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言忙于加班处理事情时,初愿连着两天上午去爷爷家。
又拿着她当初从蒋老那里收的红包,连着两天下午去见蒋老。
初愿小时候习惯隐藏自己的暗恋情愫,长大后习惯藏踪蹑迹地悄悄做事,孟阮说她主义正,鬼主意多,其实她是相信“事密则成”。
无论是见自家爷爷,还是去见蒋家爷爷,都很耗心神,一边哄着人家说话,一边还得揣摩他们这些老人的心思,努力使嘴皮子促成自己的目的,另外还叫人来补了许修言家的房顶,初愿这两天一点没闲着。
一月二十六日,蒋京伦被带走的七天后。
周五晚,许修言下班回家,魏哲助理搬着纸箱跟着一同进来。
魏哲来回三趟,搬进来三个纸箱摞在客厅旁,询问说:“许总,我给您搬去书房,为您整理出来。”
许修言脱长衣外套挂衣架上,转身卷着衣袖说:“不用,放沙发旁边。我自己整理,你回去吧。”
魏哲挪纸箱放到沙发旁,迟疑着,没走。
许修言去客卫洗了手,出来看到魏哲还没走:“怎么,有事?”
魏哲垂眼,给许修言鞠了一个深躬:“许总,我想继续跟您。”
许修言摆手:“以后不用再给同辈分的人鞠躬,你不是台上演出致谢的演员,我也不是你老师。”
魏哲直起腰,憋红了脸,他跟许修言常进出蒋家霍家,不知不觉学会了那两家豪门的习惯。
魏哲杵在原地,目露请求:“许总,让我继续跟在您身边吧。”
他想留下的原因很简单,外人以为许总冷漠孤傲,到现在公司里也有人在背后议论许总手段阴狠薄情,但他最清楚许总情绪稳定,从未真正发过火,赏罚分明,是位极其难得的好老板,有绝对优秀强大的决策力,也有绝对独一无二的令人信服的个人魅力,他坚定认为自己只要跟在许总身边,就绝不会走下坡路。
许修言没有回应,走到落地窗前提壶浇幸福树。
初愿这两天也照顾这盆栽了,叶子青翠,长得很好。
浇完盆栽,余光看魏哲仍没有要走的意思,许修言回身坐到沙发上,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魏哲:“送你的礼物,为你定制的一块手表。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还要麻烦你继续帮着江总。”
魏哲跟在他身边很多年,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连初愿在国外的一些事情,都是魏哲盯着,从未被人收买过,嘴严,忠心,有能力,而今看来确实是个踏实沉稳的老实人,但他以后不再管理两万员工的集团,魏哲再跟在他身边做助理,屈才了。
“我以后会很清闲,跟着我没发展,在江总身边对你更好,记得和他谈涨薪的事,不用不好意思说。”
魏哲接过手表,不舍:“可是许总,我想……”
许修言掀眸,神色里是淡淡的制止:“魏哲。”
魏哲明白这是不必再说的意思,缓缓垂下眼,点头:“谢谢许总,您保重。”
许修言起身送魏哲到门口,与魏哲正式握手:“路上注意安全,新年快乐。”
初愿从楼上下来,正看到许修言送魏哲离开的这一幕,言行举止透着优雅与尊重。
她知道他是受过轻蔑目光的人,所以他最愿意给人以尊重。
等到魏哲离开,初愿缓步走到他身后环抱他腰,歪头问他:“言哥,江总是江盛川吗?”
初愿歪头,柔顺长发垂到了一侧,许修言捻着她香气扑鼻的头发说:“是霍小妹喜欢的那位江盛川。”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初愿嘀咕,边为霍小妹打听:“那江盛川喜欢霍小妹吗?他是个值得喜欢的人吗?”
霍小妹这几天兴奋又焦急,江盛川主动向她约了饭,但霍小妹再给江盛川发信息,江盛川总是延迟很久才回复,回复的字还很少。
许修言搂她肩膀走向沙发,让她帮他解开领带和手表,他拽来箱子打开,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拿出包了防撞膜的他办公室的摆件,放在茶几上说:“小川对待感情如何,我不了解。”
初愿追问:“其他的呢?”
