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苏眠换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袍，装扮得特别少年气，神采奕奕的，蹦蹦跳跳地去找祁裴。
他的生命在倒计时，只剩下三十天。
“我们去人间转转如何？”苏眠的脑从窗口处探出来，精致的桃花眼里凝着一片灿然的亮。
祁裴走到窗前，伸手温柔地摸了摸苏眠的脑袋，有求必应，“好。”
“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苏眠被祁裴深深地凝懒得有点心虚，莫不是他的脸色太苍白，被发现了端倪。
没道理呀。
出门前，他照过了镜子，明明就精神抖擞，他怕穿帮，还特意让左秦去搞了点姑娘家的脂粉，悄悄地抹了点。
特别精神气。
“殿下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祁裴依旧一身月牙白衣袍，走在苏眠的身侧，比他高半个头有余。
初见时，殿下便是一身月牙白，如同遗落人间的仙子，闯入了他的世界。
从此，拼尽全力奔向殿下，成了他的活着唯一的意义。
奈何，殿下是神，他是凡人，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哪怕如此，他就算再渺小，他依旧继续奔跑，不顾一切地跑向殿下。
快入冬了，人间的四季变换最是明显，冬天一到，那寒风像刀，又冷又涩又锐利。
苏眠是重生化形的，曾经的修为早就散尽，之前又收到人鱼封印的影响，修为增长特别慢，导致他特别废物。
他有点冷了。
“殿下，冒犯了。”祁裴伸出手，轻轻地握住苏眠的手。
苏眠垂眸，凝着交握的掌心泛起了一道蓝光，他瞬间就不觉得冷了。
两人走在一起，苏眠像是英气十足的贵门公子哥儿，祁裴霸气侧漏，透着一股鬼尊的威严。
一动一静，搭配得恰到好处。
苏眠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开口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近日祁裴真的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神兮兮的。
他的日子每天都在倒数呐。
祁裴有点含糊地说，“都是一些小事，很快便解决了。”
苏眠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质问，“既然是小事为什么没有时间陪我？”
“……这，这不是在陪呢？”祁裴有点懵了。
苏眠更加不高兴了，“祁裴，我不是你心目中的殿下了么？”
祁裴着急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一直都是。”
苏眠被逗笑了，没有再为难他，见他一身白袍，“你一直都很喜欢穿白色的衣袍呢。”
他应该不记得过去了，却总是穿得一身月牙白。
“不知怎么地，习惯穿一身白了。”
祁裴牵着苏眠走到了两人初遇的集市，看着因极端天气而显得冷清的集市。
一阵寒风吹过来，祁裴挡在苏眠的跟前，垂眸l凝着他，低声说，“或许是，没了记忆，但是骨子里还爱着那一抹月牙白。”
哪怕是我忘记了你，我却始终对那一抹月牙白情有独钟。
“尊上……”
“殿下喊阿裴吧。”祁裴深情款款地凝着苏眠，“阿裴更亲切。”
像情人之间称呼。
“那你也别喊我殿下。”苏眠仰起头，墨发随风飞扬，眉眼间的英气十足，“我生于七月初七，小名阿七，你喊我阿七吧。”
祁裴看了苏眠许久，特别珍重地开口，“……阿七。”
苏眠笑着回，“在呢。”
祁裴跟着笑，像个傻子。
此刻，天地之间，寒风瑟瑟，只剩下相对而立的两人。
祁裴已管不上冒不冒犯，情动之时，抱住了苏眠，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
“阿裴仰慕你，许久许久了。”祁裴温热的唇贴在苏眠的耳畔，轻声地喃，“从初遇之时就开始了。”
初见时，我是被人脚踏欺凌的奴隶，殿下是矜贵阔绰的贵公子，我不敢有半分逾越奢想。
再见时，我奄奄一息差点被淹死，得知殿下是深海的人鱼王子，更加不敢有一丁点歪念，只想做一名奉茶小童，伴殿下身侧。
后来，我被殿下送返人间。我便知道，我与殿下是绝无可能的，哪怕是作为仆人，我也不配。
可是，我不曾忘记过殿下。无论是跌入尘埃，还是高功获赏赐，我的忧愁，只想与殿下分享。
我曾做过很多很多的梦，梦的内容全部与殿下有关。我的梦，理应是我的地盘。我只敢在梦中对殿下稍稍不敬。
是梦，也足够满足了。
苏眠将脸埋在祁裴的肩膀上，感受地此刻相依偎的温情，唇角微扬，带着一抹笑，片刻以后，又生出了苦涩之意。
阿裴，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会用尽全部的力气来爱你。
祁裴抬手，轻轻地按在苏眠的后脑勺处，“我不敢冒犯，不想贪心。”
“可我又总是有点克制不住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殿下。”
“喜欢到……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开口向你表达我的爱慕之情。”
见苏眠不回复，没有任何表态，祁裴有点退怯了，开口圆场子，“殿下，就当我今日是醉了。”
“醉了的话，就不作数了么？”苏眠忽而开口问。
沉默了片刻，祁裴沉重地“嗯”一声，他放开了苏眠，想要退开时，却被苏眠抱住了腰。
“我不管，醉后吐真言，我便当真了。”苏眠调皮地说。
祁裴心底里的千斤巨石此刻终于落下，紧紧地回抱苏眠，“阿七，都是真的，必须当真。”
苏眠傲娇地哼了声，“刚刚还殿下呐，现在就阿七了。”
哼，变脸真快。
祁裴高兴地说，“阿七是亲近之人才可以唤的。”
苏眠点了点头，“嗯。”
前方有一家小酒馆，寒冬里，最是合适喝点热酒，苏眠拉着祁裴兴冲冲地跑过去。
一壶热酒下肚，苏眠暖了胃，但是也醉得爹娘不认，嘴上碎碎念着还要再来一坛。
祁裴哄了许久，变出了一条厚实的披风，盖在苏眠的身上，将醉醺醺的小人鱼背走了。
屠风看到祁裴背着苏眠回来，明明是可以用法力，为何要背着走了两个时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询问一番。
祁裴回，“就想背背他。”
回了屋，苏眠已醉到不省人事。
祁裴坐在床侧，手轻轻地摸着苏眠的脸，低声道，“阿七，你舍不得阿裴死，阿裴又怎么会舍得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