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唐昭昭皱眉。
王婶叹气，无奈道：“山下人不答应，往前都是白拿人家的，也没说要还，谁愿意给啊？”
蛮大几个涨红了脸，“大当家的，那些公鸡公羊也就算了，母鸡母羊还得留着下崽呢，人家一听我们都要带走，直接就躲起来了。”
“就是啊，那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那门锁着我们也不能强闯吧？谁让咱们名声不好……”
从前赵虎当惯了土匪也没怎么，如今抱了心思从良，乍听此话顿时不是滋味，握紧拳头眼睛瞪得老大。
“大当家的息怒，”唐昭昭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道，“其实这件事也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既然是借东西，那就要讲究公平，咱们不能白白借了他们的牛羊猪鸡。”
她笑了一下，“不如这样，我做点吃食送给他们，兴许就会松口了。”
“你没毛病吧？”胭脂冷笑，“咱们山寨子里这么多弟兄，自己吃都不够了！再说你真当你那几个小菜是宝贝啊？！”
石朗等人也很是不爽，他们上山还没吃够几顿好东西呢，就被逼着下地干活，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累得跟狗一样，还得把吃食分给别人？看書溂
“万一送出去他们还是不答应咋办？多浪费啊。”赵虎也有些不愿意。
还不如给我吃呢。
唐昭昭劝道：“大当家的，咱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我们是山下的村民，头上住着土匪寨子，每年每月都白拿人家的家畜，突然说要借你的配种牲畜，就是借了人家将来的生计。你说会还，人家就敢信吗？”
赵虎顿时不说话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李梅最先发话，“大哥，就让昭昭试一试吧，若实在不成，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墨恒近来在赵虎身边颇为得力，立刻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大当家的，想想咱们以后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多碰几个钉子又算什么。而且这神仙寨外可也是有山贼流寇的，从前都听说大当家的说一不二，如今才放下了豪言壮语，转眼就被几个小村民给糊弄得生了退意，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唐昭昭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赵虎好面子，果然被说动了，“也是，既然如此，那就再试一试。”
唐昭昭心下一松，打蛇随棍上，跟着又说：“既然是借东西，最好立个契约。”
东西都送了，立字据也算不得什么了。
“行！”
胭脂本以为这次能够让众人打消想法，谁知道赵虎竟然还任由唐昭昭胡来。
这神仙寨现在都快成唐昭昭的天下了！
她脸色阴沉，突然看见了石朗。
石朗冷冷坐在对面，眼神也很是难看。
胭脂目光一闪，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
隔日，唐昭昭就进厨房，考虑到下山还要时间，她还是用之前的鱼丸做了方便携带的炸鱼丸子。
下山之前，唐昭昭特地叮嘱，“我给你们也做了一篮子，可不能偷吃啊，这可是整个寨子的将来。”
“放心吧，”朱聪知道轻重，嗅着香味咽了下口水，“我会看着他们的。”
唐昭昭狐疑地看看他，又从身后拿出一叠纸来，交给墨恒，“还有这个。”
墨恒心领神会，“您放心。”
众人也不耽搁，很快收拾东西下了山，没多久就到了昨儿才去过的村子里。
墨恒还没走近，就见到了河边一个洗衣物的大婶慌里慌张地抱起衣裳往回跑，边跑还边吼：“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墨恒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极了瘟神，谁看了都要躲。
蛮大等人倒是习以为常，直接到了一家门前，拿起拳头就砸门，“开门，我们是来借东西的，不是抢劫，还给你们送吃食呢！怕啥？”
那粗嗓门跟硬口气，瞬间将农家中的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墨恒听着眼皮一跳，实在看不过去了，直接上前一步拦住他，“等等，这就是你们昨天说的‘好话’？”
蛮大理直气壮道：“是啊，咋了？”
“放着，”墨恒无言以对，深吸口气，“让我来。”
就这口气，谁敢给他们开门？
墨恒重新轻轻敲了敲门，说：“老乡，你别怕，这次真的是来借牲口的。我们还写了字据，你放心，要是我们想要强抢，还会怕这道门吗？”
蛮大等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儿，里头的人终于开了门。
似乎也觉察到这两次到来不太一样，开门的汉子虽然是满脸戒备，但还是道：“只是借？”
墨恒满脸堆笑，将篮子打开，“你看，为表诚意，我们还带了吃食。”说罢他直接拿了一串，自己尝了一个，以示无毒。
汉子开口就想拒绝，可一股麻辣椒香的味道直冲鼻梁，恰是正午，他不禁咽了下口水。
低头一看，只见那篮子里放了满满当当的油炸金黄丸子，撒着花椒面，一个就有掌心大小。
好香！
他怔了下，“这是啥？”
“这是炸鱼丸，”墨恒态度诚恳道，“以前是我们做得不对，这次我们真不是来收保护费的，你看，我还带了字据。”
说着，他将字据拿出来，给了这汉子。
这汉子压根就不识字，可他是见过官府契约的，看着格式跟红指印还真像那么回事，余光又瞥向那筐子里，“这是给我们的？”
“是，你尝尝吧，这可是咱们山寨弟兄都没吃过的东西，”蛮大忍不住道，“你放心，咱们怎么借的保管怎么还，少不了你的！”
这汉子胆子还算大，看他们没有动手的意思，还真伸手试了一个。
那一口下去，鱼肉的椒香与酥嫩立刻爆开，而且这鱼丸之中还有肉汁，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口腔！
“好吃！这、这是鱼丸？”汉子吃惊地往嘴里塞，“鱼肉做的？”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油炸鱼肉，哦不，鱼丸！
鱼丸怎么能这么弹软？！
“是啊，”墨恒笑意更深，“你若喜欢再吃一个，我们就想借一对儿羊，回头下崽了就给你送回来，老乡要是不放心这字据，就叫个会认字的过来，咱们当场画押！这立了字据又出尔反尔，神仙寨在方圆百里还混不混了？”
土匪的字据汉子可不敢相信，不过，汉子回头看看自家羊棚，里头七八只羊崽呢，公母都有两只，也不是不能借。
而且这鱼丸，是真的好吃啊！他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迟疑了一下，有些悻悻，“要借也不是不行，这鱼丸，能不能……”
“可以可以，不仅可以吃，我还可以把制作方子告诉你，你们要是有条件，还可以做了自己出去做点小生意。”
汉子一听这买卖不亏啊，反正羊是能还回来的。再者要是现下不给，估计他们还是会上门来讨的。
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事成了！
墨恒胸有成竹地想，果然唐昭昭的美食就是无往不利！连他家王爷都折服，不要说几个村民了！
“来来，多给家里娘子儿女拿两个。”
墨恒回头，对蛮大等人挑了挑眉，众人恍然大悟，即刻撒开，最终敲开了整个村落的大门。
这一日，众人满载而归。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