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241章

  四周昏暗寂静,无风无自然光,只墙上挂着的火把在亮着沉沉的光,火光静立不动,仿佛周围的一切也跟着静止了一般,侧耳倾听,隐隐还能听见不远处的滴答水声。

  路君年被关在了一间暗屋中,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脚被绑在了椅子腿上,双手反绑缚在身后,腰上束紧的粗绳在身后打结,他艰难地扭过头往身后看去,绳子的另一头从椅背中间的小洞穿过,一路往后延伸,消失在黑暗中。

  路君年挺了挺腰,后背又很快贴回椅背上,绳子的另一头应当挂着重物,不然他不至于连身体稍微前倾都做不到。

  他就这么静坐在暗屋内许久,眼睑半阖,昏昏欲睡,直到终于有人打开了暗屋的门,他才猛地惊醒,抬眼往门口望去。

  一个长相凶悍的男子背着手走了进来,身边一个面相白净的手下给他在路君年对面放好椅子,男子便大剌剌地坐在了椅子上,用手中的长棍抵了抵路君年的肩。

  “醒了?”男子粗犷的声音在暗屋内回荡,声音似乎传得非常远,回音嘈杂。

  路君年抬眸看向男子,而那白净的手下就站在男子身后,紧盯着他,他同样回望过去,目光在两人间游移,心中很快了然。

  后面那个站着的人才是主使。

  路君年率先问:“孟大夫怎么样了?”

  “好着呢,”男子狞笑着收回木棍,在手中敲打了几下,“把你供出来后,我们好生照料着他,并且有意拉拢他成为我们的人。”

  “他同意了?”

  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那根木棍又被抵在路君年的肩头,用力碾过,路君年只感觉锁骨一阵钝痛。

  孟大夫,恐怕凶多吉少。路君年心往下沉。

  “你们的人,”路君年刻意忽略疼痛,语气沉了沉,“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收敛了笑容,舌头抵了抵腮肉,斜斜地看着路君年,无所畏惧地说:“用你们的话来说,我们算是草寇,定方城依赖铁器厂,而我们拥有铁器厂,整个定方城,”男子刻意顿了顿,木棍在地上敲了敲,抬着下巴说:“我们说了算。”

  路君年默了默,说:“我们只是给百姓分发解药,我们跟你们不算敌人。”

  “就是你策划的一切,让百姓不再依赖我们,让铁匠罢工不再好好制造铁器,你们破坏了定方城的平衡,让烟柳巷人去楼空。”男子声音严厉起来,一件件数着路君年做过的事,“你现在说我们不是敌人,可你这桩桩件件都是逆着我们的意思来做的,你觉得我们不是敌人?”

  男子又放声大笑了一声:“我们没打算跟你求和,我们就要把你困在这里,让你看着定方城恢复到从前!”

  路君年静静地听完,面上没有动容,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根据我的人的调查,此地的鹦舌根不够了,你们也撑不了多久。”

  路君年动了动背后的手指,想直一直腰,却被粗绳桎梏着没挪动半分。

  “我希望你们明白竭泽而渔的道理,以解药控制城中的百姓,早晚有一天事态会反扑,城池运作依靠的是人,而不是你们贪下的钱财。何况解药的药方已经在民间流传,现在的药方足够治疗病疾,你们已经控不住人心,不如从良。”路君年劝说道,“你们要的总归是钱财,而不是人命,事已至此,定方城回不到从前,你们就算杀了我泄愤,也于事无补。”

  在这些人眼中,他的命不值钱,路君年在赌面前的人明白其中利害。

  -

  男子重重靠在椅上,双眼紧盯着路君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很久,才问:“你从何而来的自信,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还在劝说我们从良?”

  “我只是在给你们一个选择,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朝廷不可能不作为。”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从良以后,朝廷能网开一面放过我们?我为何要相信你?”

  “就凭这里是大元国第一铁城,这里有众多的能人铁匠,就凭我能拿到你们拿不到的废铁,重新打造新的铁器。”路君年斩钉截铁地说:“城内的矿石带毒,且数量愈渐减少,我不信你们不急。”

  男子很快深吸了一口气,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又看向路君年,说:“你就是朝廷的人,李知府那个两面三刀的狗官,也是你收买的?”

  路君年淡笑了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收买地方最高官,但雇我的人在朝中有点分量,你们跟我合作,搭上了这条快船,还怕以后没有矿石炼铁制铁吗?”

