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
“玄儿……”
司南见她怔怔望着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伸手去握她的手腕,很是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可司南的指尖刚落在她的手腕上,妙星玄脑袋中浮现出方才江潮搀扶碧沧海的模样,如触电般猛然将手后撤。
司南的手指落了个空,望向妙星玄的神情越发迷惑:“玄儿?”
妙星玄这才勉强回神,压下心头惶恐,挤出了一个笑容:“玄儿无事,师父莫要担忧。”
司南仔细将她端详了一番,犹自不信:“但你的脸色很不好。”
妙星玄笑笑,与她道:“许是从未参加过如此多人的场合,见着人多,有些许慌乱。”
司南斟酌了一番,觉得她这话到有几分像真的。
她侧身挨近妙星玄,与她轻声道:“人多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满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敌师父。”
“你若还紧张,不妨将他们都视作七星峰前那堆不合时宜开满整山的杜鹃。”
此时她二人极其近,不知怎么地,妙星玄忽然想到东海渡船上,那圆月之下,她与司南也是这般的近。
那时她将压在司南的腹部,将灵力输送过去。
陆飞霜等人问了一句:“不知你们可曾看过《碧海潮生》。”
妙星玄当时不解其意,只以为她们谈论的是曲谱。
今日方知,她们谈论的是沧海江潮这一对师徒。
师与徒……
原来,她与师父如此亲密,在外人看来,不仅仅只是师徒。
还是……还有可能是……
师徒不伦。
可她与师父,分明清清白白。
就在这时,藏在她识海中的小蛟龙舒展着身体,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你与你师父,真的清清白白吗?”
妙星玄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偏生司南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只以为她是紧张害怕,伸手握住了她。
妙星玄浑身僵硬,避无可避。
在妙星玄的识海之中,小蛟龙幸灾乐祸道:“你们若真的清清白白,为什么她第一次提起你娘,你会别扭!”
“为什么在她面前赤身裸体,你会觉得害羞!”
“为什么明明拥着她,还是觉得距离不够!”
妙星玄心神大乱,在识海之中一把捂住小蛟龙的嘴巴,失声道:“闭嘴!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她识海翻涌,整个人处于溃散的状态:“那只是孩子的占有欲和羞耻心!”
“我……”
“我对我师父……”
“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她在狡辩,小蛟龙叫唤得更大声了:“真的没有吗?”
“在龙舟之上,你趴在你师父身上的时候,你想对她做什么?”
“我……”
“我……”
“我……”
小蛟龙是她的契约命剑,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她一连三个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蛟龙震声道:“你想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你想她永远记得你!”
“你想咬她,撕了她,剁了她,吃了她!”
“可是她的痕迹会消散,所以你想什么!你想让她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你想她刺穿你,穿透你,睡了你!”
最后一句落下,妙星玄整个摇摇欲坠。
她无法再支撑自己,像是被自己逼的快死了。
她蹲在识海之中,捂住了耳朵,眼泪簌簌而落,可怜的瑟瑟发抖:“我没有……我没有……”
“别说了……我求你了……”
“不要再说了……”
她怎么可能对她师父……
她怎么能对她师父……
那是她的师父……
是她娘的未婚妻……
她怎么能……
妙星玄神识溃散,恍恍惚惚任由司南握着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冰凉的慌乱,她听得司南与她温声道:“别怕,有师父在。”
师父……
师父……
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一样,她倾身压在了司南的肩头,任由汹涌的意识淹没过自己。
就这样好了,她……
她对师父,绝对不会有半分亵渎之情。
也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的!
——————————
不多时,门外的唱礼官言道:“嘉宾盈室,高鹏满座。值此良时,蓬荜生辉。”
“请万剑阵,迎新宗主!”
话音落下,剑宗所有弟子齐刷刷地亮剑:“请宗主走万剑阵!”
