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愿和许修言聊了这寥寥几句后,感到许修言的欺瞒,心情不好,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拿出手机看,正巧收到同事的邮件,和许修言说了一声,专注按手机回复邮件。
许修言没打扰她工作,一路安静无话。
到了家,两人脱了外套上到二楼,初愿忽然停下说今晚想回自己房间睡个安静的懒觉,说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不管他动作多轻,她都会醒来,醒后再难睡回笼觉,她自己睡会好一些。
许修言正摘手表,停了动作抬眼看她,她正打哈欠,双眸疲惫困倦模样,泛红眼角有打哈欠困出的水雾。
他摘了手表放旁边方几上,过去抚她眼睛:“困了就闭眼眯着,我给你刷牙换睡衣。”
说着,他拦腰将她抱起走向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明天周六,不用早起,一起睡,先刷牙。”
感到许修言的强势,初愿问:“你不喜欢我跟你分开睡?”
许修言说:“眼睛闭上。分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选择零次。”
初愿当真有了困意,一时没想出来反驳的角度,也没想出新的分居借口,只好先这么罢了,闭上眼睛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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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酒精作用,初愿昏昏沉沉睡着以后,一直在做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终于醒来时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但长长地舒了口气。
翻身睁开眼睛,正对上许修言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双眼。
窗帘透了些日光进来,他双目沉静得像一弯被阳光照着的安静的湖水,像是已经看了她很久。
初愿先是下意识地对他笑,想像往常一样钻进他怀里,随后想到前一天发生的事,她笑容滞住在唇边,眼底漂亮清澈的柔光也淡去。
许修言醒得很早,记着她说想睡个懒觉的话,他醒后就一直保持侧身看她的姿势未变过。
她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左转右转,时而嗓子里发出哼声,像是在梦里被气到,又像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现在她睁开眼,睡得很好的样子,眸眼亮得似朝阳初升,但在她要对他笑时,忽然皱起了眉。
“没睡好?我吵醒你了?”
初愿摇头,出声沙哑:“几点了?”
许修言取床头手机:“十点二十分。”
“我睡了这么久?”
“嗯,头疼吗?”
许修言手落在她太阳穴上轻揉:“有不舒服吗?”
初愿感觉有一点晕,可能是睡多了:“还好,你醒多久了?”
“没看时间,不久。”
但初愿想,他大概是六点多就醒了,是他生物钟叫醒他的时间。
再不济就算他八点醒来,他也干躺了两个多小时,他的耐心毅力真是叫她佩服。
“初愿。”
许修言为她揉着太阳穴,忽添了这么一句:“你睡觉打呼,你知道吗?”
“??”
初愿不可置信:“我怎么可能打呼,我睡觉明明很老实的!许修言你是在骗……”
许修言看她这状态不错,声音也有劲儿,搂她腰收进怀里。
她初醒时格外乖巧,面容清莹秀丽,总叫他想与她亲近,低首吻她。
但在他快吻上她时,初愿忽然偏开脸躲开了这个吻。
许修言蓦的停住。
初愿也停住。
柔软的气氛骤然变得僵硬,空气结了冰。
初愿从来没拒绝过许修言的吻,许修言眉心聚起了川峰,蹙着眉眼凝她的眼,似乎昨晚她要分居也有了理由。
初愿也意识到自己躲得太明显,她又没及时说出“我没刷牙”这样娇嗔的话,尴尬的对视在无声中持续蔓延。
接着初愿灵机一动,捂嘴下床冲进洗手间去干呕,许修言立即跟上去拍抚她背。
昨晚两人没有做,许修言给初愿换了吊带睡裙,他穿睡裤袒着上身。
初愿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张嘴做着反胃要吐的姿势。
半晌,她直起腰,抚着自己的心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许修言递水到她唇边给她漱口,边问:“是怀了吗?”
“……”
他还真敢想。
初愿咕噜咕噜漱了口,歪头问他:“你怕不怕我怀了?”
许修言取了毛巾给她擦嘴:“怀了最好,生下来,你哥就不会阻止了。”
初愿没想到他竟要父凭子贵跟她谈婚事。
一边又想怎么她怀孕,她哥就不会阻止了,她哥坚决去父留子也说不定。
许修言用热水冲了毛巾,拧干了给她擦脸:“胃还不舒服吗?”
“还好。”
初愿其实没要吐,只是刚才躲他吻躲得尴尬,顺势演了这么一出,任由他像照顾小孩似的给她擦脸,边问他:“对了,你背着我找过我哥了吗?”
“嗯。”
“聊什么了?聊得怎么样?”
“你哥脑袋是被……你可以去问他。”
初愿懂了,结果是不欢而散。
那么多年的互看不顺眼,也确实不会在突然之间聊得很好,估计吵得也很凶,她哥脾气是很大的,长辈们也常说她哥最大的缺点是不如许修言沉稳。
“你先出去吧,我洗漱。”
初愿接过毛巾推他:“你要是不放心,就给我买两个验孕棒,但我觉得应该没有,你每次都用了的,那么小的几率应该不会被我们碰上吧。”
许修言听她的话离开去买东西,走到门口停下,忽回眸问她:“初愿,如果有了,你怕吗?”
初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怕什么?”
