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祁安双眼猩红挖着早已合拢的地面,不出片刻,指甲隐隐渗出血色。
可他却不知疼痛般不断下挖。
归队的萧景策见此,眉头蹙皱:“别挖了。”
他上前拉住叶祁安的手,阻止了他继续挖土的动作。
看到萧景策的瞬间,叶祁安愣了愣,片刻,恨意斥满眼眸。
“滚!”他用力推开萧景策,撕声竭力:“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中途离队,你要是不走,师尊就不会,就不会……”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恨恨瞪着萧景策,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正想开口,四周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本不知所措的弟子们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皆三五背对背,警惕扫视着四周的浓雾。
萧景策召出长剑,盯着浓雾中某个方向对叶祁安道:“此处危险重重,祁安,你先带他们离开,柳……师尊我会去找。”
叶祁安也祭出宝剑,嘴角却是勾着冷笑:“你去?你恨不得师尊死在这里!”
在此之前,萧景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看到柳司清舍身救人后,他又迟疑了。
他不理解柳司清为什么会这么做,上一世,柳司清分明任由姬宰死在了这场暴乱中。
正是因为早就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他才会掐着时间赶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被拖入底下的人换成了柳司清。
没错,萧景策重生了,重生在柳司清玷污他的第二天,自那天开始,他就恨上了柳司清。
他恨柳司清上一世对他用强,恨柳司清强迫他后又说爱他,恨柳司清得了他的真心又说一切只是做戏,恨柳司清被他剜心后流着泪捧着他的脸颊跟他道歉,亦恨自己仅因柳司清一句话就生出心魔,最后死于渡劫雷下。
所以,重生后他不断强大自己,组建上一世的势力,不断试探柳司清的真实想法。
他想知道,前世种种,到底哪个才是柳司清的真面目。
却不想重来一世,一切都好像变了。
见萧景策抿唇不说话,叶祁安就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正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祁安师兄,姬师弟好像中毒了。”
叶祁安一愣,忙跑过去查看。
只见姬宰脸色发青,唇瓣毫无血色,额头冒着大片的冷汗。
“姬宰,姬宰。”他轻拍着姬宰的脸颊唤道。
此时姬宰像是陷入了梦魇,眉头紧皱着,不时发出痛苦的轻吟。
萧景策上前搭上姬宰的脉搏,脸色沉重:“这里魔气太重,你们留在这里撑不了多久,师尊我会想办法,你们先出去吧。”
叶祁安还想反驳,却被旁边的弟子拉住:“景策师兄说的有道理,便是我们能撑,姬师弟也撑不住啊。”
叶祁安怔了怔,犹豫不决地看向不断冒汗的姬宰。
片刻,他缓缓松开握紧的手,起身将姬宰背在自己身后,转头看向萧景策:“萧景策,你若带不回师尊,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等萧景策答话,便带着众人匆匆走了。
萧景策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直至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迷雾中,这才御剑朝森林的东边飞去。
重活一世,他很清楚带走柳司清的东西根本不在这里,它的老巢,在森林的更深处。
*
柳司清是被冷水泼醒的。
他皱眉睁眼,下一刻,措不及防对上一双灯笼大金色的竖瞳。
随着视野扩大,他看到了银色的鳞片,柔软的须须,以及看起来很新的鹿角。
柳司清:“……”
起猛了,他好像看到龙了。
正当柳司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缠绕着他的龙身稍稍收紧,勒得他动弹不得。
“我救了你,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银龙巨大的龙头缓缓靠近,直至距离他脸颊一指距离才堪堪停下。
粗犷的龙息喷在柳司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海水腥味。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正想说‘不是你把我抓来的吗’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整个山洞都堆满了藤蔓残枝。
有些藤蔓似还未完全死透,截断处缓缓流着绿色的液体,不时在地上隐隐抽搐。
有点恶心。
柳司清嫌弃的皱了皱眉。
银龙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绕着他又缠了一圈,用龙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别怕,它已经死了。”
留下一片凉意。
柳司清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问:“是你杀了它?”
“自然。”银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敢觊觎我的猎物,他该死。”
猎物?
是指他吗?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原著并没有说过柳司清还是谁的猎物啊。
“你怎么不说话?”太久的沉默引起了银龙的不满。
柳司清想了片刻,问:“你认识我。”
“当然了,我不仅认识你,我还非常喜欢你。”银龙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又绕着他蹭了蹭:“所以,你快说。”
柳司清问:“说什么?”
银龙好脾气地提醒:“自然人类被救了都会说的那句话。”
柳司清想了想,试探将那句话念了出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眼前银光乍现,巨大的银龙在光芒中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个青年人类的模样。
他身穿蓝色长袍,银发以羽冠高高束起,饱满的额头上长着两个银白色的龙角。
下一秒,他倾身将柳司清搂入怀中,温润的嗓音中满是喜悦:“好,我答应你。”
柳司清:“?不是,等等,我刚才只是……”
话音未落,青年抬手一挥,整个山洞瞬间变了模样。
原本血腥无比的藤蔓消失无踪,空荡荡的山洞多了许多喜庆之物,烛台,木床,木桌,样样都贴着喜字剪纸。
柳司清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身上一轻。
他下意识低头往下看,却见自己方才的金色长袍已被一件红色喜服替代,说是喜服,但柳司清更愿意将他称之为情趣纱袍。
整套衣袍只有两层,一层是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红纱,一层是该遮不遮不该露都露的里衣。
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柳司清:“……”
“如何?”见他默默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银龙很是得意:“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缝制的喜服,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