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宋裴砚的想法开始动摇，视线扫过地上的沈君祁还有旁边的沈震，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罢了，看在鸢儿和煜儿的份上，一百军棍就换成……五十军棍吧。”
五十军棍自然也是会让他皮开肉绽，至少不会断腿或者丢了这条命。
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沈君祁沉默半晌后眼眶有些红，埋下头再次磕了一个头。
“多谢陛下。”
宋裴砚看着他的眼神依旧不善，“沈君祁，你最好别高兴的太早，如果再有下次，朕一定亲手杀了你，明白吗？”
一个帝王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给他机会，饶他一命已经是不容易，沈君祁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自家妹妹是他最爱的人，宋裴砚早就在他第一次失职的时候将他赶出去，甚至是了结他了。
他闭上眼，声音紧绷，“是，臣明白，不会再有下次。”
“可是陛下，虽然陆姑娘的确犯下大错，但臣总觉得她是有苦衷的。”
本以为沈君祁终于消停了，谁料到他竟然会开口为陆瑶辩解。
旁边的沈震和君维安一听都气的恨不得上来给他两拳。
“沈君祁，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陛下大发慈悲原谅你，你怎么不知道见好就收呢？”
君维安又气又急，生怕他再惹怒宋裴砚，赶紧道：“来人，把他拖下去，别在这里碍陛下的眼！”
就在沈君祁即将被带走的时候，宋裴砚缓缓开口：“慢着，让他说，朕倒是要看看，他能为她怎么辩解？”
将黑的说成白的，他可真好奇沈君祁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下君维安彻底没眼再看，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替沈君祁点一根蜡烛。
一路走好。
如果有下辈子，投胎成一个哑巴吧。
沈君祁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非常认真的说：“当初我跟君维安夜探南国军营的时候，本来就要被宵铮给杀了，是陆瑶姑娘那边突然走水，这才救了我们。”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巧合，但后来她又冒着惹怒宵铮的风险出城门接住了煜儿，救了煜儿一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里就很明白，那一晚的事情肯定不只是巧合，应该是陆瑶为了救我们故意纵火引开宵铮，给了我们逃脱的机会。”
说着他就看向了君维安的方向，“当时君世子就在那里，他可以作证。”
突然被提起的君维安对上了宋裴砚那冷到骨子里的眼神，有些欲哭无泪。
自己作死就作死，扯上他干什么？还嫌上次的三十军棍不疼吗？
埋怨归埋怨，但该帮的还是要帮。
“是啊陛下，当时宵铮的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如果不是因为陆姑娘突然引开了他，恐怕我早就脑袋分家了。”
见宋裴砚意味不明的表情，他试探性的道：“这陆姑娘的确骗了我们，但是后面也算是功过相抵了，陛下，日后若再次遇上，也不是不能饶她一命，对吧？”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宋裴砚的回答。
“父皇，其实陆姐姐也没有那么坏。”
在宋裴砚沉思的时候，煜儿再次抓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他的身上。
煜儿开始回忆自己在军营里的细节，“父皇，刚到他们那儿的时候那个大坏人直接让人把我关在最黑最脏乱的小房子里，每一顿饭都只是一碗稀饭，甚至看不见几粒米。”看書溂
闻言，在场的人都黑了脸，想要将宵铮这个畜生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但煜儿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躺在了一间宽敞漂亮的房间里，前来送饭的人也正是陆姐姐。”看書喇
“她给我带了非常丰盛的饭菜，甚至还陪我聊天，安慰我叫我别害怕，但那个时候我心里怪她，恨她，觉得她骗了我，是个坏人，她带来的东西我也不敢吃。”
“可是后来饿的极了我还是没忍住吃了，结果却发现我并没有被毒死，甚至还胖了点。”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所以父皇，虽然陆姐姐的确欺骗了我，但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我，所以我觉得舅舅说得对，或许她是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君维安也开始改变了对陆瑶的看法。
他刚才虽然帮陆瑶说了话，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沈君祁的小命，可如今经过煜儿这么一描述，这其中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不对劲。
宋裴砚冰冷的脸庞上终于有了几分冰雪消融的迹象，他心疼的摸了摸煜儿的小脑袋：“你受苦了。”
他对那个什么陆瑶有没有苦衷并没有什么兴趣，煜儿受苦才是关键点。
不过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她没有伤害煜儿，也算是功过相抵。
“放心，就算南国被攻破，朕也会留她一命。”
“多谢陛下！”
“多谢父皇！”
沈君祁和煜儿在这一刻都松了口气。
该受罚的都出去受罚了，屋内只留下了沈震，君维安和宋裴砚。
“陛下，如今我们又拿下了南国一座城池，是否还要继续进攻？”
他们此次出兵就是起了灭国的心思，如今打了两场仗都赢了，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要继续攻打的。
宋裴砚垂眸沉思片刻，还是不出所料的点了头。
“继续。”
“宵铮一日不死，朕便一日不收兵。”
他这人，护短，记仇。
“是。”
得了这样的命令，君维安比谁都高兴，笑呵呵的出了营帐。
宋裴砚抬眸看着下面没有离开的沈震，冰冷的脸色消融些许，带上几分尊敬。
“岳父是还有事要同朕商量吗？”
沈震也没藏着掖着，点头，“陛下，您为何不让臣带兵出征？难道是嫌微臣年纪大了……”
“岳父，您多虑了。”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宋裴砚从铺满狐狸毛的首座上走下来，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岳父正值盛年，年纪哪里大了？”
“只是如今朕御驾亲征，如果让岳父为我开路，若让鸢儿知道了，岂不是得扒了我的皮？”
“岳父放心，等这场战役结束，朕便回宫后还要仰仗岳父为朕镇守边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