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眼底的光，一点点聚起来，一瞬不瞬地凝着身下的季染不说话。
他当然没醉，装醉而已。
清明如水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又变得迷离起来。
解开的衬衣领口往下看，结实紧致的腹肌，若隐若现。
酒的醇香，和他身上淡雅神秘的松木香，混合在一起，飘散在空气里，沁入心脾。
她被禁锢在他身下，身体紧绷，不敢轻举妄动。
“我……帮你去倒杯水。”
季染别过脸，慢慢撑开他的肩膀。
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按回到床上，调整着沉重的呼吸。
她一时判断不出，他到底喝没喝醉。
“秦林城，你起来一下，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男人眸光微动。
她要亲手给他煮醒酒汤？他还从来没有喝过……她煮的醒酒汤。
“你给他煮过吗？”
他握住她的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闷声闷气地问她。
季染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有没有给程鸣煮过醒酒汤？”
他像个争宠的孩子，咬牙切齿地说出程鸣的名字，酒精刺激下的眼尾，微微泛红。
这样孩子气的秦林城，让季染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是醉得不轻。
“程鸣从来不会喝醉。”
她轻声回答。
秦林城的脑子短路了几秒钟，心底冒出一个个泡泡，却很快被一根根的刺戳破，化为乌有。
他摇了摇脑袋。
“如果他喝醉了，你也会给他煮醒酒汤？”
他执拗地追问，非得和程鸣一较高下，比出个孰轻孰重的结果来。
季染直视他的眼睛，红唇微启。
“这个假设不成立。他做过医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有，他身边有媛媛，她会照顾好他，不需要我给他煮什么醒酒汤。”
秦林城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
“染染，你总是那么相信他。”
他都不做医生了，应酬不计其数，搞不好比他喝得还多。
“秦林城，你也……少喝点。”
关心他的话，她说得别扭生硬，听不出对他的关心。
“别忘了，医生嘱咐过你什么。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崽崽和荞荞考虑。”
秦林城俯身靠近她，气息拂面，她心中一紧。
“染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季染咬了咬唇，不愿意承认。
“昨晚，也不全是为了程鸣，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他手指收紧，与她紧紧相扣，他的鼻尖，贴着她的鼻尖。
季染抽出自己的手，抵在他胸前，否定了他的假设。
秦林城眼底暗淡。
“你是不是很遗憾，没能守在他身边，照顾他？没有徐媛媛的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办法回到他身边了？”看書喇
他怎么会这么想？
她和程鸣已经结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新在一起。
她的沉默，落在他眼底，就是默认。
秦林城气血上涌，挪开她抵在他胸前的手，身体往下一压，攫住她的唇，一路往下，埋首在她颈窝。
吮吸，啃噬。
又凶又急。
像是要用这种强硬的方式，将其他男人，从她心里剔除。
季染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害怕，颤抖着去拍他的背。
“秦林城，停下！”
她疼得飚出了眼泪，声音嘶哑颤抖。
秦林城猛然清醒，抬起头，看到她一脸的受伤和惊恐。
他心中万分懊恼，伸手去撩她粘在耳边的几缕头发，手伸到一半，手指微微蜷起，停在了空气里。
她其实，还是厌恶他的碰触的吧。
在他拒绝放过程鸣后，她连演戏都懒得和他演了。
昨晚有多热情，此刻就有多讽刺。
痛苦排山倒海而来，将他淹没，喘不过气。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堪堪收回。
“抱歉，我喝醉了。”
他翻了一个身，趟到她身边，闭起眼睛。
季染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脸色泛红，呼吸沉重，似乎很痛苦。
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她不是故意要拒绝他的，她只是被他吓到了。
“秦林城，刚才……”
不等她说完，秦林城扯过被子，侧过身，背对着她，显然不想听她继续说话。
她探过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脸色泛红只是酒精的作用。
她松了口气，准备收回手，忽地被他一把攫住。
“做什么？”
他睁开眼，撞进她眼底里，冷冰冰一片。
“没什么，我以为你发烧了。”
她动了动被握住的手，平静地解释。
“就算发烧，也死不了。”
他负气道。
季染没再说什么，迈腿下床，将床头柜上的脸盆和毛巾，收拾好，放回洗手间。
秦林城坐起身，烦躁气结地扒了一下头发。
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她对程鸣念念不忘，对他冷淡仇视，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何必突然之间跟她怄气，将两人的关系，弄得更僵？
秦林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气，拿起睡衣去隔壁房间洗澡。
季染从洗手间出来时，没看到秦林城，心往下坠了坠。
是气到不想和她待一个房间了？
她也很后悔，冒冒失失跟他开口，让他放程鸣一马。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讨好他的话，她又说不出口，他们的关系，又该回到从前了。
胸口闷闷的，她拍打了两下，顺了顺气。
睡得迷迷糊糊时，床的另一侧，往下凹陷，随之腰际处，覆上炙热的大掌。
她很自然地往他怀里靠了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
秦林城如遭雷击，身体紧绷，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他贴到她耳朵边。
“你错哪了？”
季染在他怀里蹭了蹭，舌尖添了添嘴唇，秀眉微微蹙起。
她错哪儿了？
好像错了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认错。
秦林城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她的回答，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他低头一看，她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只有和程鸣在一起时，她才会是这副温柔的模样。
刚才的话，不是对他说的吧？她才不会跟他道歉。
昨晚和他做的时候，是不是也把他想象成了程鸣？
他寒着脸推开她，起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