  男子沉默不语,直到身边那人拍了拍他的肩,他才站起身,俯视着路君年,说:“我们需要考虑考虑,若让我发现你在欺骗我们,我们定饶不了你!”

  说完,男子挥舞着木棍重重敲打在墙壁上,墙面颤动,落下许多灰尘,铺了路君年满头。

  看到路君年垂下头,他们这才笑着离开了暗屋,将门重重关上,并落了锁。

  -

  他们离开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暗屋内看不到外面的昼夜情况,路君年感觉到腹中空空,饿得有些痛,估摸着过了有一天了。

  他在暗屋中喊叫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便止住了话音保留体力,听着不远处的水声在心里计数,在他饿得意识昏聩之际,终于,门口再次传来了声响。

  还是那两个人,坐在路君年的对面,白净手下手中端着一碗冷粥朝路君年走来,将冷粥硬灌进他口中,灌完后重新站回男子身侧。

  路君年咳呛着喝完了苦涩的冷粥,溢出的粥液顺着唇角流到衣襟,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身体一动,腰上因为长时间挂着重物,现在一动便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抬眼看向对面两人,问:“你们考虑好了?”

  -

  “矿山被人围堵上了,昨天那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斗,死了不少人。”男子语气沉沉地说,双眼死死盯着路君年。

  路君年:“我只听说过官逼民反,没想到如今还能听到寇逼民反。”

  “这不是你让人做的?”

  路君年摇头,倒是有可能是李知府派官兵掀起纷争,想尽早将事情解决了。

  “那些人若是我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你们抓呢?”

  男子冷笑了声:“有点意思,这小小的定方城,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

  不对,如果是李知府的官兵,对方不应该不认得,路君年略有诧异,然后很快了然,唇角止不住勾起。

  男子很快又说:“我们同意了跟你合作,但现在的定方城俨然成了乱局,矿山下多出的一方势力,你要如何解决眼下的形势?”

  “第一铁城,收益颇丰,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若你们信我,让我代替你们去跟他们交涉。”路君年淡淡道,“前提是,你们得放了孟大夫,并不再限制城中百姓行动往来,并不再以药水管控百姓,还有,从此往后,听从官员调遣。”

  男子很快怒道:“你让我们服官?怎么可能!”

  “既不服官,又没有本事解决眼下的困境,那你们被其他草寇占山为王可就怨不得旁人了。”路君年仰靠在椅背上,显得神情放松,“你们称霸一城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

  男子嚯地一下站起身,用木棍指着路君年吼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再得寸进尺,我让你生不如死!”

  路君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道:草寇就是草寇,不懂得以退为进。

  看来,是他高估了他们,竟然到了现在还没分清眼下的局势。

  若路君年在他们的位置,他现在一定答应下来,等事情解决后,再想办法解决掉他。

  可显然,那两人都不太聪明,他原本不想动用武力解决这里的事,才选择深入虎穴,现在看来,是白白进来这里遭罪了。

  手下很快拦下了男子,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男子很快又带着人出去,将暗屋的门砸得很响。

  路君年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思量:这些人现在还不对他动手,想必还留有后手。

  -

  不知又过了多久,路君年腹中憋胀,人有三急,他许久没有出恭,憋得难受了,这才重新冲着暗屋外喊了几声。

  没人回应。

  不太对劲,就算他们觉得路君年无法逃脱,也不会一个人都不安排在门口,只单单把门锁上就离开。

  路君年静待良久,双腿紧并着轻微抖动,终是忍不住,仰着头将长发压在椅背和自己后背间,用力扯了扯,发束便松散下来,藏在发冠间的刀片滑落,被路君年接在手上。

  他有逃出去的手段,不过是想探知更多草寇的底细,现在看来,那些草寇估计已经逃走了。

  他一点点磨着手上的绳索,过了许久,终于将手上的绳索磨断。

  路君年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又拉拽起腰间的粗绳,将另一头的重物缓缓往自己身前拉,重物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黑暗中的物体越来越近。

  重物非常沉,还有往下坠的趋势,路君年腰间酸痛,许久没有吃饭,手上的力气都少了几分,他拉到一半,感觉到重物似乎越过了一道槛,没有了下坠感,便松了手,粗绳也没有抽回,他转而又去解开脚上的绳子,从椅子上站起,飞快走到一旁的角落放完身体里憋满的水,这才松了口气,回到椅子旁,顺着粗绳去拽另一头的重物。