妙星玄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觉,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司南握住自己的手。
她听得司南与她道:“剑宗的宗主即位,要过万剑阵,才能得到宗门上下的认可。”
“剑宗大多数宗主都是以炼虚之身过万剑阵的,陆子蘅不过合体中期,要过万剑阵有些难。”
司南一边与妙星玄解释,一边看向在场的剑宗弟子。
众多剑宗弟子御剑而起,在中央大道铺起了一条高一丈,宽十二尺的恢弘剑道。
雪剑反射着大殿之外的光辉,闪烁着霜寒之光。
众人齐齐朝殿外看去,却见身形瘦小,面庞黝黑的陆子蘅,握着一柄平平无奇的黑色铁剑,站在剑道尽头。
司南望着小小的陆子蘅,温声与妙星玄道:“陆子蘅修的是苍生剑道,剑招很特别,你可以多看看。”
说话间,陆子蘅拎着剑,望向大殿尽头的宗主宝座,摇头笑笑:“唉……可真是个难走的剑道。”
话音落下,陆子蘅提剑飞升而起:“剑化三千!”
她一动,剑宗弟子的剑也开始动了。
“万剑齐发!”
“飒飒飒飒……”
无数飞剑合拢成漩涡,将陆子蘅困在其中。
那剑势凌厉,好似要将她切割成千万份。
场上众人大骇:“好厉害的剑气!”
“剑宗,果然是剑宗!”
坐在司南下首的东方罄道:“原以为陆子蘅不过合体之身,剑宗弟子不会拿出真材实料来。”
“没成想,竟这般厉害。”
她身旁的侍女给她倒了一杯酒,东方罄抬首望向右上方的碧沧海,朝她遥遥举了一杯酒:“看来剑宗不需要你来撑场子了。”
碧沧海给江潮倒了一杯酒,斜了东方罄一眼:“我本来也不是为了给剑宗撑场子来的。”
东方罄挑眉:“那你是为了什么?”
碧沧海看了眼正专心看陆子蘅破阵的司南,转眸看向东方罄,似笑非笑:“我为何要告诉你。”
她二人闲聊,司南全当听不见。
就在这时陆子蘅一人一剑,巍然不惧,直直地闯入剑阵之中,长剑分化三千,集向飞剑,爆发出惊人的火花。
“刺啦……”
剑刃相接的刺耳声令众人浑身不适,陆子蘅撞破剑阵,使出了最后一招:“春风化雨!”
“飒飒飒!”
四周的剑气一瞬春风拂开,那柔和的风落在剑宗弟子的剑尖,轻轻一拨,竟是在她们的剑尖之上,开出花苞来。
“啵啵啵啵……”
一朵朵花开在剑宗弟子的剑尖,吸纳了所有的杀戮之气。
柔风化煞,使得剑宗弟子齐齐调转了剑尖,分开了一条百花盛开的大道。
众人骇然:“逆转阴阳之剑!苍生道,竟然是化煞为灵之道!”
“好可怕的招数!”
陆子蘅足尖一点,竟是纵身起落,霎时来到剑宗宗主大位之前。
她一长剑挑起桌上鎏金酒桶,负手而立道:“陆某陆某无才,以区区合体之身,登剑宗宗主大位!”
“还请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多多照应!”
“请喝一杯!”
她手腕一震,剑上的鎏金酒桶轰然震碎,里面的酒水分化万千,均匀地落在在场人的酒杯上。
这一手分坛,令在场众人浑身一震。
陆子蘅举起酒杯,笑眯眯地与众人道:“我敬祝位一杯酒!干了!”
“干了!”
众人齐齐举杯,与她隔空对饮,一口酒干入喉中。
果酒香甜,陆子蘅在众人信服的目光之下,坐在了剑宗宗主之位上。
她一落座,礼官们唱道:“宗主即位,礼成!”
“飞升宴开,请乐师舞者弹唱升仙曲。”
乐师舞者们鱼贯而入,开始吹拉弹唱。
笙歌漫漫,舞姿翩跹。宾客们推杯换盏,互相称赞。
陆子蘅以一剑春风化雨,解了剑的杀戮之气,引得众人赞叹。
东方罄对她那一招很是好奇,直接开口问:“这种招数,我只在丹药师身上见过。”
“你这一招,是怎么来的?”
