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的话音落下，发布会现场一阵寂静，开始以为是谁在恶作剧。
记者们转过身，看到说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秦林城口中，曾经“含冤入狱”的前万特副总，季染。
几秒之后，陷入一阵骚动。
闪光灯在秦林城和季染之间，来回闪烁。
秦林城坐在台上，平静地望向台下朝他走来的季染。
她踩着细高跟，身着白色职业套装，头发挽起，跟土地拍卖会那天，一模一样的装扮。
带着必胜的信心，如复仇女神般，准备举刀相向。
从入口处到台上，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她很快站到了他身侧。
秦林城从位置上站起来，微微侧身，拉过季染的手，一瞬不瞬地凝视她。
他猜想过，她有可能当众揭露他。
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季染甩开他的手，面向媒体，笑中带讽刺。
“各位媒体朋友，你们看到了吗，到了这一刻，秦大总裁还要卖一波深情人设。”
季染积蓄多年的情绪，一旦有了宣泄口，便不可能停止。
“当年，我签字同意的，是一份对万特发展有利的文件，但有人将这份文件替换成了巨额资金的审批文件，这一点，秦总刚刚已经承认了。”
季染精致好看的眉眼，冷冷地看向秦林城。
“秦总，你敢承认，是你叫人动的手脚吗？我想，你不敢。如果猜得没错，你打算把这件事情，轻轻松松地解释为一个工作失误吧。”
秦林城按在桌面上的手，摩挲着。
手掌下，是一张薄薄的A4纸。
季染动手去抽那张纸，被秦林城死死按住，捏进掌心，揉成一团。
“看来，我猜对了。”
无数的镜头，面向秦林城握纸的拳头，给了特写。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向来反应迅速的钟艾，脑袋被炸出了一个巨坑，傻愣愣地站在台下好几分，没有任何反应。
秦林城开口说挪用资金案时，钟艾便已经皱起了秀眉。
她极不赞同秦林城这一做法，怕给他带来麻烦。
他想要补偿季染，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偏偏选择，出面澄清这件事？
脑子里还在想如何善后，怎么将秦林城完全摘出去，季染又投下一枚炸弹，激起千层浪，打了个钟艾措手不及。
等记者拿着相机涌向台上时，钟艾才回过神，挥手叫来候在四周的安保人员。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中。
秦林城泰然自若地站在台上，目光紧随季染。
“请各位记者坐回位置上！”
钟艾挡在记者面前，高大的安保人员很快夺了几部相机，迅速删除怼脸狂拍的照片。
“季小姐，您的意思是，是秦总陷害了您？”
不怕事大的记者，扯着嗓子问。
“您曾经是秦总的太太，秦总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那么做？季染勾着嘴角，看向秦林城，他脸上平静如水，没有慌乱。
季染也不急，几句话，还不足以打倒强悍的秦林城。
她会一桩桩一件件摊开，慢慢撕下他虚伪的面孔，让世人看看，秦林城有多卑劣。
钟艾示意保镖将擅自提问的记者，请出会场。
秦林城挥手，制止保镖：“记者想问什么，让他们尽管问。”
从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那刻起，他就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说完，他解开西装扣子，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他的淡定自若，多少有点出乎季染的意料。
他居然没有加以阻止，自信得让人难以置信。
她愣了几秒之后，才找回思绪。
“众所周知，万特前总裁秦达，是秦总的父亲。但大家不知道的是……”
季染故意停顿了一下，垂眸看向秦林城。
男人脸色微变，平静的脸上有了裂痕，放在桌面上的手，倏忽收紧。
他也有怕的时候吧。
怕她当着记者的面，揭露他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父亲，即便那个人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抚养他长大的人。
“秦总厌恶被自己的父亲束缚。而我，是老秦总看中的儿媳妇，是老秦总硬塞给秦总的太太。我和秦总的婚姻，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
言下之意，就是秦林城为了摆脱掉秦达安排的婚姻，给季染下了套，让她身陷囹圄，被迫解除婚姻关系。
“季小姐，您入狱和万特破产几乎同时发生，之后秦氏集团崛起。万特破产是不是也和秦总有关？”
敏锐的记者，将万特破产，和秦氏集团崛起，联系到了一起。
季染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个时候，我都自顾不暇了。但不管怎么说，两家公司都姓秦。”
外界不知道，秦达也被秦林城亲手送进了大牢。
论狠戾，秦林城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季染没有揭露秦林城怎么对付秦达，是不想把自己和秦达的关系，牵扯进来。
要是媒体知道，她是秦达的亲生女儿，秦林城为了报复秦达，演了一出大戏，那故事又要精彩很多。
只是那样一来，记者会不断挖掘陈年旧事，她也不得清净。
在挪用资金这件事情上，她点到即止。
季染说了这么多，落在秦林城耳朵里，只有一句：他们的婚姻，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
自食其果，形容的大抵就是他这种。
“季小姐，您说秦总陷害您，有证据吗？”
如果有确凿证据，都可以构罪了。
“证据？秦总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难道不是证据吗？”
季染轻轻地笑着。
“时隔五年，帮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前妻，出面澄清，不就是因为秦总心虚了吗？是吧，秦总？”
她低头垂眸，前一秒面对镜头还在笑，下一秒面对秦林城时，瞬间没了笑意。
冰冷的眸子，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向他的胸口。
她将问题抛给他，看戏似地看着他。
镜头不约而同，齐刷刷地扫向秦林城。
钟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怕秦林城当着众多媒体，承认陷害了季染。
秦林城面对镜头，缓缓开口——
看書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