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你喊我回来，不是处理路佳的事？”
钟明理望着办公桌上，杨叶递过来的一沓厚厚的材料，莫名其妙地问。
“不是。”杨叶很明确地说，“洋溢建设要卖给杜明泉了，也就是神武。收购合同你看一下，看看有没有法务漏洞。”
“什么？！”
钟明理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杨总，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一两天的事。你赶紧看合同，有什么问题向我反馈。”杨叶吩咐道。
钟明理无奈地低头看了看满桌的材料。
好吧，她就是个法务，老板没必要跟她解释那么多。
挑灯夜战吧，打工人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和意想不到的活儿……
第二天一早。
路佳强撑着精神，化了个全妆，戴上墨镜，开车去上班。
她刚到精心建筑门口，就见洋房门口被媒体还有自媒体挤得水泄不通。
自拍杆都架了十几个。
于是，路佳果断转方向调头，从花园洋房的后门进去。
她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出来。
“滴！滴！”
头发乱糟糟的瞿冲，看向路边停着的车，那车的车型和牌照都无比熟悉。
WTF……
他低头骂了句不清不楚的脏话，便硬着头皮过来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就想出去买套煎饼果子！”
他一坐上副驾驶就开始挠头抱怨。
车是杨叶的。
他戴着墨镜，手握方向盘，一脸冷峻，没有半分要开玩笑的意思。
“我知道你会来！可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瞿冲不耐烦地想打发他。
杨叶没立刻问他话，而是把墨镜默默地摘下，用沉精冷冽的语气问了句：“是不是兄弟？”
瞿冲头都大肿了，烦躁得不行。
“杨叶！你真别问了！事情都这样了，问来问去的，还有啥意义？”
“到底是不是兄弟。”杨叶重复。
瞿冲脑门子直冒烟：“哥！你是我亲哥行不行？！只要你不问我路佳的事，你要兄弟我给你爬都行。“
他还想插科打诨，杨叶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我特么今天来找你，就想问问路佳的事儿。”
瞿冲就跟个歪瓜似的，给杨叶整个人都扭歪了！
“别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瞿冲告饶。
其实昨夜一夜未眠的人太多了。
瞿冲今天熬得这两只黑眼圈，还真不是因为美股。
当初他被弄进去的时候，家里全是杨叶和金银银给照顾的。
他儿子能送出国留学，也是杨叶托人帮忙安排的。
他的确。欠这哥们儿一个天大的人情。
再说还有以前共事那么多年的交情在呢。
但是，现在老靳回来了，
瞿冲以后总还要吃饭吧？
他是个有案底的人，工作可是不老好找。
犹豫再三，瞿冲也发了个狠，对杨叶说道：“行了！你也别难为我。能说的，我现在就说。这一回啊，确实是老靳对路佳不地道。”
瞿冲也很唏嘘，杨叶、他、路佳、老靳，就是这十年纠缠不完的孽债。
“精心账面上就没什么钱。其他的，我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这句，瞿冲就急匆匆地推车门下车！
杨叶眼见着他佝偻着身姿过马路，直奔煎饼果子摊儿，把一个油腻又无奈的中年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杨叶下一站去了附近的房屋中介。
他假意看房，进门对着满屋子的人就叫嚣：“这附近有没有花园洋房租啊？”
“有有有！”
花园洋房一个月的租金不菲，中介们争相过来抢提成。
“老板，您是什么时候要住啊？我们这里正好有一套房源，下下个月初能出来，您要是不急的话，我给您纤细介绍介绍。”
杨叶戴上墨镜：“嗯。”
中介们递过来的传单上，门牌号和户型正是老靳的精心建设总部。
杨叶这会有数了。
他拿着传单就上了车！狠狠扣上车门！
杨叶咬唇无语地看了看窗外：这老靳还是这么鸡贼。写字楼一般是半年起租，租金还贵。他搞这么一花园洋房，提升了公司逼格不说，租期还只有三个月。
中介说，这房子下下个月出来。
杨叶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老靳压根就没打算做长期生意，精心建设不过是一个虚晃一枪的壳儿！
他拧了拧山根，晃了晃沉重的头，发动车子，先回洋溢。
路佳坐在洋房二楼的办公室里，透过窗子和梧桐树叶的缝隙，正好可以瞥见楼下的那些“吃瓜记者“。
她刚上来的时候去找过老靳，可是管家却告知老靳今天早上带双胞胎女儿去打防疫针了，要晚点过来。
“呵，还真演上奶爸了。”路佳冷哼。
路佳无聊加手欠，又摸出手机去看网上那些不负责任的评论。
反正除了一水儿的谩骂和鄙夷，就是 space 那块地的热度再度被炒高。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市民关心过市民活动中心建成什么样子，现在好了，路佳“凭一己之力”，把这个项目带到了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和热度。