虽说修士修炼到巅峰,都不太依靠招式来解决问题。对于各家的法门,也彼此了解,拼的全是灵力和智力。
可上来就问人家保底的招数,也着实太过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只有司南与碧沧海一同看向陆子蘅,很是好奇。
陆子蘅也坦诚,与她道:“我这一招,就是从丹药师那里学来的。”
司南若有所思,与陆子蘅道:“以柔克刚,恰若水生万物。”
“有意思……有意思……”
她朝陆子蘅举杯,轻声道:“我再敬陆宗主一杯。”
“客气客气,星驰师姐太客气了。”陆子蘅连忙举杯,与她又喝了一杯。
司南喝了一杯酒,握着妙星玄的手,在她识海之中问:“方才你陆师叔的春风化雨,你看清了吗?”
妙星玄一怔,她刚才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司南让她看剑诀,她还是看见了的。
妙星玄点点头,与她言道:“看见了的。”
司南又道:“那你学会了吗?”
妙星玄愣了一下,仰头看向司南,满眼都是错愕:“师父,我只是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错愕,就足够证明她回神了。
司南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手,含笑道:“你这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看来还是得吓一吓,把心神拉回到你自己身上才行。”
妙星玄一时被她噎住了。
妙星玄别过眼,耳尖都在发烫:“师父,你不要逗我。”
笙歌喧嚣,歌舞妙曼间,司南握着她的手,很是认真道:“我没逗你。”
“既然你没有学会,那师父教你如何?”
妙星玄回眸望向她,满眼都是惊讶:“师父这就会了吗?”
司南挑眉,与她轻声道:“这有何难。”
“她的剑招,是吸纳了杀戮之力,炼化之后,转化为水木之气,涌向对方。”
“看着厉害,实际上就是个戏法。”
妙星玄定定地望着司南,好一会才眨眼:“能够吸纳杀戮之力,那已经是顶级的功法……师父,这可不是戏法。”
司南见她脸上表情多了,不由得开怀地笑起来。
她轻笑了一声,与妙星玄道:“这和你的血魔大法是差不多的。”
“只有你的神识足够强,将杀向你的灵力如同魔气那般吸收,最后在识海通过血魔大法与金灵宝典转化,就能霎时转换。”
妙星玄眨眨眼,深吸一口气道:“师父,你说得好简单。你这般说……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
司南握着她的手,很是认真道:“本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她是合体期,你也是合体期,你不比她差。”
她说得这般诚挚认真,妙星玄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羞愧。
她的师父,一心一意做好她的师父。
每每遇到妙法,总是第一时间教授与她。
可她在想什么?
对着这般冷玉一样,冰清玉洁之人,她竟生出了那般污秽的念头。
真是……
她可真是个孽障。
不能再这般想下去了。
妙星玄勉强自己收拢心神,从司南肩上端坐起身,松开她的手,将目光落在了前方:“多谢师父教诲,那我一会试试。”
肩上一轻,司南望着妙星玄脸上逐渐回拢的血色,渐渐安下心。
如此看来,星玄倒是渐好了。
——————————
笙歌渐歇,那端坐在宴会尾端的刀客,忽而“唰”地一下拔出刀,直接站起来,刀指右侧第一的碧沧海:“沧海老贼!”
“今日乃是剑宗升仙宴,陆宗主大义,看在你是子芳仙人同胞妹妹的份上,让你来参加大典。”
“可你这老贼辱没伦常,当年强抢我义兄夏武真的未婚妻,并使其毙命!”
“今日我温酒仁就替他讨个公道!”
话音落下,那叫做温酒仁的络腮胡大汉,猛地一刀朝碧沧海掷去!
“铛!”
碧沧海伸出筷子,以著尖挡住了他的汹汹刀势。
“嗡嗡嗡……”
那刀尖在著尖的挡击之下,嗡嗡颤抖。
碧沧海头也不回,换了一只手用筷子夹了颗兰豆,喂到妻子嘴边,淡淡道:“今日乃是剑宗的升仙宴,若是要找我寻仇的,还是去碧霄宗吧。”
碧沧海话音落下,猛地一震袖,袖风震开那柄刀,陡然朝那刀客劈去。
“咄!”
