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要把谁剁碎了喂狗？”
秦馡转身，看向姜夫人。
姜夫人一怔，面色有些不自然，怎么没人告诉她秦馡也在这呢。
“自然是打我儿子的人！”
姜夫人躲过秦馡的目光，看向老夫人与秦三夫人。
“秦老夫人，秦三夫人，今日我是带着我儿来做客的，结果被打的满身是伤！听说还是个地位卑贱的奴仆！今日你们秦府必须把人交给我，不交给我的话我就——”
“要如何？”
秦馡看着姜夫人，那双琉璃般璀璨的双眸仿佛汇聚了天地之间所有的灵气，摄人心魂。
“我听说最近姜家的店铺出了些问题，昨日在虞三公子的席间碰到了，您的夫君还请我改日一聚呢，没想到今日您就来了。”
姜夫人的面色更难看了，一边是自己被打的儿子，一边是自家的来财之路，搞的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几秒后，她硬下心：“我不管！这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被打了我还不能还回来了？一个卑贱的奴才你们秦家究竟要袒护到什么时候！”
“我们可不是袒护，只是……”秦三夫人看了眼秦馡，为难的看着姜夫人，“只是这打人的奴才是二小姐的。”
秦三夫人一番话，将秦馡塑造成了一个袒护小人的狠毒形象，姜夫人瞬间火冒三丈，指着秦馡骂道：“好啊！我就说不能让一个女人管家，在商业上天天见男人，谁知道是不是跟谁有一腿！现在心肠就如此狠毒，谁知道以后会做到什么地步！”
“姜夫人！”
裳霓护在秦馡的身前，眼神狠厉。
“秦馡，我劝你今日把那打伤我儿子的奴才交出来，不然我就报官！我就不信官家都护着你！”
老夫人一改刚才复杂气愤的神色，坐在上面喝着温茶，看的乐呵——她最爱看狗咬狗了。
“好啊，你去报官。”
秦馡说的轻松，可她知道自己的膝盖已经痛的麻木，支撑全身的力量几乎都放在了扶着她的缃绮身上。
姜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为了个奴才……”
“这不单单只是个奴才，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如果他是我从外面买来的，肯定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将他交给夫人您了。只是他是虞三公子身边的小厮，我觉着他长的灵气，身边也一直没个称手的，就要了过来。”
“您若是想打想杀也不是不可，秦馡只是担心，这件事传到了虞三公子的耳中，会不会……”
大厅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虞三公子是谁大家都知道，只是谁都没想到秦馡居然敢借虞三公子的名头压人。
姜夫人的鼻子都气歪了，她当然听的出来秦馡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她话既然说出来了，她要是再执意喊打喊杀，就是打虞三公子的脸。
虞三公子不见得会为一个小厮报复她，可是自己的脸被打了，是人都忍不了。
“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觉得有趣。”
秦馡看向秦三夫人。
“这南院一直叫‘正己亭’，三夫人您没读过书，但是三老爷读过，老夫人也读过，三公子也读过，姜公子自然也读过。可是这么多读过书的人住在这里，却偏偏一个人都做不到这三个字。”
“在‘正己亭’里打架，公然辱骂下人，连对待自己的奶娘都能用脚去踹，这样的事情传入我的耳朵里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秦府在外面被人称赞，但内里却如此的肮脏不堪！”
“若是今日的事情被传到了京城里，被传到了那些贵人们耳朵里！我父亲打下的基业，我拖着这双废腿在外奔波的数年成果一朝就会化为泡影！”
“你们身上穿着，头上戴的，嘴里吃的，出去挥霍的，哪样不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姜夫人说的对，就没见过哪家女儿会像男人一样在外奔波挣钱的，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染上这身铜臭味！”
“可是偌大的秦府，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男人！二房四房无子，只有三房有一个公子，我本以为等到纵儿年满十六岁，我就能把手中的事物一点点的放给他，等到他及冠，我这个老姑娘就可以退下来，找个可靠的人嫁了！”
“可是今日的事情让我彻底看清了，这偌大的秦府，只有我在苦苦支撑。你们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说什么，我也没资格指责，但是我希望三夫人能够教导好我们秦府唯一的男丁！”
秦馡声泪俱下，一张本就苍白的脸一番话下来变的如纸一般毫无血色，她擦了擦流下的眼泪，这一番话似乎掏空了她的力气，整个人变的虚弱无比。
兰时跪在后面，脸上一片冰凉。
“兰时你们不能动，就让他去祠堂跪上三天吧。”
“裳霓你带几个人去祠堂门口守着，不准让他跑了，也不准让任何人进去，除了水什么都不许给他。”
“是。”
秦馡伸手扶了扶脑后的发簪，被缃绮搀着走了出去。
老夫人狠狠地摔了个杯子，神情阴狠。
她有多少年没见过那枚镯子了！
她这个孙女果然跟她娘一样，是个惯会与她作对的贱蹄子！
三夫人惊魂不定的坐在椅子上，十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尽管那孩子已经被送走了，但是这一切都是由她们而起。
现在秦馡留她们一命已经是……
三夫人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兰时跪在后面，面前突然走来一个人，兰时看去，朦胧的看着是个婢女装扮的女子。
裳霓看着兰时，心下叹了口气，小姐为了救他算是将大房与老夫人的仇摆在了明面上。
“跟我走吧，小姐让我带你去祠堂跪着。”
兰时愣愣的起身，跟着她走出差点丧命的正己亭。
自己跪了这么一会膝盖就又痛又麻，那十年前的小秦馡呢……
裳霓打开祠堂的门，看着仿若失了魂的兰时说道：“进去吧。”
兰时走进祠堂，听着门被关上，他走到蒲团前跪下，突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