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就该如此。
唐凌芥开了益元堂许多，最初也因为一些药材买卖赔了些钱财，过了许久才终于学会了在商言商四个字。
济世救人也是需要银钱帮忙的，他虽有满腔热血，但若手头贫乏，最后只怕也是一事无成。
“既然你开口了，这件事我当然愿意帮忙，何况这也是在帮自己。”唐凌芥定下神，按捺不住自己的欣喜，“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将这件事交给我……”
唐果儿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唐凌芥一直心怀愧疚。
这份愧疚是对死去的妹妹，也是对被无辜牵连的白昭昭。
白昭昭哪管他心里有什么弯弯绕绕，对她来说，临安可用的人不多，唐凌芥恰好是其中一个罢了。恩恩怨怨，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清楚，她现在是个商人，就得按照商人的思维来衡量利弊。
她和唐凌芥签下契约，而后拿出了五百两的银票给他，这才没开口，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昭昭！”
两人侧头，就见唐凌度兴冲冲地跑进来，打廊边急奔而入，翻过游廊，那放光的招子让白昭昭一下联想到了什么动物。
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唐凌度就已经直接挤到她身边，“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咦？你拿着银票干什么？五百两这么多？”
唐凌芥头疼，将银票跟契书收了，没好气道：“你都管酒楼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我哪里不够稳重了？”唐凌度不服气，侧头对白昭昭道：“我就是见到咱们白老板，高兴！”
唐凌芥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还挺浓，难怪这么兴奋，不由问道：“你这是上哪儿喝去了？”
而且仿佛还有点胭脂味？
唐凌度耸耸肩，“跟大哥喝的，他喝酒跟灌水似的，我才把人拖回去，累得我不行。”
“大哥又在喝酒？”唐凌芥皱眉，起身道：“你等我下，我收拾收拾跟你回去。”
他起身走开，白昭昭若有所思，将眼珠子一转，对唐凌度道：“你最近忙吗？”
唐凌度抓过唐凌芥的茶杯一饮而尽，撑着脑袋道：“得过且过。”
其实唐家酒楼的生意自打落下去，要升上来就极为困难了，唐凌度起初也急得掉头发，但之后从薛放那里坑了一笔之后，反倒不那么焦急了。
“既然不忙，”白昭昭忽然开口，“那要不要和我谈笔生意？”
唐凌度正提着茶壶添水，闻言诧异，“谈生意？和你？”
“是，和我。”
白昭昭目不转睛，态度十分认真，并没有半丝戏弄他的意思。
“听说你们唐家酒楼生意不大好，所以你们考不考虑接受股东投资？”
茶水漫过手指，唐凌度烫得一激灵，忙撒开手慌忙甩了甩，而后涨红了脸道：“股东？投资？”
他没听过这个词，但直觉告诉他，白昭昭的意思是要帮他唐家的生意。
于是想也没想道：“好呀好呀，接受接受！”
白昭昭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你知道‘股东’是什么就接受？”
“不知道啊。”唐凌度理直气壮道，“你那儿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白昭昭有几分哭笑不得，她叹了口气道：“股东投资，就是我给你些钱帮助你们唐氏酒楼周转，相应的，对唐氏的经营我也有一定的建议跟决策权。不过我意不在此，并不想要真的打理你们家的酒楼，反倒是米麒麟若是有了什么事情，需要你以联名小老板的身份，来出面未我米麒麟解决。”
唐凌度一听，有些奇怪，以白昭昭这御赐匾额米麒麟的地位，还需要他来解决什么事？
“我能给米麒麟解决什么呀？”他挠了挠头。br>
“如果我在这儿，确实轮不到你出面。只是我要出远门，不知几时回来，米麒麟凭着周王二位管事，怕还是不能有个保证。”
“你要出门？”唐凌度清醒了三分，“去哪里？和谁去？做什么去？”
白昭昭抿了抿嘴不语，唐凌度意识到自己未免有些多管闲事，也没再追问，而是道：
“照看米麒麟自然没什么问题，你不给咱家酒楼那个什么投资，也行的。”
“一码归一码，生意是生意。”白昭昭摇摇头，“我给你们投资，你们也可以挂米麒麟‘兄弟酒楼’的名头来招揽顾客，如果需要用到神仙寨的上品原材料，也可以按市场价的七成提供给你们。相应的，除了米麒麟有大事的时候帮我在商会迂回之外，你们唐家酒楼也需给我一定比例的分红，作为我投资的报酬。这些我会明明白白的写在契约里。”
“可以可以。”唐凌度连连点头。因为坐吃山空，他们连小二都辞了几个，后厨的大师傅也有几个蠢蠢欲动想要去别家做事。
现在若是有了米麒麟的噱头，相信大师傅们也会觉得脸上有光，愿意留下来。
“我先投个五千两，你把几个酒楼的装潢都重新弄一弄，做出改头换面的样子，也让客人有点新意。不用一味的打折，降低酒楼的档次，短期可以赚钱，长期却会把酒楼变成二流三流。规格下去了就难以上来了。对面熟的老熟客可以多送几个菜，或者给点带客优惠，花头多得很，不用光想着打折。”
白昭昭寥寥数语，却让唐凌度的心瞬间加快了跳动。
果然是个不一样的女子，三言两语却给他打开了不少新思路。
“好的，好的，”他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赚了钱一定分你。”
哪里会图你那几个钱？
白昭昭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其实她早就有想法，给米麒麟开几个分店扩大业务，但眼下她在京城既然呆不长久，倒不如用“收购”替代“扩张”，只不过这话不能早早说，唐家不会轻易同意，她也得看看唐家酒楼到底值不值得收购。
再者唐凌度虽然从前不务正业，可自从接手唐家酒楼后的一段时间，也算是挽回了一点被唐果儿败坏的局面，可见的确有从商的天分。
他头脑灵活，且家中还有一个白手起家的唐老太太。老太太叱咤饮食界多年，所见所闻只多不少，更是能够在关键时候出谋划策。
白昭昭知道如果自己不在，怕是没有人比唐凌度更好托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