刀峰后扎,狠狠定在剑宗大门上。
那刀客被她震的后退一步,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噗!”
“五弟……”
“五弟……”
温酒仁身边之人纷纷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没一会,靠近门口的小半人都站了起来,望着碧沧海的方向,怒目而视。
场内气氛驽拔弓张,一瞬被推到了极点。
端坐在主位的陆子蘅笑了起来,她抓了把瓜子,笑眯眯道:“既然打起来了,不如就此开鹿鸣宴如何。”
“炼虚之下,皆可参加!”
陆子蘅话音落下,从纳戒中取出一柄九阶碧水剑,猛地朝大殿门口掷去:“我就以这柄碧水剑为引,请群雄逐鹿了!”
“铛”
碧水剑一扎向大殿门口,场中侯着的君飞云拔剑而起:“掌门师叔这把剑,就赠予我吧!”
她足尖一点,朝那大殿门口的碧水剑掠去。
她人刚碰到剑尖,妙音阁领队的师叔朝楼诗看了一眼。
楼逝抱琴而起:“铮!”
一股音波掀起,挡住了君飞云:“君师姐,这剑我看着眼馋,不如就让给我吧。”
东方罄那叫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当下摘下一枚纳戒,朝正空中掷去:“我也来加点彩头,一千万上品灵石,还有一条完整的八阶装备!”
她那纳戒一出,司南身后的陆飞霜一锤飞去:“我来!”
还未等她拿到纳戒,芦苇盈与田里予联手,一左一右出锤,将她邦的一下打飞!
陆飞霜大喊:“卑鄙!同门你也袭击!”
芦苇盈与田里予配合默契,抢到这枚纳戒之后,很同情地看向陆飞霜:“赌场无父子!”
“但有姐妹!”
话音落下,沈飞绝与秦山岭汹汹而来,直接掀翻芦苇盈田里予两人。
她们五人添了热闹,给足了东方罄面子。
东方罄拍手叫好,一些大宗门的师叔师伯也开始扔彩头,引得弟子们满屋子抢。
所谓的逐鹿宴,就是长辈们一法宝灵石为彩头,看晚辈们切磋争斗。
主要是讨个喜庆彩头,不会有什么伤亡。
万器宗的修士一来,整个场子都开会热闹了。
这群少女最是鲜活,也最是爱财,哪里有钱抢哪里。
顺带还劫掠了不少修士,简直是玩回本。
东方罄看得乐死了,扭头看向司南,笑嘻嘻的:“司南,你都是从哪里找的这么一批徒子徒孙,这也太好玩了!”
“比你好玩多了!”
司南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们东方家,不出人逐鹿一番?”
“怎么?是没人了吗?”
东方家青黄不接,年轻一代一个比一个虚,一个比一个差。
东方罄吃了个硬钉子,生生咽了下去。
她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别看我笑话,看你呢。”
“这可是逐鹿宴,你那么大的一个九州十四海第一炼器师,难道什么宝物都拿不出来。”
“我听人说你的灵宝都给行川挥霍了,不是真的吧?”
要是比噎人,谁不会似的。
司南扫了她一眼,从纳戒中拿出一只须弥戒:“谁说我没有。”
她握住须弥戒,猛地朝空中掷去:“凤鸣须弥,可装活物,内有一套半仙级法袍!”
凤鸣须弥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齐刷刷地看过去。
“半仙级法袍!”
“顶级法袍!”
“可装活物!”
“不愧是星驰道君!出手好阔绰!”
众人议论纷纷里,东方罄看向还在打来打去的小修士,连忙喊道:“还愣着干嘛!最阔绰的出手了,抢啊!”
大殿之内沉寂了一瞬,而后猛地扭头,纷纷涌向了凤鸣须弥!
妙星玄仰头,望着身旁端坐的司南,也很是震惊:“师父……须弥戒,本身就价值上千万,加上法袍……”
“至少一个亿以上,你……”
司南回眸看她,轻笑了一声:“所以还不快去抢回来?”
