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被掷出的长刀穿透了“薇尔”的喉咙,其上附着的力道带来极大的冲击力,祂甚至被带着倒在了地上。

  漆黑的血液呈喷射状散开,溅在雪地里,霎时间就被蒸发,化成黑色的烟雾袅袅向上。

  或许当这些烟雾汇聚得足够多,就会形成一场黑色的、在随便一个叫什么的地方掀起足够改变一个智慧生命一生的风暴。

  神明的血液——不,是无序时间海的力量,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艾萨克手持匕首,背着漆黑的弓箭,踩踏着雪层一步步走来,一直到停在“薇尔”的身前。南边境线满是狂乱的魔力,没有风。

  他居高临下,身后是明亮又大到吓人的月亮,五官在光与暗的对比下显得冰冷又凌厉。

  像是一些吟游诗人口中来索命的恶魔。

  “薇尔”捂着脖颈上的伤口,胸腔一起一伏,眼睛死死地盯着艾萨克。

  这一刻他们在对视,又仿佛他们身后漆黑的巨兽与繁茂的世界树在对视。

  “教廷的神明。”

  艾萨克垂着眸。

  “你想对他做什么?”

  “无序时间海的入侵者。”

  繁茂的世界树摇动同时存在破败与生机的枝叶,跨过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质问从无序时间海中诞生的漆黑巨兽。

  “你想对祂做什么?”

  “薇尔”的喉咙动了动,发出嗬嗬的恐怖气声,祂脖颈上和唇角都有黑血溢出,连带着祂的瞳孔都在慢慢变得漆黑,甚至好像要把所有光线都吸进去。

  那不是一个正常的生物能够拥有的眼睛。

  瑞格瑞斯的脚步声在迅速接近,“薇尔”缓慢而机械地抬起满是脏污的手臂,蜷缩的指尖指向艾萨克,祂的身上开始冒出许许多多黏稠的圣水原液——不,是祂的身体在溶解。

  黑色的液体掩盖雪地,像有生命一样迅速向艾萨克蔓延。

  艾萨克垂着眼睛看,一动不动,直到黑色的边缘触碰到了祂的脚尖。

  嘶哑的声音从虚空之中传来。

  “艾萨克……艾萨克·弗雷斯特……”

  瑞格瑞斯终于冲进了“薇尔”暂时休息的简陋棚屋,但是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留下白色雪地中一滩刺眼的黑色。

  他拧起眉,抬眼望向南部丘陵上空银紫色的光束,它们不再生长,伫立在黑色和金色的云层之间,像是沉默的、链接天与地的通道。

  天亮了。

  ……

  这是收获节的第一个白日,弗朗西斯小少爷生日的前一天。

  篝火还在熊熊燃烧,夜晚的狂欢延续到天明,青石板路和灰黑的巷间都充斥蓬勃的空气。按照以往的流程,在这收获节唯一的一个白日,领民们会聚集在街道上,用柔软的藤蔓装点彼此的头顶,朗笑着和歌或者手牵着手在山野间奔跑又或者是放下一切事物坐在街头巷尾闲谈,直到夜晚来临,收获节彻底结束。

  但这场收获节显然与往昔存在些许差别。

  瑟得城,罗素庄园。

  这座雄狮巢穴一般的庄园修建在瑟得城外墙,面对北边境线与弗朗西斯第四学院的方向。罗素家的继承人伊迪斯·罗素站在庄园中最高的哨塔上,看着远方的天空,那里总是存在着危险的光亮与能够传进庄园的声响。

  前几天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伊迪斯在一天之内看见了比肩太阳的狰狞火球、火球溃散之后的火雨、遍布整个天空的苍蓝法阵。

  此刻的北边境线极度危险,这毫无疑问。

  事实上,北边境线一直是弗朗西斯战争最频繁的一条边境线。

  它地理位置特殊,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比大部分奥斯都帝国疆域都要更寒冷。土层常年被冻得僵硬如严密石板,修建防御工事只能依靠力量见长的剑士天赋者,没有种植的可能性,野兽绝迹,物资只能由长线运输。

  除此之外,这里仅有一道山脊能够为士兵提供战斗时的地形优势,其后魔兽绝迹一马平川的冰原意味着敌人一旦跨过北边境线、就能够畅通无阻地踏进弗朗西斯腹地。唯一的解决方法是在这片冰原之上用分散的向死者构筑缓冲带,给士兵留有后撤反击的余地——但弗朗西斯当然不能这样做。