“靳总回来了。”
管家过来提醒路佳。
路佳丢下手里的一切，急不可耐地就跑下楼去找老靳，想问个究竟。
老靳一身休闲服，看起来倒是闲适得很。
“老靳……”
“路佳啊？早饭吃了吗？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哦，你是不是化妆了？”
管家一边帮老靳脱外套，他一边松弛地跟路佳打招呼。
“老靳！！”
路佳不想再装了，直接怒吼了一声，直接吓得管家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
老靳瞥了眼，依旧只是淡淡地说：“衣服帮我现在送去干洗，洗完了顺便做个除菌，孩子老往我身上蹭。”
待人走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人。
路佳上前就是一通连珠炮质问：“老靳！你什么意思？！Space 这个项目，本来过了公示期就中标了！我们本来可以继续按计划往下推进！你现在搞毛线啊？抄袭？抄个屁！这个 idea，我可以对天发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在投标之前，知道这个创意的，就是你和我！”
老靳也不装了，冷笑：“路佳，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涉嫌抄袭，带累了整个精心……”
“你少跟我来这套！”
昨天夜里，路佳早就想明白了，当初老靳承诺给她 27%的原始股份，加上老靳自己的 40%，他就完全有了话语权。
路佳一直对这 27%存疑，这次的突发事件，更让她觉得，如果是老靳干的，那就肯定就是冲这 27%来的。
“是啊。没错。”老靳特别坦然，“路佳，现在抄袭的事情已经上网了。所以你那 20%的原始股，泡汤了。这是你职业操守的问题，你可以去告我，但可能胜诉的概率不会太大哦~”
“所以……是你干的？！”路佳咬牙切齿。
老靳走到桌边，给自己和路佳一人倒了一杯柠檬水。
“谁做的，不重要。”老靳把水递给路佳，“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情况，你要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还有，精心的困境。”
老靳永远八面玲珑，永远内核稳定。
永远的……冷漠自私。
路佳拿起那杯柠檬水，瞥着眼边看老靳，边一饮而尽！
清透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她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对老靳的不满与愤怒。
“咚！”
喝完，她将水杯狠狠扽在花梨木的长桌上，冷眼望老靳。
“那就请经验丰富的靳总，给我指条明道。”
老靳无所谓地笑笑，将水杯拿到水池那边洗干净放好。
“路佳啊，我呢，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呢，就随便这么一听。金玉良言，过去我说得太多了。但其实决策权都在听的人。”
老靳道。
路佳默默，等他的干货。
“没错，我就是要 sptຊace 项目捏在精心手里。但是，现在我打算把精心建设给卖了？”
“卖了？！”路佳震惊，“卖给谁？”
“当然是卖给神武啊。”
老靳都笑了，同时他端起了自己的那杯柠檬水，自得地送到嘴边。
路佳完全想不出老靳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费这么大一个劲，到底是图什么。
等下再消化。
“卖给神武，然后呢。”
路佳本来是个移动的盖着盖的火药桶，只等老靳一掀开真相的盖子，她就爆发。
但此刻，她完全没了脾气。
整个事件的闭环，听起来，就想在闹着玩一样。
“套现离场啊。”老靳笑。
他的目光和表情都特别坦然，说完还冲路佳摊了摊双手，意思是：有什么问题？
“那 space 怎么办？！”
路佳脸涨的通红，她的每一根血管此刻都在燃烧。
很快，她也等来了老靳不负责任的答案：“有什么怎么办？神武那么有钱，能请很多很多像你路佳这样有才华、有想法的建筑师。哎呀，路佳，地球离了谁都转，别把自己想得太无可替代了。”
说完，老靳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路佳的肩膀，又擦肩走了过去，坐回自己的办公桌。
路佳一个人气得原地瑟瑟发抖！
“老靳！”
她转过身，还是想最后和老靳把话说清楚。
“老靳，你觉得 space 能中标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吗？现在我抄袭被举报了，有关部门已经介入，流标是肯定的了！你怎么能够确保，精心卖给神武以后，新方案还能中标 space 呢？而且精心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神武他们狗脑子啊！还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