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方明崇没有理会谢棱渊,扬声说:“仔细搜查所有的酒窖、地下室,可疑人等全部压入大牢留待审问!”

  “是!”护卫军很快冲进了酒窖搜查。

  “报告方大人!这间酒窖的地下室被泥土压塌,我们在其中看到了世宁公主的尸体!”

  方明崇猛地转身,径直往地门大步走去,一眼就看到了世宁公主的尸体,额角瞬间冒出了冷汗。

  谢棱渊恢复了常态,从旁走出,说:“本王听闻三皇子在此设了机关,想要杀害世宁公主,特此前来阻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说完,谢棱渊状似痛心疾首的模样,哽咽道:“本王的人已经抓住了从后门逃走的三皇子,人赃俱获。世宁皇姐明日就要启程回北边了,如今她一死,父皇该如何跟蛮国交代?没想到皇弟他竟然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本王实在痛心。方大人公私分明,我将他交给你,一定要好好审问,为何他要伤害皇姐。”

  谢棱渊要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必须把所有的罪全部推到谢明凰身上。

  方明崇对此半信半疑,最后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搜查,带着两人往后门走去,果然看到了被捆起来的谢明凰。

  “押入大牢!”

  “是!”

  夜风习习,树上的小灯笼左右相接串联成一线,在树梢轻微地晃动。

  远处突然响起了坍塌的声音,桃花园区的黑暗中突然多了一束火光,落在一个小灯笼上,很快,火势沿着线一路蔓延,小灯笼一个接一个的被点燃。

  小灯笼里的火药炸开,火星沫子被风吹着掉在树叶上,没过多久就引起了一片小火。

  “哼哼。”黑暗中的人笑得怪异,随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起火了!皇狮园起火了——”

  他刚一喊完,小灯笼上的火焰顷刻间熄灭,就连之前已经燃烧起来的树干都熄了火。

  “怎么回事?”那人不敢相信,走到灯笼前检查火药量。

  这火药量分明足够,为何会突然熄灭了?

  突然有一盏强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被刺得微眯了眯眼,低头抬手遮在眼前,等适应了亮光后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明钧惟走上前,举着一个火把,冷声道:“叶望环,你涉嫌偷藏火药,恶意纵火,人赃俱获,刑部依照大元律法,将你捉拿归案。”

  叶望环抿唇看了一圈,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你们不可能这么快赶到,是谁告的密!”叶望环大声喊道,他很快明白过来,事情败露了。

  明钧惟不说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叶望环,他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上前来,对明钧惟说:“明大人,我需要跟他说一些话,需要一点时间,必不叫人跑了。”

  明钧惟点头同意,带着刑部的人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叶望环不明所以,紧盯着眼前人,眼中尽是谨慎,那人也看着叶望环,手钩住面具上的绳子,缓缓取下了面具。

  叶望环瞳孔微缩,踉跄了两步,嘴唇不住地颤抖。

  “怎么是你,你不是回府了吗?”叶望环有点语无伦次,“不对,你不该在这里,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路君年静静地看着他。

  叶望环突然顿悟:“是洛文仲,一定是她告诉你了,你们串通好了!”

  路君年很清楚,叶望环口中的她指的是洛文仲。

  很快,叶望环又自我否定:“不对,他们亲眼看到你回府后再没有出来,你一定不是路君年!”

  路君年冷笑一声,说:“那些雇佣杀手并不谋财害命,多次袭击路家的马车,只是装腔作势,为的是把我从太子身边支开,调虎离山,更好实施你们的计划。但你可曾听过一个词,叫金蝉脱壳?”

  叶望环面上白了又白,虽然他跟路君年接触的并不算多,但他十分确信,眼前这人就是路君年。

  “你们设计让洛文仲掉进陷阱里,摔伤了脚,她一直记恨着你们,所以偷偷跟踪你们,发现你们从火药库偷拿了火药,并把它装进树上的灯笼中,还探听到你们似乎从哪里运了东西入京。”路君年神色淡淡地叙述。

  “这些信息至关重要,她被发现后,就被你们绑起来塞进小船中自生自灭,如果她还能活着被人找到,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你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人死不能复生,她的供词便没有了意义。”

  叶望环右手紧紧握拳,狠狠道:“你救了她,所以她告诉了你这些。那女人真该死,早知道当时就该杀了她沉湖!”