  北边境线与东西海岸和南边境线实在不同,它面临的敌人站在人类生存的陆地,没有魔兽丛生、地形复杂带来的容错机会。敌人总是能抓住这个弱点,企盼着通过攻破这条漫长战线上的某个点,然后为自己的阵营带来一场会获得神明垂青的胜利。

  野心勃勃者从千年前就如此畅想,时至今日,依旧没有踏足弗朗西斯北边境线之后一步。

  代价是这条美丽的边境线变成渴求血肉和尸骨的巨兽,任何去到那里的人都会成为食物的备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踏足北边境线后的冰原就意味着死亡。

  伊迪斯收回视线,落在不远处迎着朝霞、背对塞肯城、走向冰原的“军队”上。

  弗朗西斯的平民显然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件大事,他们中的青壮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行了训练。此刻这支平民组成的“军队”拥有模样还算精良的铁甲——第二学院培养出的优秀工匠想必有好几个很愿意私下偷偷提供这些东西——他们甚至根据武器的不同划分出了不同的队伍,伊迪斯从远处一看,甚至能够看出先锋军和后勤军的分别。

  伊迪斯问:“他们要去做什么?”

  罗素庄园绝大部分佣人都已经离开,平民出身的女仆长站在他的身边,柔顺地低着头。

  这个时候再瞒已经没有了意义。

  “少爷,我并不清楚整个领地的状况,但瑟得城的情况,我或许可以向您进行浅薄的禀告。”

  女仆长说着,轻轻吸了一口气。

  “领主大人在去年夏季驳回了由平民代表呈上的扩大护卫军或者新立军队的申请,平民们认为这意味着在即将到来的危机中,领地会将他们全部当作火种保护。这显然与他们的意愿相悖,于是在平民代表的引领下,他们仿照护卫军的训练计划开始训练,直至今年的收获节。”

  她说:“昨晚的狂欢就是今日的送行宴。”

  牵着手舞蹈的女人和腕上系着绸带的男人将老人与稚嫩的孩童留下,自己则穿起了盔甲,吟游诗人带上琴,在前行的队伍中弹奏起悠远的曲调。

  从第一个人和着曲调唱起那段古老歌谣开始,混在一起的歌声在极短的时间内覆盖了整个队伍。它伴随着前进的脚步声回荡在无尽的冰原之上,远远地落进伊迪斯的耳朵里,迷迷蒙蒙,又仿佛有着穿透人耳膜的力量。

  群星闪烁的夜晚,极北之地的冰原上

  散落的种子在这里成长

  怒吼的长河、绵延的山脉、魔兽眼中的沉沉血光

  它用幼嫩的根茎对抗风暴

  所有的黑暗不详纠结起来,试图将它打倒

  而它孕育的幼嫩花苞

  最终在绽放在荒芜的大地之上

  伊迪斯眼角一凉,他仰起头,才发现天空中慢悠悠地下了雪。

  罗素的继承人走下高耸的塔楼,穿过就算在冬季依旧不失美丽的花园,走向属于父亲的书房。他站在紧闭的门前,头一次没有抬手敲响,而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费尔南多·罗素站在圆顶的玻璃窗前,天光这个时候已经很亮,从伊迪斯的角度去看,费尔南多像一抹伫立的影子。

  “父亲。”

  伊迪斯说。

  “弗朗西斯的平民避开贵族和行政署的耳目,自行训练了一支‘军队’。”

  “你觉得他们避开了贵族和行政署的耳目吗?”

  费尔南多转过身,面容是伊迪斯熟悉的威严,声音不急不徐、带着轻微又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弗朗西斯对平民任官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弗朗西斯第三学院建立后,弗朗西斯拥有了更多的平民官员,依附贵族的平民也得到了更高的地位。”

  剩下的话不必费尔南多再说,伊迪斯自己心中就清楚答案。

  这些平民中走出的官员大部分时候忠于自己的职责,却在平民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保持沉默。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但凡不是放在这个时间段都能被算作谋反。

  但它就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在弗朗西斯的统治者与继承人被太多太多的事情影响、没办法腾出更多精力来关注平民的时间段。

  被隐瞒的统治者和贵族又能说些什么呢?

  什么也说不了。

  伊迪斯背在背后的手颤了颤,费尔南多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将他从头扫到尾,当然不会错过他身上穿着的窄袖、腰后佩戴的匕首。

  “伊迪斯,”费尔南多突然问,“你觉得什么是罗素?”

