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宰默默把呲着的牙收了回来,给自己用了个净身术。
吧嗒——
然后他看到萧景策把茶杯放回桌上,声音很轻:“小师弟。”
听到这个称呼,姬宰的汗毛几乎是瞬间立了起来,每次萧景策这么叫他都没有好事。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萧景策问:“你在金丹中期多久了?”
“……”姬宰低头抠手指:“三,三年。”
萧景策点了点头,又问:“你可知我与你祁安师兄从金丹中期跨入金丹圆满用了多久?”
姬宰:“一年。”
“一年。”萧景策修长的指节轻轻敲着桌面:“姬宰,你资质不差,却用了我们三倍时间都未突破,想来是近几年师伯忙于宗门事务,对你疏于管教了。”
姬宰都快吓哭了:“大师兄……”
萧景策抬眸看他,笑得平易近人:“回宗门后,你来与我一同修炼。”
“大师兄,我一个人可以的。”姬宰做着最后的挣扎。
萧景策最喜欢到恶劣的环境下进行修炼,那些地方不是极热便是极寒,他一点都不想去啊啊啊!!
萧景策轻笑:“不练完不能用膳。”
姬宰:“嘤QAQ。”
早知道不问了,这个破嘴。
见反抗无效,姬宰就哭唧唧出去找祁安诉苦去了。
姬宰刚走,萧景策便起身将房门关上,拿出闪烁着微光的传声玉,往里面注入一丝灵力。
萧景策:“说。”
玉中很快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主子,圣女回到月神殿确实布置法坛超度了诸葛明仁,还要盯着吗?”
萧景策眉头轻皱:“尸体呢?”
少年回的很快:“烧了,法会结束他们当场就用桃木烧了。”
默了片刻,萧景策道:“知道了,你们回来吧。”
“是。”
抽出灵力后,萧景策目光垂落在传声玉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传声玉沉思。
是他想错了吗……
*
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弟子们终于在夜幕来临之前超度了最后一个枉死的亡魂。
得知他们明日就要离开,冯尤特意在城主府内为他们办了一场答谢宴。
柳司清也因此获得出来透气一个时辰的特赦。
答谢宴上,冯尤喝的满脸通红,抱着柳司清嚎啕大哭:“道长,我真不知道他吃人,我要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我根本就不会做这劳什子的护城将军,我只是个办事的,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还为他办了那么多事,你说我会不会下地狱啊呜呜呜呜……”
柳司清无奈拍着冯尤那壮硕的背:“不会的。”
冯尤满脸鼻涕眼泪地看他:“呜呜呜真的吗?可是城里的百姓都骂我是伥鬼,我以后死了怎么面对我爹娘啊呜呜呜呜……”
柳司清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不是也有人说你刚正不阿,想推举你当新城主吗?”
一听到‘城主’二字冯尤又呜哇哭了起来:“我不要当城主,我不想吃人心呜哇哇。”
柳司清点点头:“那就不当,毕竟那些城民的死活本就与你无关。”
“你说的对,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他愤愤点头,眼泪都甩起来了。
没过一会,他又嗷嗷哭了起来:“不行,我发过誓要守护金陵城的呜呜呜。”
柳司清:“……”劳碌命,懂了。
其实也不怪冯尤头疼,诸葛明仁是诸葛家唯一的独苗苗,继位城主后虽纳了不少妾,这么多年却是一无所出。
如今他突然离世,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城主位置悬空,下面的人竟是推三阻四,无人敢接这个烂摊子。
冯尤见城中民不聊生,只能先站出来管理城内事务。
可冯尤到底是在诸葛明仁手下做过事的,那些城民见了他,便说他是第二个诸葛明仁,要吃他们的心肝,见他骑马过街甚至会朝他丢烂菜叶。
冯尤表面上不在意,心理却也不好受,喝醉了酒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柳司清知道他心里的苦,所以也没说什么,只陪着他不停的喝。
只是这冯尤虽然哭得嗷嗷的,但酒量不是一般的大,边嗷边喝竟还喝了三坛酒才趴下,柳司清身为修士都被他喝的有些晕乎。
弟子们难得放松,各个都喝到了后半夜。
柳司清见时辰差不多,便起身往自己居住的院落方向走去。
不想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抹倩影站在院中的大树下,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的绝美的脸上,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
柳司清愣了愣,抬脚朝美人走去:“师兄?你怎么在这?”