妙星玄叹了一声,怀抱筑,足尖一点,朝凤鸣须弥掠去。
“铮!”
她按下琴弦,居高临下猛地一敲筑:“飞雪玉花!”
“轰!”
强劲的音波落下,轰然掀倒大片人群,靠得近些的修士被纷纷掀翻。
这时看热闹的碧沧海回头,与女儿温声言道:“潮生,去吧。”
“好的,母亲!”
碧潮生握住玉笛,横在唇边一吹。
呜——!
笛声清冽,化作无边浪波,涌向了四方修士。
——————————
妙星玄一人一筑,力压一群修士。
她本就是合体初期,实力强过众人,一入场,生生碾压了其余修士。
可碧潮生一来,又将她挤到一边,占了一方。
这时君飞云与楼诗携手而来,劈开一方修士,占据了一个角落。
四人守在凤鸣须弥前,对视了一眼:“先守戒!”
“打完其他的再抢!”
她们四人已经是年轻一辈之中最强之人,无论是为了剑宗的颜面,还是给司南面子,这枚须弥戒理应落在她四人之中。
四人短暂联手,妙星玄与楼诗盘腿坐下,对碧潮生道:“用碧海潮生击退她们!”
碧潮生一怔,就听得击筑声起,琴弦铮然,音波浩瀚无边,宛若月下海潮,汹涌澎湃。
碧潮生连忙横滴吹奏,笛声好似浪声,呜咽幽鸣,透着暗潮汹涌。
她三人演奏之力,骤然在场中掀起一场灵力浪潮,汹涌地掀翻众人。
君飞云在场中持剑而立,只见万器宗七人破阵而来:“七星踏月!”
众人撕开音波,将芦苇盈送到了阵中,令她一锤猛地砸下:“破!”
君飞云当即飞升而起:“斩月!”
她一剑斩断芦苇盈的锤波,两股灵力冲击,“砰”然炸开,朝四周飞去。
“哗啦……”
桌椅尽数被掀翻了,靠得近的修士,在这股力量冲击之下,纷纷后退。
年长的修士心神大骇:“好厉害的灵力冲击波!”
“当真是后生可畏!”
“是啊是啊……”
一曲碧海潮生弹尽,众人纷纷跌落。
屏障退去,四人齐齐转身,开始争夺凤鸣须弥。
就在这时,一股浩翰无边的杀戮之气,带着强烈的杀机朝碧潮生杀去。
“小心!”显注赋
妙星玄惊呼了一声,怀抱着筑挡在了碧潮生身前。
“铮铮铮……”
筑弦声断!
足以灭杀一个炼虚期修士的狂暴灵力灌入妙星玄的筑内,穿破她的法宝,穿透她的法袍,穿透她还未启动的防御,直直地贯穿她的心脉。
“玄儿!”
司南失声,抬手一掌轰向那群刀客,将妙星玄抱入怀中。
妙星玄松了手,怀中的筑掉在地上,整个身体倒在司南怀中。
“师……”
她一开口,就呕出了一大口血。
司南一手枕着她的脖子,一手去把她的脉。
摸到她脉搏的那一刻,司南的面色一下就惨白了。仙住付
心脉俱碎,命在旦夕。
“如何了如何了……”
东方罄举着自己的法袍,连忙跑了过来。
见司南面色惨白,妙星玄窝在她怀中,又呕出一大口血,吓得跳了起来。
“要死要死……”
东方罄叫唤着,连忙从纳戒中取出一枚混元碧清丹:“快快快快,快给我大侄女喂下去。”
“得亏我前些日子进了点货,哎呦……”
她将丹药递给司南,司南看了一眼丹药,稍稍镇定了些:“多谢!”
