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书、偷偷摸摸......
一句话里有半句都不合实际。
喻凝看着宗明赫站起身,缓步走到自己身后。
他又是从后面圈住她,抬指头捻起薄薄的信封,慢悠念出了上面几个字:“至、喻、凝。”
喻凝垫脚,想夺过他手里的东西:“还给我!”
宗明赫的手掌按住她腰侧,把信封晃了晃:“急什么,我又不看。”
接着把信封随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语气里充满不屑地问:“你喜欢这种东西?”
情书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也能哄她开心?
喻凝撅起唇,推开他的手:“你别胡说,这只是一封信。”
“是么。”
“当然,关砚哥怎么......”
可能给我写情书。
宗明赫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便扣住她的手心,把人按在桌子边上,低头在那红润的唇瓣上亲了一口,成功堵住她剩下的话。
哥哥哥,没完没了。
不过,再叫一百声哥也没用,人不照样在他怀里被亲得软声呢喃。
宗明赫投入吻着,舌尖掠过她的唇齿。
扶住她腰,直接把人往上托起。
喻凝气息越来越不稳,小声呻.吟起来推搡面前的人。他没反应,抱着她就往床边走去。
一倒到床上,宗明赫几下把碍事的抱枕全挥到地上,接着又把自己的外套脱去。
“停!停停!”喻凝趁他手没空,直接翻身逃出他的侵占。
两个人都是喘息着,目光涟漪注视着对方。
喻凝先缓过来,蹬腿从床上站起来。
“我今晚很累很困,要睡了。”
没给他回答的机会,说完转身就跑进浴室里。
宗明赫站在原地注视着她逃离的背影,过了好久俯身把散落的抱枕捡起来。
最后才随手抹去唇角的痕迹。
喻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那信封还放在桌边上,没人动过。
她把它放进行李箱里收拾好,关灯躺到大床上。
这几天确实很累,沾到枕头就闭上了眼睛,闻着房间里幽幽的香薰味道,没多久便睡着了。
深夜,南港公馆里一片寂静。
米姐在凌晨照例起来查看楼层。
夜间四处一片漆黑,只有楼下的窗口发出隐约光线。米姐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一点了,书房灯还亮着。
以为是管家忘了关灯,她快步走下去。
到门前,透过缝隙却瞧见男人坐在桌边。
他手抵着眉心,仰靠在椅子上。
桌上摆满乱七八糟的纸张,垃圾桶边还扔了不少纸团团。
米姐轻敲门,询问是否需要热水。
男人摆手,她道了一声早些休息便没再打扰,转身上楼了。
等人走后,宗明赫慢慢站起身。
落地窗映射着他颀长的身影,与窗外夜色融在一起。
软玉温香在怀,他想早些休息也难。
又看了看满桌子的废稿,心生一阵烦躁。
到底是谁在写情书这种矫情的东西?
——
回到锦城,喻凝和经纪人燕姐见了几面,主要是处理下半年的工作合同,又马不停蹄和黄树约见签约了新电影合同。
几日之后,燕姐从制片组拿到项目表,看了一眼时间,把喻凝的新日程重新安排了一遍。
“下周到唯竞集团把图拍了,月底进组,这两个月就没别的事情了。”
喻凝点头:“唯竞那边有没有给策划?”
“有。”燕姐把平板推过去,上面是品牌秋冬系列的创意策划。
喻凝认真看着。她平时的通告不多,都是老品牌方邀请的活动,只是今年燕姐多帮她签了一个运动品牌合作。
因为新电影讲述的是几个体育学院学生的故事,有不少运动品牌前来赞助投资,黄树挑了唯竞体育合作,他们还邀约主演喻凝作为秋季推广人。
“听说这个品牌的几个推广人都是他们高层亲自挑的,我估计里面是有你的粉丝,还特意把主要商务都留给你了。”
燕姐一边敲电脑,一边和她闲聊。
一些小品牌的pr会邀约适合的明星合作,也有会有出于私心选择自己喜欢的名人的情况。
但像唯竞这种大公司对代言推广人的要求一般很严格,其他几位推广人有当红明星,也有拍过运动电影的,不然就是运动世家出身的,唯独喻凝,她完全没接触过这个圈子,最多就是参加过一个公益幼儿运动活动......
所以燕姐才会觉得,应该是有她的粉丝在唯竞高层。
喻凝走之前又看了眼合同上写着的几个大字,忽然想到什么。
唯竞体育......
不就是顾尹艺的公司吗。
电影《存在》预计六月底开机,在此之前喻凝往返南港锦城两地,参加了前期剧本围读。
刚进办公室,全是熟悉的面孔。
黄树工作室的同事她基本认识,摄影顾问和制片组都是以前合作过的老师,再次合作氛围一如既往的轻松。
喻凝挨个问候打完招呼,最后在等待编剧老师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这部电影的编剧功力很深,改编剧本的时候放大了原著中关于人性的描述,同时也给了书中意难平配角一个圆满的结局。喻凝几次读剧本都为之动容,很期待见一见这位老师。
想着,助理就推门进来:“裴老师来了。”
裴...老师?