  终于摸到了另一头绑着的物体,路君年隐隐约约摸着像是一个人,他伸手探到对方的脸上,摸了半天,确认这是一个死人,早已没了呼吸。

  所以,这些天挂在他腰间的,一直是另一个人的尸体。

  路君年心里一惊,背后油然升起一丝寒意,他将尸体拽到昏暗的烛火下,看到那张早已浮肿的脸,辨认出他的面容,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

  “孟大夫。”路君年轻声唤了一声,自然没有人回应。

  这个人,是多日未见的孟大夫,原来他一直在坠在自己身后看不见的地方。

  孟大夫的双眼还睁着,嘴角有白沫,粗绳拴在他脖颈上,留下了很深的勒痕,显然是溢死的。

  供出同盟是无奈之举,看来,孟大夫最后没有答应他们,被他们灭口了。

  -

  路君年伸出右手合上了他的双眼,慢慢解开了身上的粗绳,拿过挂在壁上的火把,朝着暗屋黑暗处走去。

  一张巨大的格子铁栅栏阻挡了路君年的去路,中间靠下的地方有个缺口,孟大夫的尸体便是他从那里面拉出来的。

  他举着火把照向栅栏对面,遥遥望去,看到了另一个暗屋,那里同样有一把椅子。

  -

  【241】

  孟大夫就在路君年背后的暗屋内受审,而两个暗屋不仅仅是隔着两道铁栅栏,路君年贴着铁栅栏站着,手上的火把照亮了两间暗屋中间的大坑,估测着他现在应该是身处某座大山深处。

  孟大夫死后,就被他们绑上绳子扔进了大坑中,等路君年被关进来后,绳子的另一头便拴在了他的腰上,限制他的行动。

  路君年想明白这一点,心底涌上一阵作呕的恶心感,他举着火把的手蜷紧,暗屋的门被锁上已经出不去了,他试探着俯下|身,身体穿过栅栏底下的缺口,沿着大坑的边缘慢慢往下走去,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坑底。

  坑底下还有许多森森白骨,有些人的尸体刚刚被丢下来,还没有完全腐败,他跨过这些白骨踩在泥泞不堪的坑底,又抬起头往坑顶两边望去。

  路君年看到了很多格子铁栅栏,这里不止两间暗屋,可惜火把光有限,不能看到每一间暗屋内的情形,只能看到黑黢黢的格子洞,像一个个嗜人的巨口。

  路君年通过火把晃动确定风吹过来的方向,抬步朝着风口走去,一路上只能听到越来越大的风声从前方吹来。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风口,路君年从窄小的风道爬了出去,直到重新踏上松软的土地,心底才踏实下来。

  刚刚走过的大坑和风道,似乎是铁器厂之前废弃的排水管道,他熄了火把,正打算往外走,突然听到附近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

  “今天的解药又不足量,再不找到鹦舌根,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大人说了,别给那些罢工的铁匠药水,还能让我们多活几天。”

  “你说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那医馆的药水真的有百姓中传的那么神奇?”

  “嘘!这话你可别让大人听见了,最近城内涌现了许多武艺高强的外乡人,大人正绞尽脑汁将他们赶出去,外患这么大,我们内部的人可别自乱阵脚了。”

  对话的那人似乎叹了口气,说:“那些人看武艺不像是江湖人,我就怕那外乡人是朝廷派来的人。”

  “别说了。”

  这么说,他们没有跑,还在城内?路君年再一次高估了他们。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路君年举着火把凝眸盯着他们即将出现的地方,准备以一敌二。

  -

  “咻——”一柄带着火光的长箭射了过来,一下扎进了路君年身边的草地中,也让那两人慌忙退开了身。

  “快跑!他们攻进来了!”那两人尖叫着跑走,压根没看到藏在墙角的路君年。

  只是,他们还没跑两步,又有两柄长箭朝着他们射过来,将他们直接射杀在原地。

  路君年不敢动弹,静立在原地,接着,便有越来越多的火光利箭在附近飞驰,周围很快哀嚎声一片,他甚至还听到了马蹄声,马蹄铁踏在草地上发出的沉重的声音。

  有人高声道:“奉朝廷之命,缉拿草寇!平民百姓,伏地举起双手!供出草寇头领者,重重有赏!”

