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要帮忙吗？”
张玲看见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布鞋，顺着布鞋往上看去。
“是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擦眼泪。
“你，你还没回家吗？”
“你不也还没回家。”
“是啊，我还没回家，”张玲苦笑一声，往那道门口看了一眼。
“以后，我都没有家了。”
“要帮忙吗？”白秋水又问了一遍。
只要她说要，那这个忙自己就帮，就算是还了在镇上坐车的时候，她踹那个臭男人那一脚的人情。
张玲看着白秋水，突然笑了，这一瞬间，她好像释然了。
“不用了，这个男人不稀罕我，自有人稀罕，只希望以后他不要后悔。”
白秋水耸了耸肩，既然别人不需要，她也不会上赶着去帮忙。
“我要回家了，你要一起走吗？”
“要。”
这一次，张玲没有拒绝。
临走以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道门。
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罗成安后悔。
罗成安是第一批下乡来的知青，来到张家村的时候，很快就和张玲结了婚。
张玲当初也是年纪小，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结了婚以后才发现，这个男人又懒又馋，整天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等着吃闲饭。
才结婚没两个月她就怀孕了，后来生了暖暖，本以为罗成安会改一些，没想到他还是老样子。
后来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进了县里的文工团，一开始还会每个月带回来十块钱的工资，后来越来越少。
再后来，直接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人都变得杳无音讯，要不是这次来找他，还不知道，他竟然又和别人结了婚。
可惜的是，当初自己跟他结婚，连结婚证都没有领，现在落到这个这个下场，都是自己有眼无珠。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身后的小轿车连着按了好几声，白秋水看着他们都已经退到墙角了，那小轿车还在按，顿时有些生气，回头一看。
“秋水，秋水，等一下，等一下。”
张良成正趴在车窗上朝她招手。
“张叔，你也是要去哪？”
张良成将车停稳，从车上下来，笑着说道。
“秋水，我正准备去你家找你呢，没想到就在这碰见了。”
“你找我有事儿？”
“小事，小事儿，你们这是要去哪？我送你们。”
小事儿？
白秋水挑了一下眉毛，小事儿用得着专门去她家找她，不过看张良现在不说，她也没追问。
“我们要回家。”
“回家？”张良成沉吟片刻，“行，我今天刚好不忙，走，我送你们回去。”
“方便吗？”
白秋水并不想拒绝，比起坐汽车还要走路回家，她更愿意坐小轿车。
“方便，方便，上车吧。”
二头急忙要去拉前面的门，三头也急着想要去坐前面。
“哥，你坐后面，我要跟娘坐前面。”
“不要，你坐后面，我要跟娘坐前面。”
两人互不相让，拉着车把手不放。
白秋水脸色一沉，“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到后面去。”
她一生气，二头和三头瞬间不敢说话了，乖乖地放开了手。
白秋水转身就拉着白子卿坐到了前面。
“张玲，快上车。”
张玲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要不我还是去坐汽车吧。”
“快上来。”
白秋水将手伸往后，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坐在车上，二头瞪了一眼三头，“都怪你，现在谁也坐不成了吧。”
三头嘟着嘴，“你是哥哥，你应该让着我。”
“那你还是四头的哥哥呢，你咋不让着他？”
“哼，反正你就是该让着我。”
三头双手抱在胸前，发起了小脾气。
张良成开着车，听着后面的两兄弟吵嘴，直想笑。
他就说嘛，这么多孩子，哪有不争不抢的，像现在这样，才正常嘛。
不秋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两个，回家每人二十圈，跑完才准吃饭。”
正在吵架的二头和三头一脸懵逼。
“娘，我错了。”二头急忙认错。
“娘，我也错了，”三头哭兮兮地看着她。
不过白秋水却并不想理会他们。
一旁的张玲有些羡慕，孩子多真热闹啊，不像暖暖，都是一个人玩。
四头和白子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车子开到镇上的时候，张玲坚持要自己走路回去。
“暖暖，跟大家说再见。”
暖暖抬起手摆了摆，“秋水嬢嬢再见，二头哥哥再见，三头哥哥再见，四头哥哥再见，小白哥哥再见。”
“哎，张玲，”白秋水突然出声叫住她。
张玲拉着暖暖回头，“咋了？秋水。”
白秋水趴在车窗上，“你做的饼很好吃。”
“啊？”张玲一头雾水。
白秋水抬手指着不远处，“你回家多做一点，拿去那里卖，报我的名字。”
车里的张良成听到这话手一抖。
姑奶奶，我还坐在这呢，你说话能不能隐晦一些。
张玲呆呆的看着远去的车，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里指的是黑市吗？
秋水让自己报她的名字，是她在里面认识什么人吗？
镇上的汽车站里，有两个男人已经在门口转悠了两天，都在等一个长得漂亮，还带着一对双胞胎的女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要等的人已经跟他们擦肩而过。
当然他们也不会知道，不远处也有两个人在盯着他们。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以蝉早就飞走了。
车子一路开到白秋水家门口才停下。
二头就坐在门口，看见他们从车上下来，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看到白秋水，扭扭捏捏地喊了一声娘，随即拉着二头问。
“二头，县里好玩不？”
“好玩啊。”
大头这才看见几人身上都有一个小挎包，结结巴巴地道。
“娘，娘给你们买买包了？我，我的呢？”
二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读书，买包干啥？”
大头一愣，伸着脖子，“我，我挎着去割猪草，不行啊？”
三头笑眯眯地凑过去，“哥，娘不仅给我们买包了，还买衣裳了，你看，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