喻凝放下剧本,抬头便看见非常熟悉的身影。
她一下站起来,“关砚哥?”
“裴啊,你终于来了。”
黄树走过去,和他握手拥抱。
裴关砚放下书包,朝喻凝抬手:“小凝。”
喻凝还处于震惊之中,她完全不知道这次的编剧是裴关砚。
他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工作,偶尔能在电影节新片中看到他的署名,没想到他居然回国参与了这次的电影制作。
“关砚一直没让我跟你说,想给你个惊喜。”
黄树见喻凝愣住,摊开手说:“看吧,我就说那个角色适合你,这可是裴老师特意为你编写的。”
要说角色适合她,喻凝能接受,但说是为她写的,她可受不起,于是连忙问:“所以你是要回国发展了?”
裴关砚点头:“暂时是这样的打算。”
“太好了,咱三人组又凑齐了。”
黄树在一旁拍手叫好。
大学的时候他们三人就常常在一块儿玩,导演演员编剧,拍片时刚好能凑成一个组,一起熬过期末周。
他们是几年不见的老友,也是即将合作的伙伴。开完会,三个人一起回学校老街吃饭。
火锅店开了十多年,是他们的老根据地了。
喻凝坐到靠窗边,用纸巾擦了擦桌面,卷起袖子就看见对面的裴关砚正盯着她。
“怎么了?”
裴关砚笑了起来,露出白晃晃的牙齿:“小凝,你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习惯?”
喻凝动作顿住。
裴关砚:“以前我们一起来吃火锅,你总是喜欢坐在窗子边,然后先把桌子擦一遍。有一次没有靠窗的位置,咱们还等了三个多小时,还记得吗?”
说起这些往事,喻凝缓缓把手垂下:“记得。”
“什么等了三个小时?”
黄树插进两人的对话,思考了几秒随后敲桌子:“好啊,你们俩当初背着我吃了多少顿饭,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
“哪有背着你啊!”
喻凝抱起手,回怼他:“那次是你放了我的鸽子,关砚哥看我一个人可怜特意从南区赶回来和我吃晚饭。”
“我放过你鸽子?”黄树挑眉,看着喻凝道:“你记那么清楚啊。”
喻凝被他们两个人盯着,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嗯我记性好。”
裴关砚看她表情不太自然,开腔帮忙说话:“小凝的记性确实比你好。”
“又来了又来了,你们每次都是一伙的,孤立我。”
黄树开始咂嘴吐槽,细数起过往的种种。
喻凝撑着脑袋,看向桌上冒着热气的火锅,好像过了那么多年,他们俩谁也不变,黄树还是这样叽叽喳喳,而裴关砚依旧笑着聆听。
黄树出去打电话的间隙,裴关砚问了她几句话。
喻凝回神,看向他:“抱歉你刚说什么?”
“那封信看了吗?”
“还没。”
喻凝抿唇,回到锦城以后她就没碰过那封信。
“关砚哥,里面是什么?”
裴关砚捞了一勺虾滑放在她的碗里,慢慢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脸被雾气缭绕着,浮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温和:“小凝,听黄树说去年初你来过澳洲,怎么不来找我?”
“去年啊。”
喻凝捏着筷子像是在回忆,然后随意抬了一下手:“我才待了几天而已,工作行程太赶了,本来说多玩几天但国内还有一堆事情,就没跟你说。”
裴关砚了然点头,习以为常:“你是挺忙的,每次我回国咱俩都见不了面。”
“是啊太忙了。”
喻凝低头吃了几口虾滑。
“你和你先生,你们是......”裴关砚说到一半停下,是看见黄树回来了。
可黄树耳朵灵,老远就听见了。
一屁股坐下来继续抱怨:“诶说起她和宗明赫,这事儿喻凝你可太不仗义了,结婚那么久了才告诉我们,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宗明赫能搞到一起也太神奇了。你从实招来,是不是上次在我家家宴的时候看对眼的?”
