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自那日在偏殿撞见那两个婴儿以后,路君年心底变得愈加不安,那可是欺君之罪,一旦中间谁走漏了风声,被皇帝知道,谢砚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风险太大,明明一切不该如此!

  谢砚似乎感受到了路君年的焦虑,这几日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直到路君年终于烦不甚烦,问:“你什么时候成婚?”

  听到路君年的问话,谢砚有一瞬的呆愣,随后极不自然地答:“六月初。”

  六月末,谢棱渊就会解除禁闭。

  “爹前几天醒了,身体不太好,我想回路家住。”路君年说。

  路恒前两天醒了,当时路君年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回了路府,见路恒除了咳喘得厉害外,身体消瘦了不少,倒是没有其他大病。

  谢砚沉默了好一会儿,捧住路君年的侧脸,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

  “你能不能,学着撒娇,来求我。”

  路君年偏过头,避开谢砚的手,僵硬着脸说:“我不会。”

  “那我求你留下来。”谢砚道。

  谢砚将路君年压在书桌上,昂贵的玉面狼毫掉落在地毯上,墨汁溅在衣摆,染黑了金丝龙纹,他并不在意,双手撑在路君年的腰两侧,将人禁锢在自己身前,并一点点往前往下压去。

  桌面还铺着宣纸,上面刚刚写完字,笔墨还未干,路君年不想弄脏衣物,又无法从谢砚身前离开,不得不分开了双腿维持平衡,在谢砚愈逼愈近的情况下,强撑着不躺倒在桌上。

  “哼哼——”谢砚突然笑出两声闷哼,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他卡在路君年双腿之间,一手撑住路君年的腰背,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膝弯向上一抬,让路君年的一条腿跨在了他的腰上。

  “你用腿夹住我的腰,不就不会躺下去了吗?”谢砚失笑道。

  两人的姿势实在怪异,他们贴得太近,路君年甚至不敢大动,怕身体碰到对方不该随意触碰的地方。

  “他要去鹿州上任,你总有一天要离开他的。”谢砚不经意间说起路恒的事。

  路君年突然将手往后一撑,不顾手上沾上了满手笔墨,总算是稳住了身形,抬眸定定地看向谢砚。

  “求你。”路君年干干巴巴地说。

  见路君年说了两个字就没有了下文,谢砚半眯了眼,问:“还有呢?”

  路君年抿唇静默良久,随后抬头,在谢砚眉尾的小痣上亲了一下。

  谢砚突然掌着路君年的腰向前,俯身咬在了路君年的侧颈处,路君年一时吃痛,闷哼了一声,谢砚又很快松了牙,转而用唇轻揉,用舌尖轻点几下,这才满意地退开身,垂眸看着他留在路君年身上的痕迹,双眼明亮。

  “我同意了,快去快回。”谢砚道。

  路府内,路恒捧着那卷圣旨坐在檐下,目光遥遥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君年脚步很轻,直到走到距离路恒三步之外的地方,路恒才抬起头,向他看来。

  “云霏啊。”路恒喊了他一声,又重新低下头,看着地面,路君年顺着路恒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地上有一群蚂蚁在搬家。

  “我也要搬家了。”路恒叹道。

  他在京城数十载,早就把京城当作了比胡泉更亲密的故乡。

  “爹,太子六月初成婚。”路君年弯下腰,低声在路恒耳边说道。

  路恒抬眸,深深地看着路君年,没有说话。

  路君年:“我不想留在京城。”

  路恒抱着圣旨的手一顿,拿起来敲了一下路君年的头,说:“傻孩子,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就该一直走到底,你当时那么信誓旦旦地跟我说选择站在太子那一边,怎么现在退缩了?”

  路君年摇头:“我没退缩,我只是想以另一种身份站在朝堂之上,不再以太子侍读或是重臣之子的身份。”

  “你想怎么做?”

  “辞去太子侍读的身份,参加两年后的春试。”

  路恒略带欣慰地看了路君年一眼,提醒说:“春试中有关于时政的考题,你离了京城,可就不能提前知道这类考题了,也就失去了先天优势。”

  “我明白。”路君年说,“爹,你什么时候去鹿州?”

