还是漏算了,白开宇把遗嘱交给了一个绝对可信、且近二十年没有联系过的人,他的老丈人柏杜.沃尔顿。

  这也是他们最近才查到的,要不是老沃尔顿突然回到了赫尔卡星,被老佩恩知道了,他们还真注意不到这层关系。

  “陆禾这次回去有陆维尔保护出不了什么意外,他整顿了白家,肯定能找到赫蕾卡洗钱的证据,赫蕾卡代表的是雷纳家族嫡系,她出了事,旁系肯定会有所举动,我们等着就好。”

  “嗯,反正在下次兽潮来之前,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动作,起码不会对你发难。”尤纳斯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大后天开学仪式,听说你要上去露脸。”

  闻言,原泽一脸不悦:“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我以为陆维尔伤好了就轮不到你了。”

  “这次是元帅要求。”原泽敲了敲桌子,脸上神情烦躁,“而且我是该去一趟了。”

  “看看你的小娇妻?我听说他的信息已经录进去了,还特意给自己换了个名字,叫什么来着。”尤纳斯有些忘了,信息表是上个星期填的,他只扫了一眼,记得是个不太会放在名字里的字。

  “沈嚣。”原泽记得。

  “对,就是这个名字。”尤纳斯拍了下桌子,哈哈大笑:“你这小娇妻有够嚣张的呀。”

  原泽冷笑,“嚣张有什么用,待得下去才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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