“......差不多吧。”喻凝随口敷衍。
“啧也能理解,宗明赫那张脸长得确实够对味,把你迷倒挺正常的啊。”黄树一个人说不尽兴,还拉着裴关砚道:“你见过宗明赫吗?不是我夸张,长得比你还帅。”
“黄树,你是不是喝多了。”喻凝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裴关砚只是低低一笑:“见过,的确。”
“你什么时候见过?不会又是背着我搞什么聚会了吧。”
“我刚回国那天去南港看小凝的演出了。”
黄树咦了一声:“一回国就先去看她,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黄树有时候神经大条,没发现三个人的友谊从一开始就不太平衡,大学那几年只有他傻傻以为他们是铁哥们,实际上喻凝和裴关砚早就朝着另一条道走了。
所以现在聊起这个话题,就他一个人是嗨的。
喻凝觉得有些别扭,抬起啤酒喝了几口。
吃完火锅,他们又到了常光顾的烧烤摊。店铺就在老街路边,都是一些学生在吃。
挑了一个角落,喻凝和黄树还被几个校友认出来了。
他们当年的处女作虽然青涩,但拿了不少奖,在学校成了教学案例,系里老师给每届学生都放过他的片子。
得知他们马上要再度合作拍新戏,那几个学生都纷纷表示期待。
喻凝吃着吃着有些感慨,因为爷爷一直不喜欢她在大银幕上抛头露面,切断了她很多工作机会,如果这次合作的导演不是黄树这位老友,她还不一定会回去拍电影。
烧烤摊前的火苗窜起,喧闹老街勾起了他们的回忆,也燃起了年少时那颗为艺术而跳动的赤诚之心。
“好好干,争取把什么最佳奖项全部拿下!”
“好。”
“加油。”
喻凝和裴关砚举起啤酒,和黄树一起碰杯。
……
吃完烧烤,已经快十二点了。
喻凝摸摸肚子感到一阵罪恶,暗中发誓在进组之前她一定不会再大吃大喝了……
三个人都喝了酒,黄树找到代驾,让稍微清醒一些的裴关砚送喻凝回家。
“你要安全把她送到家,然后你到家要跟我说一声。”
喻凝着醉意朦胧的黄树,催促他赶紧离开,随后朝裴关砚摆手:“我们各走各的吧,我没事。”
“我送你。”裴关砚拦下车,二话不说开门让她上去。
“真的不用。”喻凝摇头。
裴关砚扶着门,有些无奈:“以前不也是我负责送你回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喻凝没再推辞,上了车。
裴关砚跟着坐进来,朝司机报出一个地址。
“不是......”喻凝打断他们,缓声道:“去梧园。”她看向裴关砚:“我现在住在梧园。”
裴关砚神色未变,点头:“师傅,就去她说的这个地址。”
车上安静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刚才他报的地址是喻家,喻凝都搬出来大半年了。
喝了点酒她脑袋晕,安静地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
夜里交通畅通,很快就到了梧园,车子登记后驶到别墅门口。
喻凝下车站稳,和裴关砚道别:“麻烦你了关砚哥。我先进去了,你快回去吧。”
“小凝。”
裴关砚站在路边,叫住她。
喻凝稍顿,回头。
他像是有话要说,看着她的眼神温柔泛着水光。
沉寂间,喻凝抬手扶了一下脑袋,晕头晕脑地先开口:“今晚喝太多了......有点醉了。你回家记得喝点解酒的啊。”
“好。”裴关砚点头,下意识想伸手扶她。
喻凝侧身,没避开,被他拉住了胳膊。
裴关砚:“小心。”
“没事的……”
两个人站在屋子前,一来一往的身影被花园里的路灯笼罩在一起。
直到清冷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
他们同时转头。
宗明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台阶之上,环抱着双手靠在柱子边,正居高临下盯着他们。
他身上是灰黑色居家服,头发呈顺毛状态,尽管看上去慵懒且散漫没有攻击性,可他眼底还是有一丝不可忽视的冷戾。
“这大晚上的,要进来聊么?”
裴关砚松开了手,朝他解释:“小凝喝了点酒,我不放心所以送她回来。”
宗明赫没说话,扬起下颌扫过他们接触在一起的肢体。迈脚,走下去。
问喻凝:“喝酒了?”
喻凝小幅度靠近他,抬手比划一下囔声回答:“喝了一点点。”
宗明赫听她这说话的语气就不像是喝了一点,他微垂下眼皮掩去情绪,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裴关砚看到喻凝摇晃了一下,蹙起眉:“轻点。”
宗明赫搂住怀里的人,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没什么情绪开口:“人送到了,请回吧。”
裴关砚看着喻凝没动。
过了几秒,宗明赫抬起眼皮:“还有事吗?”
裴关砚抬头:“麻烦照顾好小凝。”
……
半晌,宗明赫轻哼出一声笑,锋利的眉眼弯起但无笑意:“麻烦?裴先生用错词了吧,这是我应该的,倒是麻烦你了,大半夜特意把人送到家门口。”
喻凝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晕乎乎地扯了扯宗明赫的衣袖阻止他说话,又看向裴关砚:“谢谢你送我,你回去吧关砚哥。对了,记得和黄树说一声哦。”
话才说完,就被身侧的人一个拦腰抱起。
她赶紧抓住宗明赫的脖子:“你......”
裴关砚看到两个人亲密的动作,微颔首:“那我先走了。”说罢,转身离开了。
月色朦胧,他走得很快,但还是听见身后冷峻的男声不耐烦响起。
“撒什么娇,当我死了?”
“我哪有?!”
“那你哦~什么?”
喻凝懒得回答,把头埋进宗明赫的肩膀里,难受地哼了一声:“脑袋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