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司清的眉头几乎是瞬间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
幻境?还是未来?
正思索着,从残页中折射出的光芒突然开始暗淡,柳司清下意识将残页举高,试图让残页吸收更多的月光继续刚才的画面,但那道光芒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柳司清眼前。
之后,无论他如何将残页对着月光,都没有再出现刚才的景象。
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
但柳司清心里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幻觉,从看到这片残页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东西并非凡物,否则也不会被人刻意放在那个吸食桃花源村民血液保持尸体如初的女尸手中,更不会被梦中的他视如珍宝时刻带在身边。
只是,刚才残页呈现出来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司清想不明白,便将储物戒中有关奇珍异宝的书都取了出来,在桌子上垒成一座小山,点上烛台,认真翻看起来。
随着桌上的书本越来越少,天边也渐渐泛起鱼肚白。
合上最后一本书,柳司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辛苦一夜,一无所获。
五十多本记录奇珍异宝的书籍,没有任何关于残页的记录,甚至连一个相似的法宝都没有。
查不到这是什么东西,就意味着无法判断从残页中折射出的画面是何寓意。
若是画面呈现的是别的东西便也罢了,偏偏是他和萧景策的死状。
这该不会是什么预言之类的东西吧?
可是,以他与萧景策目前的身份与修为,又有谁能动得了他们?
符箓宗?还是月神殿?
叩叩——
一道轻轻的叩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抬眸看向门口:“谁?”
外面的人恭敬回道:“师尊,是我,祁安。”
叶祁安?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起了身:“进。”
话音刚落,叶祁安便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些吃食。
将吃食放在桌上,叶祁安挨个打开盖子,食物的香味顿时飘了出来。
柳司清看到满桌的清淡早膳,有些诧异:“今日怎么特意送膳食过来?可是有事?”
叶祁安抬眸看向他:“弟子昨日也来了。”
“……”昨天他一直在睡觉,柳司清歉意地揉了揉眉心:“昨日实在太累,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叶祁安却不怎么在意:“师尊哪里的话,能为师尊做事是祁安的荣幸。”
说完,他无意间瞥见书桌上燃尽蜡烛的烛台,愣了愣:“师尊昨夜没睡?”
“嗯,看点东西。”
柳司清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正打算招呼叶祁安一起吃,视线却不自觉被叶祁安脖颈上的几处红点吸引。
“你脖子怎么了?”他问叶祁安。
叶祁安愣了愣,随后几乎是下意识捂住脖子,神情有些不自然:“啊,昨夜在院里坐了一会,有蚊子。”
柳司清皱了皱眉,心想什么蚊子,咬这么大的包,嘴上却不忘叮嘱:“擦点药,好快些。”
见他没有追究,叶祁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好。”
柳司清点点头,在他面前也摆了副碗筷。
叶祁安连忙道谢。
开始用膳后,柳司清便没在说话,倒是叶祁安,总是时不时抬眸望他那边看。
“有话要说?”柳司清突然停下筷子问。
叶祁安下意识摇了摇头,片刻,又点了点头,“师尊,您打算庇护苏长云到几时?”
“待他有能力与符箓宗抗衡为止。”柳司清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祁安轻轻放下筷子,“弟子就是觉得,苏长云毕竟不是我门弟子,总是这么跟着我们,会不会不太好?”
柳司清皱了皱眉,难不成是属于主角的恋爱脑犯了?
沉默片刻,柳司清试探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收他为徒?”
叶祁安顿时瞪大双眼,连连摆手:“不,不是,弟子的意思是,让他早点寻个合适的落脚处,免得跟着我们四处奔波。”
“……?”柳司清愣愣看了他好一会:“你想让他走?”
“弟子知道他被符箓宗通缉确实不易生存,可人各有命,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命数,我们总不能一直带着他不是?”叶祁安说得恳切,让人挑不出分毫错处。
可是,当初不是他把人带回来的吗?
柳司清看着他:“你们闹矛盾了?”
