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迟母亲总是胡言乱语，见人就咬。她的话，季染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王军迟父亲开口。
“季小姐，我们手里确实有证据……”
山里的风静止了，照片里的小池，似乎在对她笑。
季染跟着王军迟父母，到了他们住的地方，30多平米一间的出租房，看起来，生活比较拮据。
“原来的房子呢？”
当年他们有两套房子，一套在王军迟名下，一套在他们名下。
就算王军迟那套卖了，他们应该也还有一套住房，不至于沦落到租房子住。
王军迟母亲一听房子，情绪又激动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为了筹措你儿子的医药费，军迟借了高利贷，抵押一套房子都不够还利息，高利贷喊打喊杀的，把我们的房子都霸占了！”
王军迟母亲拍着桌子，怒目圆睁。
“你先别动怒，我们把季小姐叫过来，是要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王军迟父亲，还算通情达理。
“季小姐，你别怪军迟他妈，她就这个脾气，加上这些年，我们的遭遇，她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撒。”
儿子死了，房子没了，夫妻俩的天都塌了。
“都是因为我吗？”
王军迟高利借贷，是秦林城下的套，她之前就知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
王军迟母亲狠狠推了季染一把。
“高利贷就高利贷，还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军迟的命？！还有我们两个，不就是在凯凯坟前，骂了你几句，打了你几下吗？居然就把我们关进牢里！有钱有势了不起吗？”
小池下葬那天，王军迟母亲打了她，还踹飞了小池的骨灰。
季染刻意遗忘这些，是不想恨王军迟的父母，小池的爷爷奶奶。
突然间旧事重提，她的脑袋很疼，记忆翻涌，无比清晰。
季染扶着椅子，慢慢坐下。
“军迟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说的证据在哪里？”
他们踹飞了小池的骨灰，是该接受惩罚，她不会去查他们坐牢的事情。但王军迟的死，她不能不管。
当年，听到王军迟的死讯，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之后，疯疯癫癫，在南洋养病。回到京州，又一阵忙碌，暂时搁置了调查。
这次回S县，除了看小池，便是要找一些证据材料。
王军迟父母的出现，很及时。即便没有在墓地碰到，她也会主动来找他们。
“证据我们是有，但你说给我们就要给吗？万一你销毁证据，我们怎么替军迟报仇？”
王军迟母亲，防着季染。
当然，也想敲她一笔。
“要证据可以，得先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王军迟父亲，怕搞得太僵，在边上调和。
“季小姐，事关军迟，我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证据给你，你也体谅我们一下。”
季染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轻轻推到王军迟母亲面前。
“这里有一笔钱，足够你们在S县买一套房子，剩下的，你们可以用来养老。”
王军迟的母亲，看到银行卡，两眼发光，伸手就揣进兜里。
“别以为给了我们钱，我们就会相信你。你跟那个姓秦的，不清不楚，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替他办事。”
“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证据捂住你们手里，只不过是一堆废纸。”
季染不轻不重地说着。
“交给我，才有替你们儿子报仇的希望。你们告诉我手里有证据，不就希望我介入吗？”
秦林城赫赫有名，王军迟的父母，就算再闭塞，也应该有所耳闻。
她的身份，他们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墓地相遇，绝非偶然。
很多事情，经不起细想推敲。此刻，急于将秦林城拉下神坛的季染，根本不愿意去想别的，一心一意只想拿到证据。
王军迟父亲，朝老伴使了个眼色。
“里面有多少钱？”
王军迟母亲捂住口袋，生怕季染将银行卡要回去。
季染轻轻一笑，在桌上写了一个数字。
人性的自私贪婪，在王军迟母亲身上，展现得一览无遗。
不是看在王军迟和小池的份上，季染是断然不想和这种人，再有什么瓜葛。
对付贪婪的人，说好话没用。
“不接受也没关系，我自己留着这笔钱，更香。”
季染摊开手，作势要收回银行卡。
王军迟母亲转过身子，将口袋捂得死死的
“我去拿给你！”
王军迟母亲走到床边，趴在地上，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
箱子拉开，从夹层里拿出一块布，摊开，里面是几张纸和照片，还有一支录音笔。
“这是军迟死之前写的，照片也是他拼命拍下的，还有一段录音。”
季染接过东西。
王军迟死的蹊跷，绝笔信里，字字句句都预感到了死亡逼近，照片里是几个纹身的彪形大汉。
至于录音，现场嘈杂，叫嚣殴打声不断，听不出具体是哪些人的声音。
“就这些？”
这些，怕是不够。
王军迟母亲，指着照片里的人。
“这些人，都是放高利贷的，他们知道幕后指使的，就是那个姓秦的。找到他们问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要找照片里的人，并不难。季染花了一点钱，就查清了这些人的来路。
S县地下钱庄的一帮打手。
她没有贸贸然去找那帮人，先花钱雇了几个保镖，才潜进地下钱庄。
乌烟瘴气的地下钱庄，季染等人一进去，便被团团围住。
“借钱吗？抵押物带了没？”
满脸横肉的打手，嘴里嚼着槟榔，流里流气。
“你看我是需要借钱的样子吗？”
季染淡定地站在打手面前，打手贼溜溜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穿得不错，长得也不错。”
打手舔着嘴巴，朝季染靠近，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
季染往后一退：“找你们老大，问点事情，帮我传个话。”
她拿出一叠现金，扔向打手。
打手接住钱，端在手里掂了掂：“这点钱，就想让我们老大见你？”
季染笑着又掏出一叠钱，扔过去。
打手这才皮笑肉不笑地：“等着！”
里间的门打开，打手朝季染挥手：“进去，我们老大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