司南运起手中的丹药,将她缓慢而坚定地埋入妙星玄的心脉。
碧沧海晚了一步,见司南已经开始替妙星玄治疗了,从纳戒中取出丹药,有些愧疚道:“我这里也有一枚。”
司南将丹药埋入妙星玄的心口,望着妙星玄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松了一口气。
她抱着妙星玄起身,与赶过来的陆子蘅道:“陆宗主,不知可否为我准备一间客房,我要替小徒行功运气。”
妙星玄受的这一招,乃是毫无转圜余地的杀招。
当务之急,是要唤回妙星玄的生机,而不是追查什么元凶。
陆子蘅知她忧心处,连忙引路:“星驰师姐,这边请。”
“多谢!”
在陆子蘅的引路之下,司南怀抱着妙星玄,一路快步,来到了剑宗后山的一处院落。
陆子蘅与她道:“此处是我的洞府,师姐请放心,我这就为你护法。”
“嗯。”
司南抱着妙星玄踹门而入,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抬手捏诀:“五行之灵,封!”
五行令旗落下,司南端坐在床榻之上,抬手捏诀:“水木之灵,入!”
她的灵力化作春水,涌入了妙星玄的心肺之内。
——————
守在门外的陆子蘅见大门紧闭,也拔出剑来,驻守在门外,替司南护法。
东方罄与碧沧海也不管大殿之事了,率着人匆忙赶来。
一群人填满了院子,着急地往里瞧:“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孩子好点没有啊。”
碧沧海也很忧心,拉着妻子江潮往里看。听到东方罄这么问,怼了一句:“你真当混元碧青丹是什么还命丹啊!”
“这种丹药,对渡劫者有奇效,对这种致命伤……”
东方罄不乐意了,扭头看向碧沧海,怼了一句:“这小丫头是因为谁受的伤,还不是因为你家丫头。”
跟在她们身后的碧潮生闻言,一张小脸白了下来。
东方罄呸呸呸了两句,矛头直怼东方罄:“你也不想想你什么名声,当年历练,得罪了多少仇家!”
“让你不要杀姓夏那小子,你偏要杀!”
“得罪了一群莽汉,到处杀你碧霄宗弟子。现在好了,你女儿也要杀!”
“杀就算了,还误杀了司南的弟子。”
听她这么说,碧沧海脸色越发难看。
她沉着脸道:“等这孩子好了点,我回头就去把她们全杀了!”
碧霄宗自古有邪宗之名,碧沧海的行事向来心狠手辣,满手血腥。
东方罄很是瞧不上:“杀杀杀!以杀止杀,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都要飞升了,你不顾及一下妻儿,不怕你飞升失败,落得个与赫连极乐一样的下场!”
碧沧海扭头,猛然看向东方罄:“你知道!”
东方罄拧眉,望着室内拧紧眉头:“你的事,我连猜都不用猜。”
“这世上,没有你在乎的东西,君子芳也一样。”
“能让你出山的,不是君子芳,是你妻儿的性命。”
“你来此地,是为了司南。”
东方罄回眸,看向碧沧海,眸光冷冽:“今日之事,最好不是你计划的,不然司南不会放过你。”
“无论你想要用什么方式让司南保护你妻儿,算盘打在她徒弟身上,那就是死路一条。”
妙星玄为了司南在剑宗大殿之上自刀,九州十四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妙行川将她背出黑铁城,她几乎是穷尽一生都在守着妙行川。
如今妙行川超脱因果,司南也还清了债,那么她心中如今最要紧的,只有那么一个弟子。
东方罄太了解司南了。
你可以害司南去死。
倘若是害她所爱之人去死,那么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司南都会杀过去。
————————
此时此刻,磅礴的灵力灌入妙星玄体内,催发她碎掉的心脉修复。
灵力灌入,识海翻涌,她浑身都烫了起来。
热……
好热……
那炙热之中,又带着一点麻痒,从心口处绵绵密密地长了出来。
好似雨后春笋,绵密地催发,蔓延到四肢百骸……
妙星玄轻轻地喘,只觉得身体像是刚从滚烫的热水里捞出来,又热又烫。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浮现出那夜司南端坐在小榻上的模样。
她一袭蓝衫,端坐在小榻上,两手拈花,闭目冥想。
月光从洞府外照了进来,冷冷地落在她身上,散发着凛然不可攀登的气息。
妙星玄喘息着,睁着迷蒙的眼,跪坐在小榻旁,一双眼水潋潋地望着她。
“师父……”
她轻声唤,伸手扶着司南的腿站了起来。
“师父……”
她去捧司南的脸,用自己的面颊蹭她。
“师父……”
她贴着司南的身躯往下,盘坐在她身上,仰头去咬她的下巴。
她咬司南的下巴,咬司南的脸,咬司南的耳朵……
“师父……”
妙星玄捧着司南的脸,倾身咬住她的眼睛,抽泣着呢喃:“看看我……”
“师父……”
落下吻的那一刻,一股庞大的灵力从妙星玄身上爆发,“轰”地一下,将司南输进去的所有灵力,全部推拒出去。
“噗!”