  罗素是保守派贵族代表,弗朗西斯贵族中最具危险性的一个。

  费尔南多·罗素是最契合它的领导者,于是它在短短二十几年内踩着贵族疯狂扩张,最终成为名利场中最不可触碰的庞然大物。

  伊迪斯回答道:“罗素是追名逐利、利欲熏心、野心勃勃的清醒者。”

  他们太渴望权势,又太清醒,于是他们在爬升到足够的位置后敏锐地察觉到贯穿千年的信仰存在某种谬误。认知被挑战、信仰被动摇,当时的罗素家主在清醒疯狂之间徘徊,最终泄露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招来了似乎无处不在的教廷。

  苦心经营后终于变成庞然大物的家族互相倾轧分崩离析,最核心的一支远赴弗朗西斯,从头再开始。

  除了从弗朗西斯建立伊始就存在的贵族,其余的贵族大都有相似的经历。

  这就是弗朗西斯的贵族比其它地方的贵族更好控制的原因,他们是败犬,逃离到的领土也面临忧患。在这种不安定的情况中,他们可以为了继承人的问题勾心斗角,但不能超过领主容忍的限度;他们可以通过某些方式表达自己对某项举措的不满,但绝不能完全阻止举措的推行——只要他们确认,这种举措确实能给弗朗西斯带来更多延续的希望。

  就像学院制度的推行。

  从未有哪个地方的贵族与生长的土壤联系得这样深,简直命运相连。

  他们也的确命运相连,在这场刮过整个世界的漆黑风暴中,不会有第二个弗朗西斯一般的庇护所。

  “伊迪斯,”费尔南多双手拄着手杖,他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又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你想去哪里。”

  伊迪斯低下头,脊背挺直。

  “北边境线。”

  “如果再早一晚,我会同意你的选择。”

  费尔南多摇摇头,再次看向玻璃外,现在的雪已经下大了。

  “平民组成的军队会成为北边境线的缓冲带、成为北边境线亲卫军护卫军的容错机会,北边境线面临的危机已经不再是四条边境线中最大的。”

  “那么我应该去哪里?”

  “你放在整个弗朗西斯中,都应该是暗杀者中的佼佼者。而由大少爷统领的东部海岸正面临一位身法诡谲的黑纱修女的威胁,她统领整个东部海岸线的十字军,如果要为东部海岸争取时间,你需要暗杀这位黑纱修女。”

  他们能够想到的事情,教廷也能够想到,但他们别无选择。

  “伊迪斯,”费尔南多反常地停顿了一下,“亲卫军队长、弗朗西斯最顶尖的暗杀者萨辛已经死在了东部海域,曾经奥斯都最顶尖的暗杀者米娜在袭击中捡回一条命,至今昏迷未醒。”

  华丽的书房中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费尔南多的身后传出咚的一声轻响。

  伊迪斯·罗素、罗素家的继承人、罗素家主唯一的儿子,此时此刻单膝跪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父亲。”

  他有些艰涩地说。

  “请替我向母亲告别。”

  ……

  太阳悬在天空正中央的时候,弗朗西斯在遍布整个领地的调度署运作下抵抗边境线压力,序号零世界之外漆黑的时间海正在掀起不知道阔别多少年的巨浪。

  笼罩着黑雾的巨兽处在巨浪中央,仰着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头颅的东西,锁定悬浮在空中的精灵王。

  现在的艾萨克外貌出现了一定的改变,他的发尾染上暗沉的幽绿,一只眼睛显出明亮的金色,手持的漆黑匕首早就与暗夜精灵王的弓箭组合在一起、变成一把几乎有他半人高的长刀。刀尖淌着液体,刺目的红色与浓稠的黑色混杂在一起。

  是他的血,也是巨兽的血。

  他们之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对撞,艾萨克从巨兽的身上削下“血肉”,下一秒广袤无垠的漆黑海洋由补充上缺口;从巨兽身上落下的漆黑原液污染艾萨克,承受漆黑海洋冲刷的枯萎世界树又将这些污染尽数吞噬。

  他们在互相消耗,漆黑的海洋看不出任何异常,世界树上却已经出现了裂痕,而艾萨克的身上鲜血淋漓。

  艾萨克已经很少有这样狼狈的经历,遍体鳞伤,灵魂和身体都疲惫到极致,但他手中的刀拿得很稳,眼神并未因为落入劣势而动摇半分,在漆黑的海洋面前,他像唯一伫立的世界树一般挺拔无畏不屈。

  海浪哗哗,漆黑的巨兽发出意味不明的含混声响,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世界树枝冠上枯黄的树叶相互摩挲,它的头顶上是数不清的、星星一样的光点。那些是自有序中诞生的世界,连接成一片,围绕着正中间已经被黑暗侵蚀一半的纯白空间。