  铁骑兵。

  谢砚的人早已兵临城下,破城而入了。

  路君年在听到那男子的描述就已经猜到了,矿山的纷争,估计是谢砚的手笔,以此激化矛盾,顺势逼出草寇,缉拿他们归案。

  这是他们之前的计划,定方城的事,在谢砚眼里非常好解决,只要以缉拿作乱的草寇为名派兵,强权之下,没人敢不服从。

  所以,他才在劝和,给了草寇机会,可惜草寇不中用。

  -

  谢砚此举效果立竿见影,但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人心。

  如果那些草寇聪明一点,以城内为数不多的鹦舌根威胁谢砚,让他退兵,草寇便掌握了事态的主动权。

  若是谢砚退兵,不仅打草惊蛇,还让定方城的百姓认为朝廷无力,连草寇都拿不下来,若是谢砚强硬地不退兵,草寇都是莽夫,鱼死网破将鹦舌根尽数毁去,不仅仅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恐怕连铁器厂的铁匠,都会在不久后病态发作。

  百姓哀怨,会将这一切全部怪罪在谢砚身上,滋生民怨,人心最是不可测。

  而且,进退两难之下,草寇们便有了逃脱的机会,不能放虎归山。

  还得重新跟草寇们谈。

  思及此,路君年从墙角后举着双手走出,果然有一个骑着马的铁骑兵将利箭对准了他。

  路君年举着双手慢慢走到那人马前,谨慎地确认对方身份:“你们可是谢砚的人?”

  “大胆!竟敢直呼太子名讳!”那人见路君年一身狼狈,不仅没有伏在地上,还直着身子走到他面前,立马拉紧了弓箭,“跪下!趴在地上!”

  路君年习惯了叫谢砚的名,忘了他现在的身份不该直呼其名,他半跪下身子,脊背挺得很直,刚正不阿地对那人说:“草民路君年,求见太子殿下!”

  那人听到路君年的名字,动作一顿,问:“如何确认你的身份?”

  “太子来到定方城,一定率先去了一座二进院的府邸找人,他没在府上找到我,因为我被草寇关在了暗屋内,若你不信,大可把我带去面见太子。”

  谢砚的行迹路线是路君年猜的,他觉得谢砚进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找他商讨对策。

  -

  那人听完,很快收了弓箭从马上跃下,将路君年拉起来,后抱拳恭敬道:“小的有眼不识珠,多有得罪,路少爷请随我一道上马,太子殿下正在李府等您。”

  路君年翻身上马,冲那人说:“我自己去李府,你让人把这座山头围困起来,临着水道的地方坐船过去看着,别让人从水道上逃走。”

  他在暗屋中听到了水声,此地必然临水,既然废弃的排水管道在这里,想必这里离铁器厂也不远,路君年估计,这里很大概率就是制药的山头。

  那些人没有提前逃走,因为鹦舌根就在这里。

  “是。”那人很快跑开,高声安排部署。

  -

  路君年行色匆匆地赶到李府时,已是半夜。

  他被人拦在门口,派出去送信的铃夜很快走出来,将路君年带了进去。

  路上,路君年问起信件。

  铃夜:“属下在半路遇到了主上的兵队,主上看了信件,义无反顾地来了定方城。”

  谢砚的处事风格到底与他不同,路君年心道。

  进入书房的这一路,到处都有铁骑兵看着,路君年跟着铃夜一路走到书房门口,听到房内传来李大人讨好的声音。

  “太子殿下,这是下官府上最名贵的西湖龙井,还望您赏脸品鉴。”

  路君年在门口站定,没听到谢砚的声音,便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屋内数人同时看向他。

  谢砚歪斜着身体坐在正位上,一手轻搭在茶盖上拨弄茶叶,在看到路君年的瞬间,手中的茶盖重重地划过杯缘,跌在了桌面上,他很快从椅中站起。

  “太子殿下……”路君年正要行礼,话还没说完,头顶出现一道阴影,手腕很快被人搀扶起来。

  “你去哪儿了?”谢砚状似随意地问起,旁人看来还以为是在责难,只有路君年能够听出,这话语中有多少埋怨。

  说好地等着他,结果擅自行动,让他找不到人,还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谢砚想想就气。

  外人在场,路君年做足了礼数,对谢砚抱拳道:“下官原本想跟草寇谈和,没想到他们直接将孟大夫杀害,我被他们关在暗屋内数日,刚刚才从暗屋中逃出。”

  谢砚紧绷着下巴,面上没有表情,可路君年能够通过对方眼中的神色,判断出谢砚现在心里蕴着怒火。

  路君年没时间平息谢砚的怒火,转而问李知府:“李大人,你可知那制药的确切地点?以及那鹦舌根的所在地?”

  这一点本就在路君年原本的计划里,可惜计划有变,此行没有得到重要线索。

  所以现在,他们得赶在草寇想明白自己手中的筹码之前,将最重要的药材管控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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