许修言眸中神色幽深:“怕孩子的父亲是我。”
初愿想都没想说:“不怕,你没靠你家里的财势背景就在新市闯到如今的地位,在蒋宛儿父亲过世后,你带着蒋氏‘起死回生’,新市几个集团的长辈也都认可你欣赏你,孩子的父亲如果是你,继承了你的头脑才智,又继承你我的漂亮,多好啊,精\子库都找不到你这么优秀的。”
初愿说得太快太自然,显然是早前深思熟虑过的。
她的态度是完全不在意他爷爷与父亲那边如何,仿佛依然和她小时候的观点相同,他是他,他家人是他家人。
但她又提到了精\子,好像她在跟他谈一场怀孕的生意。
“我去给你买验孕棒,你先洗漱。”
接着许修言对她说:“初愿,如果有了,我们领证结婚,孩子生下来。”
他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但同时他郑重其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态度坚定。
初愿意外他的态度,瞠目结舌地看他。
许修言慢慢缓了神色,又道:“宝贝儿。”
“?”
“如果有了,这几个月不能做,你先忍忍。”
初愿挥手一条湿毛巾朝他扔了过去:“流氓出去!”
到底是谁需要忍啊!
许修言轻巧接住毛巾挂在架子上关门离开,门外隐约响起了他的轻笑声。
初愿被他调戏得脸发红,实在没料到她临时起意的避免尴尬的呕吐弄出这个走向。
之后想起停车场的事,她发热的脸颊很快退去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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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愿慢吞吞地洗漱完毕,不想动,又躺回床上发呆,思索着让谁帮忙了解这两天发生的事。
许修言有没有妹妹来新市的事,昨天那个时间蒋宛儿在哪里的事,以及调出停车场的监控看那个女孩子的正脸的事。
她自始至终知道许修言的本性,他怜悯生命,他不会害村民。
他可能在利用她报复她哥,所说的一切花腔巧语是在哄她,她也有心理准备。
但他若脚踏两只船,劈腿伤害她,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初愿想,她不能找初烈,不能找孟阮,也不能找青叔,黄泊元又是许修言的人,她信任的人只有这几位,其余只剩下章方舟。
初愿迁思回虑到饿了,起床下楼。
楼梯口旁的黑色大理石高几上放着几盒验孕用品,许修言已经买回来,没上楼打扰她,他正在窗台旁为幸福树翻土。
初愿未作声,倚着楼梯看许修言的动作,他手上粘了些土,有两滴水混在干土上成了泥,掉了几片叶子在桌上,他仍然从容。
这些天来都是他在照料这盆幸福树,按时浇水与光照,到今日在翻盆,他真的是个喜欢与自然相处胜过与人打交道的人,包括海洋与星辰。
他应该不屑于劈腿吧,初愿想。
她正想着,手里手机震动起来,是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彩信照片,点进去看。
是许修言穿风衣的背影,与身边穿白色风衣与裙摆的女孩子的背影,女孩子挽着许修言的手臂,一起迈进赫海丽雅大酒店。
另有彩信附言文字:「不想看你受伤」
初愿眼眶忽然发胀得厉害,将陌生号码复制发去给青叔,让青叔帮忙查机主。
她知道大概率是查不到的,但她想或许会有些线索。
她也知道这种小报告会有陷阱在等她往里面跳,无论真假,她都不能这么跳进去,应该选择冷静。
这时桌上放着的许修言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也是陌生号码,但与她接收短信的号码不同。
初愿记下号码发给青叔,若无其事扬声喊许修言:“言哥,你手机响了。”
许修言用湿巾擦了手,过来看电话,见是没有存名字的号码,他随意滑了一下屏幕挂断,看向她:“先吃饭还是先去验?”
初愿说:“先验吧,不然吃不好饭。”
初愿进洗手间看说明书,她这说明书还没看完,青叔给她回了信息:「第一个陌生号码的机主需要再查查,第二个号码是蒋宛儿的,她给你打电话了?」
所以那通电话是蒋宛儿打给许修言的。
接着她又想起蒋宛儿经常给许修言下药的事。
初愿不想验了,接水滴了滴,等待出阴性,拿出去找许修言。
许修言正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初愿觉得视线有点模糊,过了几秒才又看清楚许修言颀长优雅并心深若海的背影。
是谁打来的电话?
蒋宛儿吗?
如果是蒋宛儿,为什么许修言那么多年都没和蒋宛儿有过暧昧接触,现在却忽然有接触?
又或者是妹妹吗,可许修言为什么提都没提一句他妹妹来看他了?
许修言转过来看到她,挂了电话向她走来:“怎么样?”
初愿体贴问:“工作电话吗?你要不要先谈完?”
“是霍霈霖下午找我出去。”
许修言走到她面前,已经通过她无惊无喜的平静神色看出结果,再看了眼验孕棒,不意外,放到桌上。
初愿观察到许修言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失望。
他是希望她有了吗?
许修言牵她手去厨房:“先吃点东西,如果胃还不舒服想吐,我陪你去医院。”
初愿形同木偶走在他身边:“已经好多了,不用去医院,你和霍哥去忙吧。”
“我陪你去医院。”
“……”
许修言拖了椅子出来,按她坐下:“生日想怎么过?”
“你知道我生日?”
“我记得平安夜是你生日,我陪你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