  “你不是喜欢她钟情于她吗?”路君年问。

  他还记得在夜林泽的时候,叶望环曾对洛文仲说过的话,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人心变得还真是快。

  叶望环冷哼一声:“呵,她告诉你的?她就是喜欢男子围捧着她,爱慕她,其实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当然,若不是看在洛家的地位,和她在京城的名气,我才不会想娶她。”

  爱慕虚荣。这是路君年对叶望环最新的评价。

  路君年仰头深吸一口气,话头一转,说:“你故意将三皇子和世宁公主间的计谋告诉我,就是想借我的口告诉太子,因为你们也知道,以太子的能力,就算将他引到地下室,他也能在机关启动之前逃离。”

  “你们为了万无一失,便假装齐王不同意你送叶家姑娘入宫,暗中将世宁公主的计谋背着齐王透露给我,我定会告诉太子,以太子的性格,知道这件事后并不会息事宁人,而会将计就计,借机反将他们一军。而这样一来,也正中你们下怀。”

  “知道对方的全部计划,人就会放松警惕,而你们也给太子准备了一点东西,那东西一定比他们的机关更厉害,并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一切都嫁祸给三皇子。我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既然知道了你们的计划,自然也告诉了太子,刑部既然能抓到你纵火,自然也能查清酒窖那边的事。”

  路君年一口气说了很多,越听到后面,叶望环面上越白。

  所有的诡计,在路君年面前都无所遁形,他就像长着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穿了他们所有的伎俩。

  “叶望环,你一直跟着齐王,知道他很多事情,如今他已经自身难保,我若是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切都抖落出来,将功赎罪,指不定还能留个全尸,不牵连到家人。”

  “就比如,买卖户籍一事。”路君年幽幽道。

  叶望环脑中瞬间响起轰的一声长鸣,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没有站稳,摔在地上。

  为什么路君年会知道买卖户籍的事?他明明已经处理得很小心了。

  叶望环内心已经有几分动摇,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或许他帮着谢棱渊做过的所有事,谢砚都知道。

  “我知道你是按照齐王的吩咐纵火的,你们一定要让人发现酒窖下谢砚的尸体,才能揭穿三皇子。春日宴已经结束,你要把众人的目光重新吸引回来。一旦火势过大,火药库发现货不对账就会起疑,进而搜查皇狮园,才能发现被掩埋的酒窖地下室。但你们似乎忽略了重要的一点,三皇子的机关并不完善,它的声音太大了,又靠近后门,你在这里能听到声音,经过后门的人自然也能听到。”

  路君年步步紧逼,看似给叶望环指明了一条道路,其实也是在赌。

  他并不清楚酒窖发生的细节,但他知道,计划失败以后,谢棱渊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自己撇干净。

  机关是谢明凰做的,谢砚是世宁公主带下去的,这些全程都跟谢棱渊扯不上任何关系,只要再加以引导和佐证,谢棱渊很有可能无罪而归。

  所以,叶望环的证词十分重要,趁着谢棱渊跟叶望环还没有见面对上信息,路君年需要赶紧掌握叶望环这边的供词,将谢棱渊一举推翻!

  至少,得让谢棱渊为之前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我现在脑子很乱。”叶望环双手抱着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路君年的话太密了,让他根本没有自己思考的时间。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抽身,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思考!

  路君年淡淡地瞥他一眼,重新戴上了面具,转头对不远处的明钧惟说:“明大人,事不宜迟,抓人吧。”

  叶望环:“等一下!”

  明钧惟听到路君年的话,还没有动作,叶望环立马就喊道:“我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面具下,路君年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恢复面无表情。

  路府。

  “路君年”下了马车后就回了屋,当然,回的并不是路君年的寝屋,而是下人住的简陋小屋。

  他走到铜镜前,手覆在自己的脸上,手指细细拂过这张完美无缺的脸庞,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人。

  没有痘印,没有红痕,就算他伸手在这张脸上狠狠一掐,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张脸没有任何缺憾,因为它是一张假脸。

  良久,“路君年”叹了口气,沿着下颌骨往上,撕下了整张人皮面具,再一抬头,镜中出现的赫然是汤成玉的脸。

  脸型瘦小,眉弓明显,因为消瘦而显得颧骨格外突出。

  汤成玉静静地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回想起昨日夜里路君年对他说的话。

  春日宴第六日晚,路君年回到路府,将汤成玉叫到了寝屋内。

  “汤成玉,我需要你假扮成我的样子,明日夜里,从皇狮园坐路家的金轮马车回路府,我会派人当你的马夫保护你的安危,路上会遇到雇佣杀手,但我推测他们并不会要你性命,只需要看到你的人,或者说,我的脸。”路君年如是说。

  汤成玉乍一听感到不可思议,问:“有何缘由?”

