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芬笑着，像是没事人一样，“我都六七十了，生死是早晚的事，我已经看透了，只是你啊……孩子，你还年轻，你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还有大把的青春和人生……千万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才是！”
赵书瑶心底一酸。
这个世界上除了已故的母亲，恐怕只有外婆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赵家需要秦家维持……”
“别说傻话，你是为了自己活着，不是为了赵家，知道吗？你母亲走得很遗憾，我不希望你也……”
吴桂芬说着，忽然像是身体剧烈疼痛，被迫中断了。
赵书瑶心底一紧，看到吴桂芬这样慌了，摁了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一检查，脸色有点难看，立刻跑出去叫了医生。
病房内瞬间变得乱糟糟，医护人员跑来跑去。
“病人突然症状，必须马上安排手术，现在就去通知黄医生，这里有一台紧急胃癌的手术！”
李慧云买了晚饭回来的时候，吴桂芬英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你外婆呢？”李慧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茫然无措。
赵书瑶没吭声，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脸。
吴桂芬被推进手术室十多个小时，门再打开的时候，医生的脸色很低沉，赵书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肚子也隐隐作痛。
“我外婆呢？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长叹了一口气，“死者年事已高，胃癌晚期来势汹汹，我们怒了十多个小时，最终还是没救回回来……逝者已逝，请节哀顺变！”
“瑶瑶……瑶瑶！”
赵书瑶昏睡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李慧云的脸。
李慧云看赵书瑶苏醒，又惊又喜，“瑶瑶，你醒了，想吃点什么，饿不饿……”
“外婆呢？我外婆呢？我做了一个恶魔，梦到外婆没了，我要找我外婆，快带我去看看她……”
赵书瑶挣扎着坐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要往外走。
“瑶瑶……你外婆……已经走了！”
李慧云摁住赵书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不可能！”赵书瑶笑了，“你肯定是拿我开玩笑，我要找我外婆……”
“瑶瑶！”李慧云抱住了她，死活不让她起来，“你外婆真的走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外婆不可能走，她几天前明明还好好的，在看狗血八点档呢，你不要诅咒我外婆……”
赵书瑶趴在李慧云怀里，说到后面，一下泣不成声。
“你外婆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朝前看，好好生活……”
李慧云强忍心酸，轻轻拍打着赵书瑶的后背，温柔声语安抚着她的情绪。br>
乐海天下班后才来了医院，一进门，李慧云扯了扯乐海天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伤害到赵书瑶。
乐海天走到床边。
“你外婆年纪已经大了，离开是早晚的事，就像你我，早晚也会离开这个人世，听你阿姨说，外婆离开前跟你说了话，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看書溂
这是这么多年来，乐海天第一次这么温柔有耐心地对自己说话。
那一刹那，赵书瑶恍惚以为自己穿越时光回到了母亲没有去世时候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她和乐海天还没有代沟和隔阂，也从来没有争吵。
“你想想你姐姐，她是你阿姨从孤儿院抱来的，你还有爸爸，可是你姐姐，一出生就没有亲人了……”
什么？
“赵书慧？”赵书瑶狠狠一愣，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美眸，看向了乐海天身后的李慧云。
李慧云叹了口气，“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们姐妹俩吵架，你为了气她说出口，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姐姐嫣然是我从福利院抱回来的，我不能生育……”
“你李阿姨是你母亲生前的好友，她确实仰慕了我很久，你母亲去世后，也是你母亲撮合了我们两人，我一开始很拒绝，但是想到你没有母亲照料，才娶了你阿姨，她人很好，你母亲放心不下这个家，所以才……”
赵书瑶看着眼前的乐海天和李慧云，完全无法消化这些话。
“我知道你对慧云阿姨有偏见，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晚上赵书慧才匆匆赶来了医院，看到赵书瑶，赵书慧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有些芥蒂。
脸上仍然绷着。
“早点好起来。”赵书慧把买来的礼物放在赵书瑶床头，说完转头就走了。
“哎，这孩子……你姐姐从小就骄傲，自尊心强，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慧云说完就追出去了，在门口拦住了赵书慧，两人说了一些什么话。
赵书慧看了一眼病房内的赵书瑶，低着头，想了一会。
然后才推门进来。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这些年在秦家受了很多委屈，都是为了赵家，我不该把你当成摇钱树……”
赵书瑶抿着唇，没吭声，直到赵书慧牵起了她的手。
“你外婆走了，你还有我呢，我是你的姐姐……”
赵书瑶一下子绷不住了，眼泪一下子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看到赵书瑶哭，赵书慧慌了，“别哭呀别哭……”
抽纸要给赵书瑶擦眼泪。
吴桂芬头七那天，赵书瑶去了殡仪馆，刚好吴桂芬被火化完，骨灰都被装进了一个大坛子里，乐海天和几个赵家的亲戚，把装着骨灰的坛子搬了出来
在城北墓园，风水好的位置，买了一片墓地。
去墓园的路上，天空阴沉，下起了小雨。
抵达的时候，缠绵的小雨，淅淅沥沥不断。
赵家的一群亲戚都穿上了雨衣打着雨伞。
赵书慧撑开一把伞，站在赵书瑶身后。
赵书瑶没说话，赵书慧也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外婆的骨灰，被埋进了坛子里。
一阵风吹来，发丝舞动。
赵书瑶整个人好像也摇摇欲坠。
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年纪还小，不懂生离死别的意义。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外婆离开，她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没事吧？”赵书慧扶了一下赵书瑶，担心赵书瑶就这么倒下了。
“谢谢……”赵书瑶低着头，勉强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