  经历了崩塌和持续三千九百二十七次的苟延残喘,早就不那么纯粹的世界树已经没有太多能够调动的能力,它能够感受到精灵王精神中传递而来的果决。

  无序时间海是世界的基石,他们永远无法杀死这篇海洋,如果要保全在世界树梢诞生的世界,他们只能加固这个世界的壁障。

  比如——让它成为世界树、让它成为下一个有序的集合。

  艾萨克扯下了腰间的袋子,抬手一挥,紫色和绿色的精灵之心悬浮在他的身边。它们组合在一起,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世界树核心,就算让破败的世界树自愿给出所有力量后消散,离塑造下一颗世界树依旧有着很远的距离。

  伊莱灵魂的一半可以补足,但艾萨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个选择。

  漆黑的箭矢扑面而来,艾萨克抬起手臂,刀锋划出漆黑的弧光,在这场跨越世界层面的对撞中,无序的时间被挡去了大半,更多的嵌进艾萨克的身体里,顷刻间化为污染。但这一次,世界树没有选择耗费力量驱逐这些污染。

  艾萨克的思绪不合时宜地飘远。

  他不是从一生下来就是精灵王,他拥有身为人类的父亲,他是同时被排斥在人类和精灵之外的混血种。

  他之所以变成纯血的暗夜精灵,是因为暗夜精灵的那一半血脉在吞噬同化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血脉。那么,在被吞噬的那一半血脉之中,应该流淌着的是什么。

  世界树身上的裂缝中显出浓郁的绿光,它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否则的话,它会为艾萨克解惑:那是被世界树艰难吞噬的、属于无序时间海的力量。

  经历了这么多次回溯,世界树同样诞生自无序时间海,当然做出了些许改变。

  它偷取无序时间海的力量,在每一次回溯中用尽全力藏起一部分,然后——

  艾萨克抬起刀,这一次却不是指向漆黑的巨兽,他垂着眼睛,疯狂开始吞噬他的理智,冲着已经隐隐愈合的胸口扎入的长刀却很稳。枯败的世界树抽出碧绿的光团,飘到艾萨克胸前慢慢贴着刀锋融入伤口之中。

  艾萨克生理性地皱了皱眉,漆黑的巨兽也感觉到了超出预料的改变,无序时间海掀起裹挟着怒意的风浪,在他们面前,艾萨克显得那么渺小。

  艾萨克闭上眼。

  人类说,在死亡的那一刹那,经历过的一生会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播放。精灵没有这样的说法,他们的灵魂会归往世界树,等待解构与下一次重临。

  但他好像获得了特别的优待。

  他的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暗夜森林黑暗风暴、威尔斯商会刚刚被查封的费斯城、弗瑞兹临时监狱外的石屋群、湛蓝的奥斯都东部海域、领主城堡的玻璃花房、镜湖表面的粼粼波光。

  他想到雪、想到龙、想到鸢尾、想到一双紫色的、清澈又总是含有笑意的眼睛。

  他想到那个吻。

  他重新感受不甘、审视遗憾,在他拥抱死亡的前一秒,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轻轻拂过他的手腕。

  他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漆黑巨兽与漆黑风浪作为背景,一片蓝紫色的花瓣飘过他的眼前,落到他的胸口上。艾萨克的大脑已经没办法思考,他看向花瓣飘来的方向,瞳孔紧缩。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莹白色的丝线曼妙而来,像是蝴蝶缓慢飞行时的轨迹、或者空中流转的星河。它们成为格格不入的亮色,飘到艾萨克的眼前,然后没入他胸口的伤口。

  熟悉的、充满治愈性力量的魔力灌注入他的身体。

  被疯狂占据的大脑霎时间重归平静,不可置信组成下一场冲击,艾萨克奇迹般感受到了一缕夹杂着花香的风,他想,或许他在做梦。

  无序时间海仿佛也不能理解现状,掀起的漆黑海浪被某种力量限制在原地。

  “各位晚上好。”

  清冽又熟悉的声音出现。

  在艾萨克和巨兽的右侧、远离世界树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裂纹状豁口。

  蓝紫色的花瓣自那里吹来,携带熟悉魔力的丝线摇摇晃晃,从艾萨克被缠绕的手腕连接到豁口另一端一个眼熟的青年。

  他额角沁着细细密密的汗,正一脚踩在白色豁口的边缘,一只手撑在脚边,另一只手双指并拢从眉尾向外一扬,耳边沾着一片鸢尾花,笑容恣意又张扬。

  “哎呀,”他说,“我没有来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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