叶祁安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罢了,师尊还是当弟子什么也没说吧。”他像是泄了气,起身对柳司清行了一礼:“师尊慢吃,晚些弟子让人过来收拾碗筷。”
说罢,直接走了。
留柳司清一个人满头雾水,这孩子是怎么了?
*
另一边,叶祁安刚回到卧房,就看到苏长云正端坐在正厅饮茶。
他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将房门关紧,语气不悦:“你来做什么?”
青年缓缓抬眸,往日里装满乖巧的眼眸中满是戏谑:“安安觉得呢?”
这称谓让叶祁安额头青筋跳了两下:“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说罢,便往里屋走去。
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苏长云的嘴脸勾起一抹冷笑。
他起身跟着叶祁安走了进去,伸手握住叶祁安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前,咬牙质问:“一大早就去献殷勤,你就这么喜欢他?”
叶祁安甩开他的手,眼底满是不耐烦:“我与师尊清清白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与你这般肮脏龌龊。”
“他清白,我龌龊?”他抓着叶祁安的肩膀,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叶祁安,你是不是疯了?”
叶祁安比他更加难以置信,用力将他推开:“我看你才是疯了,你若是再这般纠缠我,我就只能让师尊把你赶走了。”
“赶我走,好让你与他亲热?”
啪!
话音刚落,叶祁安的巴掌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苏长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叶祁安说:“早知你是这种人,那天我就不该救你。”
他说什么?
他后悔救了自己?
就因为柳司清?那个一直欺压他的禽兽?
苏长云缓缓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目光:“滚,如果你不想被我打出去的话。”
苏长云双手缓缓握拳,片刻,又慢慢松开。
他上前要拉叶祁安的手,却被叶祁安甩开。
但他并没有泄气,仍旧讨好道:“对不起安安,是我错了,我不说你师尊的坏话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叶祁安却只冷冷看着他:“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冰冷的话语让他如坠冰窟。
“我知道了。”半晌,苏长云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会等你消气的。”
但叶祁安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苏长云微微垂下眼睫,不舍得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直到房门重新关上,叶祁安才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怀疑苏长云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自从苏长云昨天无意间在房间里摔了一跤,行为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看他的眼神总是暧昧不清不说,昨夜还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脖子上啃了好几个印子,要不是他醒的快,身上的衣服都要被苏长云扒了。
被他拒绝后,又莫名其妙地问是不是师尊碰了他。
叶祁安当时是真觉得他疯了,先不说师尊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就算真的有什么,师伯和大师兄也不可能允许他分一杯羹。
可苏长云就是不信他,觉得他拒绝自己是因为师尊对他做了什么,他不干净,所以拒绝他的求欢。
叶祁安当场就把他打了出去。
本以为一夜过去苏长云脑子会清醒一点,没想到今天还是这么疯。
叶祁安太阳穴隐隐作痛。
刚才他就该坚持让师尊把人赶走的。
*
苏长云被赶出来后,在廊下站了一会才不情不愿返回自己的院落。
关上房门,他瞬间卸了力,浑身疲软地靠在门上。
怎么会这样。
上一刻,他分明还在与祁安洞房花烛,下一刻,祁安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普通朋友。
关切,却毫无情愫。
经过询问,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人生重来了一遍。
可是为什么这次祁安不喜欢他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祁安分明已经对他动了心的。
苏长云痛苦地缓缓下蹲,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一世不仅没有媳妇爱,连人也被踢出宗门了。
*
柳司清用完早膳,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正打算给自己算一卦,胸口的传声玉突然微微发烫。
拿出来一看,是琳琅的朱雀图案。
他往里面注入一丝灵力,“师兄,你找我?”
那边很快传来琳琅的声音:“嗯,你在哪,我去找你。”
听音调,心情似乎不错。
“我在……”柳司清话未说完,突然发现四周的场景变得扭曲起来,他连忙抬手掐诀。
然而刚掐到一半,整个手掌都被人紧紧握在掌心。
他一抬头,措不及防对上一双金色眼眸。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缠着几缕发丝的木偶,眉眼带笑:“娘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