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惊喜万分，睁大了眼睛，直接奔出了亭子，一把抱住唐昭昭，“大姐姐！”
唐昭昭顺势搂住她，眼中染上暖色，“这么大人了，还往我身上扑，去去，重死了。”
“哪有！”唐晚晚摸了摸肚子，“我担心大姐姐在外头吃苦，日夜难安，都瘦了呢！”
周姨娘听不下去，“你那是长高了抽条了！真是没眼力见。”没看见你三哥哥脸都黑了吗？
唐凌芥也极为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唐昭昭，但也同时，被唐昭昭那话刺得心下一痛。
从前的唐昭昭见到自己，从来不会如此疾言厉色，每每为他寻药回来，眼中的欢喜雀跃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不再热切？唐凌芥失神。
唐昭昭无视他直接进了亭子里，将自己顺手带来的东西放下，“周姨娘，这是我在外面买来的糕点，给你跟晚晚的。”
周姨娘笑了笑，“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带东西。”要带也带你那鳗鱼跟馄饨啊。
唐晚晚才懒得关心唐凌芥的脸色，只抱着唐昭昭的手臂道：“姐姐，你是要回来住吗？”
“不是，”唐昭昭道，“我是来找老太太说事的，说了就走。”
听见此话，唐凌芥心下一凉，她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吗？
“昭昭，”唐凌芥道，“你不要再闹别扭了，回来住吧，外头哪有唐家便利？”
唐昭昭却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唐三公子想多了，我早就无家可回了。”
她态度如此决绝，唐凌芥想到家里几个人的态度，也是又气又理亏，索性大步上前，将那药盒不管不顾往她怀里一塞。
“爱要不要！”
然后转身就走。
亭中几个女子都愣了，唐晚晚诧异，“送个礼还这么凶？”
唐昭昭也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就要将药盒拿起来砸掉。
可周姨娘眼明手快，赶紧开口道：“别别，你这孩子，这药可是好东西，外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便是此刻不用，将来保不齐也用得上的，何必为了赌气浪费好东西呢？”
唐昭昭手上一顿，倒是被周姨娘的话提醒了。
这药自己不用，可是何家的人可以用啊。他们一家人本就拮据，平常有个刀伤烫伤也不舍得买药，这药留给他们正好。
这样一想，唐昭昭立刻眉开眼笑，将药盒怀里一揣，“多谢姨娘提醒，我差点浪费了好东西。”
唐晚晚也连连点头。
“对了姐姐，我听说你在外头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好厉害啊，我阿娘还说你最多十日就回来了呢。”
周姨娘连连咳嗽，气结地瞪了这傻丫头一眼。
唐昭昭却不介意，“我那点生意哪谈得上‘风生水起’啊，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姨娘关心你姐姐呢，你这丫头，就不关心一下我？”
唐晚晚粘着她，眨巴着眼睛，“关心关心，我特别关系，还有你的小馄饨跟照烧蜜汁鱼，我尤其关心！特别想吃！就是娘亲不让我出门……”
唐昭昭忍俊不禁，笑道：“这次是我来得急了些，下次，下次我让财哥儿专门给你送过来，少不了你这小馋猫的。”
“姐姐真好！”
在红菱苑里说了半会儿话，唐昭昭转头去贤德堂，找唐老太太说话。
苏嬷嬷从廊下经过，见到她便笑，“大小姐来了，快快，老太太猜着你就要来了吶。”
贤德堂里还是一贯的清静，进了堂内，过屏风而入，唐老太太就歪在窗前的榻上摆着棋子儿。
一见到唐老太太，唐昭昭又跟上次一样，直接跪了下去，道：“昭昭来向老祖母请罪。”
“收起你这一套吧。”唐老太太何等精明，棋子敲了下棋盘，下巴直指对面，“坐那儿说。”
唐昭昭抿唇，站起来坐到对面。
“因为薛放入狱的事情，我给唐家惹了很大的麻烦，对不起。”唐昭昭诚心道歉，她来意明确，直截了当道：“这次孙女进来，就是来商量那鳗鱼供应的事情。”
唐老太太落了一颗棋子，眼帘一抬，仔细端详了眼唐昭昭。
出去几日，这人是不一样了，看着就更加干练。身上没有多余的发饰，但眼神也更加温和沉稳。
不像离开那日，眼里的幽怨藏都藏不住。
“你想解决这件事？”唐老太太轻轻问了一句。
唐昭昭点头，“是。”
“你想怎么解决？”
唐昭昭一听有门，立刻接道：“想必老祖母一定已经尝过我的照烧蜜汁鱼了，您觉得味道如何？”
唐老太太倒是不吝啬评价，“肉质鲜美，烘烤得当，料汁进入鲶鱼之中，香甜细腻，肥润留香。要说跟鳗鱼比起来，倒也不差。”
唐老太太态度平平和和的，可这评价却着实不低，唐昭昭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嘴角笑容也越来越大。
“祖母果然有一双慧眼！我那摊位上几百个食客，没一个能跟祖母比会吃的！”
唐老太太一哂，下错了一颗棋子。想了想，又偷偷挑起来。
唐昭昭没注意，紧跟着又道：“那如果我把这个方子让给唐家，让酒楼来经营这道照烧蜜汁鱼，而且我保证，三天之后我就再也不做这道菜了。您看，这流失的客源，还能不能回去啊？”
唐昭昭说完，唐老太太下棋的手顿住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那菜谱送给唐家？”唐老太太素来镇定沉着，这回也难藏讶异，“而且，以后也不做了？”
那她好不容易培养的客源，最后都会白白送给唐家！
“是。”唐昭昭点头，很是干脆。
在唐昭昭的心里，其实菜谱这东西没有什么好稀罕的。她相信自己还能做出更好的。
但对唐老太太而言，这意义就大不一样。
她毕竟是古代人，在这个时候，食谱大都是家传的。一道美食有时候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这种相当于各家秘方，且已经出了成品的菜谱，任何人都会死死攥在手里，别说白送，卖出去想跟风做都要讨个高价，更不要说买断了！
唐家若是接手了这道菜，原本用以购买鳗鱼的成本就会大大降低，也会让薛家失去对鳗鱼这条“锁链”的掌控，使得唐家不再为人掣肘。
这对唐家来说，固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对唐昭昭来说，这连赔本赚吆喝都算不上啊！
唐老太太不大相信会有人白送，直接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