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蕊有些不清醒，赵兰让唐寻舀了一缸凉水，她含了一大口，对着唐蕊的脸连着喷了好几次。
唐蕊打了一个冷颤，人终于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她娘和唐寻后，张开大喇叭嘴，“哇哇”大哭。
把她在谭玲家大门外遇见钱山河、以及钱山河骂她的那些话，都学了一遍。
赵兰一听，也气得差点吐血：
“这钱山河，实在太过分了，哪有骂自己老婆孩子是螳螂和蚂蚁的，他比谁强啊？
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畜生一样。”
唐五羊蹲在墙根抽烟，听了赵兰的话，扔出一句：
“你就知道说钱山河，你咋不想想，他为啥这样说？他以前是这样子的吗？
要我说呀，他是对唐蕊失望透顶了。”
赵兰大怒：“唐五羊，你这叫什么话？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唐五羊重重哼了一声：“以前，你说啥是啥，我从来不反驳，结果呢？
结果是，唐寻先被小安退了婚，然后又离了婚。
现在唐蕊又这样。你不找找原因，一味地就赖别人。
你不想想，不管是沈小安还是谭玲，还有钱山河，他们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你的孩子，就可以随意伤害别人家的孩子吗？人家就不能反抗吗？
咱们应该反省一下了。”
听唐五羊这么说，赵兰大怒：
“唐五羊，你是个怂包，你闺女被钱山河这样欺负，你不去找他算账，却在家里装大拿？
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人啊？”
唐寻看着赵兰：“娘，家里不是还要我吗？不用我爹，我去找钱山河聊聊，看看他啥意思。”
唐寻说完，转身走出家门，直奔生产队。
更房子外面的火堆还压着青草，缭绕的青烟下，几个男人坐在一旁，连说带笑。
钱山河也在，坐在矮凳子上，连说带笑，他很高兴。
唐寻眸色幽深：“钱山河，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说话。”
钱山河看着唐寻，脸色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透着些许的不耐烦：
“唐寻，不用出去。你有啥事，就直接说吧。
这儿都是咱们村的人，谁不知道谁呀，有啥可隐瞒的？你说吧。”
“钱山河，我大姐被你气吐血了，你知道吗？你想咋办？”
“被我气吐血了？”
钱山河嘴一撇：“你大姐是被她自己气吐血了。你问我想咋办？我想离婚！”
唐寻：“钱山河，你这样说话，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四个孩子了，你想离婚就离婚？”
钱山河冷哼一声：“你大姐生出来的那几个东西，我算看明白了，全是他妈的歪瓜裂枣。
但离婚我也不说一个不要，我要两个，我把他们送回孟屯，直接给我婶子。”
钱山河话锋一转：“唐寻，你恨不恨沈小安？”
唐寻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不恨。”
“那你恨不恨谭玲？”
唐寻又是下意识地回答：“也不恨。”
“你不恨小安，你们为什么退婚？你也不恨谭玲，你们为什么离婚？说得直白些，不就是唐蕊在中间搅和的吗？”
钱山河没容唐寻再说话：
“唐寻，唐蕊是你大姐，你因为亲情，你可以包容她，那是你的事。我是外人，我和她过够了。
我以后的日子，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再跟唐蕊过了，你们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浪费唇舌。
你回去吧，咱们两个之间，无话可说了。”
唐寻气得正要继续和钱山河理论，见李贵柱和沈斌从外面走进了生产队大院。
刚才他俩离开河边后，在村里瞎转悠。
正是七月，晚上也热，走几步就一身汗。两个人一想到家里的热（做饭炕就热，那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得了，再溜达一会吧。
两个人慢悠悠地来了生产队。
见唐寻在，沈斌皮笑肉不笑地说：
“唐寻，你在这干啥呀，去大河边多凉快。
刚才你大姐说了，大河是你家的，我和柱子在石头上坐着凉快，都被她打跑了。
现在，她在石头上坐着呢，你咋不去呢？那么大一块石头，坐一个人可惜了。”
唐寻离婚后，整个白家村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唐寻对他大姐比对老婆都好。
宁可不要谭玲，也不能亏大了他大姐。
满村人说啥的都有，有赞他算个男人的，有说他里外不分的，也有说他们指定家狗配家羊了。
不然的话，谁都那么傻。
唐寻听出来沈斌话里的讽刺味儿了，他对着沈斌怒斥：
“滚犊子！沈斌，你嘲笑别人的时候，先想想你自己都做过啥事，更他妈的让人嘲笑。”
李贵柱嘿嘿笑了两声：“唐寻，沈斌做啥事被人嘲笑了？不就是去寡妇家了吗？
你得说沈斌有本事，捉奸一捉一个准儿，这一点你们一家可比不了。”
唐寻一家去捉奸，结果奸没捉到，他和谭玲反倒散伙了。钱山河和唐蕊也在散伙的边缘。
他们的出手，的确比不上沈斌的偶遇。
听李贵柱开口讽刺他，唐寻刚要开口骂李贵柱，矮凳子上坐着的大少爷开了口：
“沈斌，我听说沈小安回来了，把你二叔的耳朵打豁开了？”
沈斌走到大少爷跟前，往地上一坐：
“嗯，今天下午，小安回来时，我二叔二婶正在和李秀琴吵架，要房子。
小安捡起院里的一根木棍，撵着我二叔揍，把他耳朵抽豁了。”
大少爷嘿嘿笑：“这丫头可真够厉害的。我听人说，你娘帮你二叔把耳朵缝上了？”
沈斌点点头：
“是我娘帮着缝上的。不然就得去医院，手里根本没有钱，还不如遭点罪，自己缝上得了。”
李贵柱接过话茬儿：
“小安回来时，我刚好在路上遇到她，她让我帮着拿东西。她打她爹时，我刚好在。
小安下手是真狠。”
李贵柱看了一眼唐寻：“哪像你大姐，能请神不能送神。”
李贵柱的小眼睛飞快地眨巴着：
“以前听人说，整个白家村，沈斌他奶骂人第一名。
也有人说，谭玲她娘谭辣椒，骂人第一名。
还有人耿玉荣她婆婆骂人第一名，要我说呀，唐寻他大姐，骂人才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