  路恒怎会不知路君年心里在想什么,说:“再过十日,五月下旬便出发罢!正好,我也不想听到那小子大婚的消息。”

  路君年心里算着时间,道了声好,就转身出去准备。

  路君年自那日起便没再去太学堂,也没有出府门,没向宫里传去一点消息。

  谢砚等了三天都没等到路君年的消息,越寻还在学堂内问了他一声路君年的去向,谢砚心里便更是烦闷,下了学堂直直往路府赶去抓人。

  行至路府门口,被路家的管家路印文拦下。

  路印文看着谢砚气势汹汹的样子,面露惧意,但还是按照少爷交待的,饱含歉意地说:“太子殿下,我家少爷最近在府内照顾老爷,就不去宫里了。”

  “他说不回就不回,谁给他的胆子!”谢砚说着直接推开路印文就往府里冲,旁边的钟译和赶忙跟上。

  跨过前堂,一进入大院,谢砚就看到路君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院中,手里还拿着挖土的锄头,正跟路恒一起挖埋在树底的桂花酿。

  谢砚人高马大的,一出现在大院,两人立马注意到,双双转过头来,看向他。

  路君年还没放下锄头,谢砚就径直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跟我回宫!”谢砚边走边说。

  路君年一把甩开谢砚的手,说:“太子殿下,我跟你说过近日要回府照顾父亲,你也同意了。”

  谢砚气急,道:“我让你快去快回,没让你一直不回宫!”

  “不过过了三日而已,太子连三日都等不了,耐心实在太差了。”路君年淡淡道,手拂过衣摆,将上面沾上的泥土拂掉。

  “我耐性就三天,不能再多了!何况你待在府上,太学堂都不去了,像什么话?”

  两人争执不下,钟译和站在一旁帮不上忙,倒是一直沉默的路恒咳了好几声,路君年听到他的咳喘声,也不再跟谢砚争吵,转头回屋给路恒拿药,喂路恒喝下。

  路君年一走,谢砚也跟在他身后走动,亦步亦趋,看着他端药喂药。

  “唉——”路恒长长叹出一口气,坐在石桌边上,说:“年纪大了,这人大病一场,就跟去了半条命一样,下人终究是外人,哪有自己亲儿子照顾人上心啊!”

  路恒这一番话说得大声,就是故意说给谢砚听的。

  谢砚固执地抓着路君年的手腕不松,对路君年说:“我准你白天回路府,但你晚上得跟我回宫,已经三天了,我这三天都见不到你。”

  路恒又阴阳怪气道:“想我路恒兢兢业业为大元国这么多年,日夜操劳,如今只能以他人的名字去地方上任,就想跟亲儿子多待些时日,也要被人剥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怎会有人连我们父子短暂的温馨日子都要夺走啊!”

  谢砚瞥了路恒一眼,知道路恒说的这些都是在针对他,责怪他,他心有不满,却不敢当着路君年的面表现出来,回道:“路大人不必担心,我又不是让你们永不相见,鹿州虽远,但也不是难以到达,我每年会让你们相见一次。”

  路君年总算掰开谢砚的手,冷声道:“既然以后只能一年见一次,那太子殿下还是不要难为我们了,让我跟父亲珍惜剩下相处的日子罢。”

  “我没不让你们相处,我就想每天能看到你!”谢砚不听,见不到路君年的时间越长,他心里越是恐慌,他不得不每天看着路君年才能安心。

  他一次次拉住路君年的手,又被一次次推开,最后的语气近乎哀求:“云霏,你跟我回去。”

  “译和,你带太子离开罢。”最后,路君年叹道,只能求助一直站在一旁的钟译和。

  钟译和在一旁沉默地看了很久,也不由得皱了眉,上前想拉过谢砚,竟一下没有拉开。

  “砚哥,我们不能出来太久,皇上该找我们了。”钟译和说道,用了些力才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

  谢砚垂着头,眼睑半闭,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谢砚总算冷静下来,路君年心里松了口气,谢砚骨子里带着执拗,隐隐能窥见如上一世一般的疯劲。

  钟译和也以为谢砚听进去了他的话,正要带着人离开,谢砚却突然上前,一把将路君年扛在了肩上,不顾路君年跟路恒的呼喊声,扛着人就大步往外走。

  “你这个疯子!放我下去!”路君年头朝下被人扛起来,面色涨得通红,奋力捶打着谢砚的背。

  谢砚纹丝未动,还有空对钟译和说:“拦住路恒,别让外面的人看到他。”

  他还没忘记,路恒在外人眼里,是已死之人。

  钟译和没做过多犹豫,拦住了路恒。

  “你们咳咳咳……”路恒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咳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抢我的儿子!强盗,强盗啊!”

  谢砚扛着人已经走远,钟译和给路恒顺了顺背,道:“路大人,砚哥一定会很快把他还回来的。”

  路恒气急,指着钟译和“你”了半晌,最后重重甩了袖子,抱着桂花酿回屋,重重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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