“其他的,亲我一口,我回答你一句。”
“……”
阿姨此时不在客厅,初愿主动过去亲他,刚亲上,就被许修言反客为主给按住亲了很久,她在家里总是香香软软,他亲不够。
礼尚往来地吻了半晌,初愿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吻没了,提醒他她正在生理期,他才恋恋不舍松开她,回答她:“单看他能力和人品,还不错。”
初愿紧着的心松了下来。
虽说她到现在不仅对霍小妹还没有完全信任,连对黄泊元都有所保留了,但她听到许修言说江盛川人还不错,明白是江盛川很不错的意思,很为霍小妹感到高兴。
许修言陆续摆东西,又拿出他在办公室常用的水杯,放到餐桌上。
初愿追过去问:“许总是失业了吗?”
她之前没有问过他计划,但他这些天既然能和初烈一起开会谈事情,她已经明白他为了和她在一起,大概给了初烈什么,而且她也已见过蒋老。
许修言掀眸勾她:“离开蒋氏,破产了,初博士能养我吗?”
不仅是失业,竟是破产了。
初愿猜许修言应是为蒋氏堵窟窿填补了资产,很认真地说:“许修言,我养你。”
许修言摇头:“初博士,我很能花钱的,每件衣服都是定制款,比您讲究。”
“那你改改,你别讲究了。”
“……”
许修言捏她脸:“行,你就这么养小白脸。”
初愿本想在收到聘书后再告诉他的,现在谈到这里,便提前和他说了:“言哥,我已经辞了国外的工作了。”
许修言正了色:“什么时候?”
初愿说:“从巴西回来时候辞的。其实我一直都想回来,是爷爷不让,还有点讨厌我哥什么都管着我,走到哪儿都有保镖偷偷跟着我,但现在情况好转了些。工作方面,我和何师姐提过,我想去海大教书,再开个接私活的工作室,我在国外申请的那些专利,可以回国申请继续用,环保不分国界,和国内的环保人一起慢慢努力吧。”
“至于失业的你,”初愿抬他下巴,“你真想当小白脸的话,虽然我赚得不会很多,但我应该也能养得起你。你不想当小白脸的话,我也相信你随时能东山再起。”
许修言慢慢笑了:“真信我破产了?忘了我是MAW海洋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了?我拿分红的。还有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郑哥的那三颗卫星也和蒋氏无关,是我自己控股的公司的。”
“?!”
她还以为他用的都是蒋氏的名义。
骗子!
许修言勾起她下巴,啄了一口:“谢谢初小姐愿意养我,另外还有。”
“还有什么?”
“我还为支持初博士拯救濒危物种事业开了投资公司。我说过,我喜欢支持我女朋友的所有想法。所以初博士以后尽管放手去做环保,我在你身后为你买单。”
“!!”
哇啊啊!!!
初愿笑着跳到他身上捧他脸:“许修言,我又被你感动到了。”
“不客气,我的公主。”
**
许修言离开蒋氏的第一天,初愿本打算带许修言回家见爸妈,正式谈他们俩的事,但周二上午九点钟,许修言接了初烈的一通电话。
两分钟的通话结束,许修言走到浴室门口,倚在门边看刷牙的初愿。
初愿看向镜子里的他,他刚刚在健身,脖子上搭着毛巾,脖颈锁骨有湿汗,很性感。
许修言握着手机,沉吟片刻说:“你哥约我打场比赛。”
初愿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着电动牙刷含糊问:“什么比赛?”
“格斗。”
初愿立即按停电动牙刷,漱口擦嘴:“什么意思?在八角笼里打吗?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
“……”
初愿推开许修言往外走,准备拿手机给初烈回拨电话过去问初烈是不是有病。
许修言伸手拦她腰,将人揽进怀里,搂她柔软的腰肢贴近自己,低头说:“打完这一场,你哥可能就会同意我们。”
初愿没有好脸色,推许修言。
许修言干脆将人抱起摔在床上压住她,按她双手放她头顶,安抚说:“有霍霈霖和裁判在,不会有事,只是受一点皮外伤。”
初愿撇开脸不看他:“那你俩打吧,两个都打死,我给你们烧香。”
许修言垂首吻她快哭出来的眼睛:“你哥一直知道你和我见面是因为有孟阮在中间帮忙,他很生气我和孟阮有联系,也很生气我抢走了他最珍贵的妹妹,不打这一场,他不会泄气,也不会接受我。愿愿,你明白的。”
初愿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不愿接受。
“如果你们打完,他还是不同意呢?白打了?你们是没长大的小孩吗?”