美人闻言朝他望了过来,莞尔一笑:“喝了些酒,想来找你说说话。”
便是柳司清,也被他那淡淡的笑容晃了神。
柳司清道:“进去说?”
琳琅仙子目光回到那轮明月上:“这里挺好的,能吹风,还能看看夜色。”
见他这么说,柳司清也不再强求,转身站在他身侧:“师兄特意过来,可是有话要说?”
琳琅仙子默了片刻:“你近日怎的不叫我师姐了?”
柳司清短促笑了声:“唤你师姐是我以前不懂事,师兄就是师兄,哪有因为我想要师姐,就一直让师兄穿女装的道理。”
而且每次看到琳琅穿女装,他就不由自主想起琳琅这身女装是为他而穿的。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他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琳琅仙子侧头看了他一会,又默默移开目光,淡淡说道:“你长大了。”
柳司清不可置否:“人总是要长大的。”
“没错。”琳琅的声音很轻,好一会,才继续道:“可是清儿,你以前说,我很漂亮,如果我是师姐,等你长大了就会娶我,如今,那些话便是不做数了,是吗?”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天上的那轮明月上,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透过月亮在看某个触不可及的人。
柳司清并不知道原主对琳琅的承诺,如今这些承诺也无法再兑现。
沉默许久,他只说了句:“师兄,对不起。”
虽然琳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真正听到柳司清说出来时,内心还是不自觉一阵抽痛。
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呢。
他若是舍得强迫眼前的人,也不会自愿穿女装数十年等柳司清动心了。
“不必道歉,不爱我又不是你的错,怪只怪,我没能让你爱上。”
见柳司清垂下眼眸,他扯了扯嘴角,抬手伸向柳司清的脑袋。
快碰到那头乌发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动作一僵。
可这次,柳司清也没躲。
见他动作僵在那里,柳司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脑袋凑过去蹭了蹭。
琳琅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他眼眶又红了一圈,他轻笑着揉着柳司清的脑袋:“明日便回宗门了,好好休息。”
柳司清乖巧点头:“师兄也是。”
目送琳琅离开,柳司清才转身折回屋内。
他简单给自己用了道清洗术便上了床,望着黑漆漆的床顶,他在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琳琅仙子听得进他的话,不然还不知道要折腾出多少事来。
但很快,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解决一个,还有两个。
萧景策不用说,十成十的偏执狂。
白敛看似温文尔雅,骨子里却也喜欢玩强取豪夺那一套,万一哪天把他惹毛了,柳司清指不定要受多少罪。
一想到这两人,柳司清就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柳司清被姬宰疯狂拍门叫醒。
“师尊!师尊,大事不好了!”
柳司清强忍着起床气起来开门:“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姬宰气喘吁吁,见他出来,连忙说:“祁安,祁安师兄彻夜不归,还带回了个男,男人!”
男人?
这可是脆皮鸭小说。
主角受带回来个男人还得了?
柳司清大手一挥便换了衣服:“人在哪?”
姬宰道:“就在外面大厅侯着呢。”
*
柳司清赶到的时候,大厅外已经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弟子,见他过来,都向他见了礼:“师尊/小师叔。”
柳司清撇了他们一眼:“功课都做完了?”
众人低着头不敢吱声。
柳司清也没在他们身上浪费功夫,抬脚就走了进去。
经过柳司清这么一问,众人哪里还敢看热闹,柳司清刚进去就一窝蜂跑了。
早就侯在厅内的叶祁安见柳司清进来,忙对他行了礼:“师尊。”
柳司清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戴着帷帽的青年身上,声音淡淡:“他是谁?”
叶祁安回头与那青年对视一眼,青年没有犹豫,抬手将帷帽取了下来:“晚辈苏长云,见过司清道长。”
柳司清:“……”
他就说男主攻受的感情线怎么这么轻易就略过了,原来是在这等着。
见他盯着苏长云不说话,叶祁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师尊?”
“你不是回符箓宗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司清问苏长云。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剧情是怎么圆回来的。
苏长云被他问得一顿,却还是恭敬回答:“晚辈,已被逐出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