  路君年只淡淡地说:“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你要记住,一旦你假扮成了我,举手投足间都不能有瑕疵,不能有奇怪的举动,更不可开口说话,神态、眼神,都要跟我很像,你来府上这么多日,应该已经对我很是清楚熟悉。”

  汤成玉应下,随即又问:“可不说话的话,老爷不会看出来端倪吗?”

  春日宴结束,路恒也会坐着金轮马车回来,到时候在一辆马车上,总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吧?万一路恒问话呢?

  路君年指尖点着桌面,说:“我会提前让人把老爷秘密接到宫门口,你只需要假装马车上除了你还有老爷就行,切记,不可让杀手上车查看,以免他们起疑。”

  汤成玉明白了,从自己下人的屋中取来研钵,里面还有粘稠的肉色泥状物。

  “这是?”路君年问。

  “易容不是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的,路少爷,我需要用你的脸做脸模,和我的脸模进行正反面翻倒制模,才能做出一张人皮面具。”汤成玉用研棒搅着泥状物,跟路君年解释。

  路君年了然,汤成玉便将泥状物涂在了路君年脸上,泥状物很快变干,汤成玉将脸模取下,往其中倒入另一种胶状物,均匀地涂抹在路君年的脸模上,又将另一个干了的脸模扣在上面,压实。

  两人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汤成玉算好了时间,将两张脸模分开,从中间取出已经凝结成一张人皮面具的胶状物,将边缘修剪干净,剪出眼睛和鼻孔的对应位置,又在嘴唇中间划了一横,留作开口。

  汤成玉将人皮面具清洗干净,在自己脸上抹了一层膏,就将那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调整好位置,看向路君年。

  “路少爷觉得像吗?”汤成玉问。

  路君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伸手抚上那张人皮面,手下的质感比人的肌肤光滑,也异常冰冷,汤成玉脸上的热度似乎并没有透过人皮面具传出来。

  “像,很像。”路君年轻声说,“除了眼睛、声音,还有身形、身高,其他都很像。”

  眼睛不是熟悉的人其实也很难看出,更何况是在黑夜下,那便更难分辨了;声音只要不说话就不会穿帮;而身形可以依靠衣服遮挡掩盖。

  路君年比汤成玉要高一点,但只要站在高处,对方视角从平视变为仰视,便难以区分一些细微的高度变化。

  这样的伪装,很成功,路君年很满意。

  屋顶很快响起一声短促的哨声,那是路君年让人留给汤成玉的暗号,代表事情已经完成。

  汤成玉从回忆中抽离,起身往门口走去,叫了人重新准备好马车,往宫门驶去。

  皇宫门口。

  “那小子到底坐着马车去干什么了!难道要他爹留在这宫门口过夜吗!”路恒重重地拍着桌子,气势汹汹地就要出门,被平生拦了下来。

  “老爷,少爷说有点事就借了马车,说是很快就会回来接我们的,老爷就别生气了吧,当心身子。”平生拉着路恒不让他乱跑。

  路恒推开平生,嚷嚷道:“那金轮马车是能随便拉出去用的吗?你看看都过了多久了,我看那小子在外面玩疯了把他老子都忘了!我刚刚若是靠着双腿走,也该走回家了!”

  平生又要拦着路恒,又不能说他家少爷的不是,左右为难,欲哭无泪。

  好在没过多久,金轮马车终于行至宫门口,平生赶忙搀着路恒上了马车,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家老爷平时和蔼可亲,可一旦动了怒,那是极难哄好的,平生很是为他家少爷担心。

  金轮马车再次慢悠悠地朝路府驶去,一路上,都是路恒骂骂咧咧的声音。

  “路云霏那臭小子,真是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等我回去逮到他,一定非给他打掉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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