他们俩从小打到大还不够,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八角笼里打,是疯了吗?
“我们可以赌一个。”
许修言的轻吻在她脸上徘徊,吻她眉眼,鼻子,侧脸,耳朵,下巴,用温情的吻哄着她。
许久,初愿渐渐安静下来,轻声问:“赌什么?”
许修言松了口气:“你输给我一个吻就行了。”
“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
初愿在许修言的眼里看到了他的笃定,她抬手描摹他好看的眉眼,忽然想,她其实是相信他的。
许修言的深谋远虑,许修言的笃定,从不会错。
初愿思虑半晌终究接受,仔细问他:“是格斗里的哪项,只能出拳的拳击还是拳腿膝盖都可以上的自由搏击,还是什么都可以的综合格斗?你们俩打,算不算互殴啊?我要是临时特别生气担心报警的话,你们俩会被拘留吗?”
许修言从她身上翻下去,拽她起身陪他下楼:“综合格斗,两个俱乐部之间正式合法的小赛事,你哥不打算让孟阮知道,也以防你和孟阮突然知道报警阻止我们。”
“……”
她哥想得还挺周到。
“现在我和你哥的重量级别不同,我在70公斤以下,是轻量级,你哥在70公斤以上,是次中量级,我需要增重陪他打次中量级的,你陪我多吃多练练?”
许修言和初烈身高几乎相同,许修言的身材偏修长灵活,初烈偏壮健力量,如果他们俩全力打的话,真说不准谁会赢。
初愿慢慢停步,落后他两个台阶说:“言哥,我陪你增重,但我不想看到你们俩打架,比赛那天,我不去看了。”
三个回合,每个回合五分钟,眼看着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对打,太煎熬,她承受不了。
许修言转身看她,她早起只刷了牙,还没有洗脸梳头发,穿丝滑柔软桑蚕丝的粉色睡衣,像没睡好般地抿着嘴,眸光里透着令他心软的担忧,那么柔软可爱。
许修言倾身抱她入怀:“好。但要记得结束后来找我,我等你愿赌服输的那个吻。”
**
八天后,许修言体重达标,比赛在周六,过完北方小年夜,在南方小年夜的晚上六点半。
初愿下午去了海洋馆,在水族馆待到晚六点闭馆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车,到晚上六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她将车开进体育馆格斗场的地下停车场,坐在车里深呼吸。
还有三分钟开场的时候,收到初烈的微信。
再仔细看,是初烈建了个群,群里是他们仨人。
初烈:「@初愿,不上来看?」
初愿心慌到手颤抖,回文字:「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初烈:「@许修言,我妹好像在求我让着你。」
许修言:「麻烦哥多打妹夫的脸,你妹妹会更心疼」
初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打你脸了?」
群聊人数3人突然变为2人,初愿退出群聊了。
他们俩竟然还有心思在群里拌嘴,她是不是多余心疼了?
初愿没再分别叮嘱两人什么,在这八天时间里,她已经没少唠叨让两人轻点打,但她说什么都没用,这俩人都不是会轻易被说服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对初愿来说是最漫长的二十分钟,每一分钟像过了一小时那么久。
综合格斗,是混合的意思,拳击摔跤柔术等十项全部混合到一起,几乎是可以在那恐怖的八角笼里无限制对打。
霍霈霖是退役的格斗运动员,帮许修言照顾她的赵昊也是退役格斗运动员,都是打UFC的职业格斗选手,霍霈霖和赵昊帮许修言训练,而她哥那边,出钱出得到位,大概也有顶级选手帮她哥训练。
这不是小打小闹的比赛。
六点十八分,初愿手机忽然发出震动,两条微信消息弹进来。
许修言:「结束了,没事,皮外伤,七点来霍霈霖格斗馆找我。」
初烈:「你男朋友很扛打啊,除夕叫他来家里吃饭吧。」
终于结束了,初愿鼻酸泪流,用力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