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下葬后，赵家一众亲戚都在烧纸钱。
赵书瑶直挺挺跪下来，她一身浓郁的黑，手里捏着泛黄的纸钱，大把大把地放进火盆里。
几滴雨珠子，掉进了火盆里。
那火焰舞动了两下，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外婆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
李桂芬也跪在了赵书瑶身边，轻声细语。
见赵书瑶不说话，她便继续说，“你外婆一直很希望你能和秦余生离婚……”
赵书瑶身体一僵。
“以前如果不是你，你父亲恐怕支撑不住要跳楼自杀了，如果不是你，你姐姐也不会有这么多钱进最好的学校，现在赵家不需要这么多钱了，如果你开心，我也希望你能早点脱离苦海，想必你母亲也是这么想的吧……”
李慧云心中不免一阵愧疚。
她在赵书瑶母亲弥留之际，答应了赵书瑶母亲要照顾好赵书瑶，却眼睁睁看着赵书瑶嫁入秦家，痛不欲生，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吴桂芬走了，她和乐海天商量了几天，最终还是打算把选择交回给赵书瑶。
他们亏欠她太多，不能再用她的痛苦，换来赵家的财富。
赵书瑶睫毛颤动了一下，“你知道和秦余生离婚意味着什么么？赵家会破产，所有的财产都没了，你们想清楚了？”
正是因为有所顾忌，这些年即便再疼，她都会往肚子里咽下去。
“瑶瑶，你不欠我们的，你外婆也一定跟你这么说，希望你幸福快乐。”
秦余生是从吴嫂口中才得知了赵书瑶外婆去世的消息。
“去世就去世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秦余生眸底一片漠然，翻看了一会财经时报，心情有点乱，看不下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秦余生呷了口水，冷冰冰开口问，“她情况怎样？”
“啊？先生，您说乐小姐吗，她情况好点了，昏迷了几天，现在住在赵家，能吃能喝，像是缓过来了。”
“嗯。”秦余生淡淡应了一声，又说，“等会拿点补品送过去给她。”
吴嫂应了声，晚饭后就出了门，一个多小时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出门前的那些补品。
“夫……乐小姐说，不需要这些东西，说留给您自己吃吧……”
“还在闹脾气？”秦余生面色有点冷，“给她惯的，不吃就不吃，扔了！”
看到这堆东西，心底就莫名烦躁。
赵书瑶在赵家呆了好几天，都没见回檀宫。
今天早点处理了手上的事情，秦余生开车去了赵家。
还没下车，就看到赵书瑶从门口走出来，像是要出门。
看到花园停了秦余生的车，倒也不意外，直接上了车。
一声不吭。
车门关上后，秦余生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系好了安全带。
“坐后面干什么？坐副驾驶！”秦余生咬牙。
“……”赵书瑶默默解开安全带，坐到了副驾驶。
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
秦余生愈发烦躁，“哑巴了？”
“没。”赵书瑶只是冷淡回了一句。
她冷漠的态度，点燃了他的情绪。
“摆什么臭脸给我看？”
“嘻嘻。”赵书瑶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秦余生火大，“你别笑了！”
“哦。”赵书瑶收回嘴角，把头相转向了一边，不去看秦余生。
秦余生瞟了一眼赵书瑶的侧颜，嗤笑了声，“现在体会到我的心情了？你外婆死了你伤心，雪儿被你害得半死不活……”
男人的指责，像是一根根利箭，扎在了她身上。
即便千疮百孔，也还是会感觉到疼痛。
赵书瑶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秦余生，我们离婚吧。”
——”
轮胎因为突如其来的刹车，重重碾压摩擦过马路，在马路上赫然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玛莎拉蒂跑车，就这么生生的在马路中间逼停了下来。看書溂
身后的车子差点追问，降下车窗，刚要开骂。
赫然看到了车牌号，立刻闭了嘴。
身后的车子却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喇叭声瞬间此起彼伏。
车厢内，一片安静。
男人的手紧紧攒住方向盘。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书瑶像是怕他没有听到一样，重新叙述了一遍。
“秦余生，我们离婚吧。”
回答赵书瑶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赵书瑶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从未想过男人的沉默。
当年那件事发生前，秦余生已经准备娶霍妍雪。
却被迫娶了她。
整整三年，她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秦余生不是一直以来做梦都想和她离婚么。
只要她和爷爷开口，秦老爷子一定会同意。
他就可以彻底摆脱她了。
她以为，他会开心。
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却没设想过会是这样的反应。
“离婚？今天是愚人节？”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了几丝颤音。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也没有在拿你寻开心，我真的是在认真的和你提出来，我们离婚吧。”
赵书瑶重复了第三遍。
她心想，再怎么耳背，也应该听清楚了吧。
“刚刚是我说话重了，我不该拿你外婆去世来说，我道歉。”
秦余生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道了歉。
赵书瑶无奈地笑了出来，“秦余生，这是两码事。明早九点民政局，我今晚会打给爷爷说清楚，我要离婚，和你没关系。”
“你疯了？你不怕赵家没有秦家的资助，彻底破产？你可要想清楚了，赵家要是失去了秦家的资助，什么也不是！”
“我很清楚后果，我想的很清楚了，不用你亲口告诉我后果有多严重。明天见。”
赵书瑶看了一眼后视镜，推门下车。
整条路，因为秦余生的突然刹车，被堵得水泄不通。
车喇叭声，响彻云霄。
赵书瑶招手打了一辆车，“去希尔顿酒店。”
翌日一早，赵书瑶醒的很早。
本以为自己会世面，没想到意外睡得很好。
一夜无梦，坐在床边，看着东方冉冉升起来的一抹旭日，好像也看到了自己灿烂的明天。
今天是周五，民政局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来结婚的小情侣。
赵书瑶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秦余生的人影，打了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