灵力逆推,迫得司南硬生生地吐了一口血。
四周的封印震荡,一瞬将房顶都掀翻了。
屋屑纷飞里,众人纷纷转身,连忙要闯进去:“司南!”
“司南!”
“司南!”
司南连忙落下纱帐,望着倒在身前的少女,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别进来!”
青纱帐里,那身穿红衫的少女,倒在床上,双颊绯红,浓郁的花香从她身上沁了出来。
那本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瓣,此刻充血一般,泛着异样的绯红。一身雪白的肌肤,宛若娇嫩的海棠,薄薄地露出红衫之外,好像一揉就碎。
她就这么侧躺在床上,额上具是薄薄细汗,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无意识低喃:“师父……”
司南心神大骇,但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好热……”
那少女听到了她的声音,人还未醒,直伸手朝她摸去。
她的手摸到了司南的腿,一片令人舒适的冰凉。
那少女虚弱着起身,摸着她的腿往上,小小的身子朝她挨了过来:“好热……”
她挨着司南,只觉得自己一身肌肤薄得惊人。稍稍碰到对方,更加滚烫起来。
司南心神剧震,浑身发僵。
那少女却窝在她怀中,迷迷蒙蒙张开眼。她眼中只有一片春水,光潋潋地还未分得清人,鼻息洒在司南的脖颈,热热的:“师父……”
妙星玄抬手,抚摸着司南的下颚,将吻若有似无地落在她下巴上:“我好热啊……师父……”
少女娇软的声音,透过青纱帐,透过被夷为平地的院子,传向了院子外所有的人。
所有人听到这道声音,都怔在原地。
东方罄立马插下令旗,厉声道:“今日之事,如若有人传出去,我御兽宗必杀无赦!”
在座诸人皆噤声。
司南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拥住妙星玄,背对着众人抬手捏诀:“封!”
她封住了妙星玄的心脉,妙星玄像是被抽掉身体最后一根弦那般,倒在她怀中。
司南将她拥在怀中,赶紧替她把脉。
双指一落下,她拧起了眉头。
她再落,而后唤道:“东方,进来一下。”
东方罄闻言迈入屋中,司南将妙星玄的手腕递出去:“你把把。”
东方罄落指,面色大惊:“是情蛊!”
司南摇摇头,与她道:“不止,你再把把!”
东方罄捏了一阵,面色越发难看:“是噬灵蛊。”
“噬灵蛊与情蛊混在了一起,揉碎在碧灵丹中,逢心血复生。”
东方罄松了手,心有余悸:“好厉害的蛊,是混元碧青丹出了问题。”
东方罄苦笑一声,立马划破自己的手腕:“原是我缺了心眼,这蛊本来是给我下的。”
“好好好,我这就帮你把噬灵蛊引出来。”
她霎时间割破自己和妙星玄的手腕,催发自己的灵力,将妙星玄体内的蛊虫引出来。
谁知道她血一滴落妙星玄手腕,妙星玄体内的蛊虫宛若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更深地往她心脉里钻了。
东方罄大骇:“不是说噬灵蛊只挑灵力嘛!”
“这什么蛊虫,竟然挑人!”
碧沧海在外冷哼一声:“是情蛊在作祟。”
“情蛊专爱深情者,你太滥情,七情六欲不好吃。”
碧沧海拉起自己的袖子往里走:“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