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辰下意识往前趔趄一步，想要追上去，可电光火石间，却又想到了呼和兄妹。
他忍着跟上去的冲动，用力握住拳头，继而拉过墨林的胳膊，压低声音吩咐：“我现在不能走，你去告诉昭昭，就说我晚上去琵琶巷和她解释。”
墨林已经被这变故惊得头皮发麻，当即点头追上去。
呼和青冷眼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点瞧不起云景辰。
如今事情戳破，他不仅连承认白昭昭的身份都不敢，甚至追上去多句解释都要靠下属。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么没担当的男人，同当初战场自之上那个杀伐果断的云副将当真是一个人吗？
呼和青冷淡下来，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看走了眼。
门再度关上，她压着弯刀，漠然看了云景辰一眼，“王爷，我觉得有些事情需要解释清楚。”
呼和麟自然知道自家妹妹要说什么，也开口道，“没错，我妹妹是青越公主，是我们王室最尊贵的王女！此次如京我们也是带着诚意而来，有些事情得说明白了。”
云景辰握紧拳头，用尽全力才克制住心中烦躁，拉着一张脸回过头。
“二位想要问什么？”
呼和青沉声，“敢问王爷，你同那白昭昭究竟是何关系？”
云景辰背过手，冷淡道：“不过是我和郡主的朋友，相熟的老板而已。”
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下面人一口一个“夫君”当他们是聋子吗？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说实话，被说是呼和青，就是平阳都忍不住了。
她实在是没料到自己弟弟竟变得这么没担当，心里不知道翻了几个白演，忍不住暗地拧住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
可云景辰似乎毫无感觉，连眉头都没多皱，依然板个脸杵在原地，一句话解释的话都没多说。
呼和青冷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确是被云景辰战场上的表现蒙了心智。
武力高强，容貌俊美又如何？
玩弄女人的感情，还敢做不敢当，这种人一直是她最瞧不起的。
当初那一见钟情的美好形象，在此一刻，于呼和青心中，彻底破碎。
饭桌空置，众人不欢而散。
呼和兄妹沉着脸离开了米麒麟，下楼之时又叫人指指点点半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被郡主教训了，心下窃喜。
然而平阳却半点都不开心，这是她来这里吃过最难吃的一顿饭了。br>
离开之前，她亦冷冷瞪了眼云景辰。
云景辰十分头疼，也心事重重地回了宣城王府，直等到晚上，才去找了白昭昭。
“人在里面吗？”来到院外，云景辰正看见墨林在门前徘徊，心下一沉。
墨林苦笑，“在里面。”只是他被赶出来了而已。
那就够了。
云景辰踩着石墩，一个纵身翻身上墙，跃了过去。
墨林：“……”
院中，白昭昭正握着石牙静默不语，莲心等人也被早早打发离开，一众奴仆感觉到老板的低气压，没人敢靠近。
云景辰进去之时，只觉白昭昭身形莫名单薄，人立寒宵凉风中，仿佛一杆孤竹。
他抿了抿唇，径自上前，小心呼唤：“昭昭……”
白昭昭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纹丝不动。
“别过来。”她只是不自觉地手指掐白，盯着地面的影子，声音低沉。
“昭昭，”云景辰不退反进，径直走到白昭昭面前，“你听我解释，那石牙不是我给她的，是交战时候被她抢走的！”
“当时情况紧急，正值攻城紧要关头，我正在和她交手，等回营的时候才发现石牙掉了，后来还是她来我营帐我才知道东西被她捡走了。”
白昭昭眼波微动，却没什么表情：“是她捡的，还是你送的，又有什么要紧？本就是个不值钱的石牙罢了。”
云景辰心头一紧，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昭昭，这冷淡疏离的态度让他心神不宁。
本能地伸手攥住她的手，白昭昭下意识要挣扎，被他用力一拽将人反手抱在怀里。
“昭昭，这石牙真不是我送的，和公主的婚姻更非我所愿！我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云景辰一向谨言慎行，此时能做出如此举动也可看出他是真着急了。
白昭昭没见过这样慌乱的他，心中虽有触动，但依旧使劲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转过身，凝视着云景辰，只问道：“和亲之事就在当下，我只问你，你会不会娶？”
云景辰看出她似乎态度有松动，急忙表态：“我不愿意娶。”
“如果要你娶呢？皇帝要你娶，百姓要你娶呢？”白昭昭却目光犀利。
云景辰瞳孔晃动，这又何尝不是他担心焦虑的事情，半晌他咬牙道：“朝廷大事，我确实没有办法左右。但是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
他说得信誓旦旦，白昭昭却听得心下冰凉，看来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挽回了。
她看向云景辰，眼底多了份无奈和哀愁：“我以前曾经问过你，是不是要我做你的侧妃。结果你说，要给我个正妃的名分。可你以为我在意的，真的是什么侧妃正妃吗？”
她声音微哑，“或许你不能明白，或许大周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娶了大的还可以纳小的，开枝散叶，和乐融融。但是到了我这里，我不能接受。”
“如果你除了我以外，未来还打算有别的女人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所以如果你不能保证，也确实做不到，那么趁着我们的关系尚未明朗，就此一别两宽更好。”
云景辰目光一凝。
“其实我们俩本来就不合适。在大周，你是一国王爷，我是最下等的商女，身份上我们不对等，我嫁进皇室本就困难重重，一定会遭人非议。再者，你的一举一动都涉及皇室利益，哪怕不是公主，你的对象也应该是大臣或是贵族之女，以便在朝中站稳脚跟。和我结亲，除了铜臭味，你什么也得不到。”
从前她要跟云景辰在一起时，不是未思考过今日这个局面。只是她一直很佛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做好自己本分，该解决的总能解决。
可现在看来，该撞的南墙总归会撞上，该见的棺材也总会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