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枫声音低沉：
“你也不能总不出屋。你把住址告诉我，我派人守在楼下，保证不会打扰你和你的亲戚。”
小安一点都不在意：
“苏枫，你相信我，我说不出去就真不出去。就算出去，我打扮成八十岁的样子，保证没有任何人能认出我。
甚至你都不能认出我。”
苏枫一听，也笑起来：“那行，你一定注意安全。”
顿了顿，又柔声叮嘱了一句：“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安全，还是我那个大项目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小安低声说：“你放心吧，你说的那些人，他们不可能抓到我的。
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看書喇
小安准备洗漱时，也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动了，一下想起了冯铎。
反正现在也不困，去他家转转，看看那个杀人犯咋样了。
小安不想让冯铎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和上次一样，戴上了那张白无常面具。
小安离开空间，出现在冯铎家厨房西侧，透过玻璃窗往屋里看。
冯铎靠着墙坐着，腿上盖着被子，枕头边开着一盏台灯，手机放在被上，伸手就可以拿到。
他妈不在这，东屋里开着电视，声音很大，能听见是二人转。
冯铎更瘦了，像一个活着的骷髅。
眼睛茫然地盯着一个地方，半天都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安看了看，拿起砧板上的菜刀，意念一动，人离开厨房，到了冯铎房间。
站在炕沿边，离冯铎两米左右。
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戴着白无常面具的人，站得这么近，冯铎一下就看见了。
他并没有多惊慌，轻声问了句：“小安？”
小安冷冷地回了句：“是我。我来看看你这个杀人凶手死没死。没死的话，我助你一臂之力。”
冯铎嘴角动了动：“活在愧疚里的人，没死也和死差不多了。
小安，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不能。”
短暂的沉默后，冯铎又问：“你说你是小安，但是我亲眼看着小安火化的。
你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能跟我讲讲吗？”
小安冷哼一声：
“冯铎，当日你变心，你只需跟着沈小念去，但你变心还坏良心，听沈小念出主意，动手杀我。
我没死，用一种你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回到这世上，我要做的，就是找你和沈小念报仇。
你们两个的脑袋是我打的，去年年三十，沈小念家的桌子是我掀翻的。
你在楼梯上是被我踹下去的，换种说法，你的瘫痪是我还给你的。
怎么样，体育老师，你和沈小念谋划一场，也等于空欢喜一场。你为你的凶狠和贪婪买了单吧？”
冯铎脸上的表情悲到极致，他不停地重复一句：
“体育老师！体育老师！体育老师！”
小安冷哼了一声：
“对了，我还有好消息告诉你，你心爱的沈小念小姐又谈起了恋爱。
她的男友叫宋轩，长了一双桃花眼，比你帅多了。怎么样，手机就在手边，你不送去祝福吗？”
冯铎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小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沈小念，没有她我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小安，你是来羞辱我的？”
“不光是羞辱，我刚才说了，我来是要你偿还我的命。
我不认为你瘫痪了，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躺在家里过完以后的年年岁岁，那样对我不公平。
我明确告诉你，前一阵子我来过一次，拎着棍子来想打死你。
听见你妈对你说，不管你什么样，只要你活着就行，导致我那天没下去手，你才多活了这么久。”
小安说完，把手里的菜刀扔到冯铎的被子上：
“体育老师，你是自己解决呢，还是让我帮你？
没事，以前很多事情我都帮过你，不差最后再帮一次，而且，我绝对能下去手，就像你当日把我从半山坡推下去一样。”
冯铎看着被子上的菜刀，看了好一会，他缓慢地伸手，拿起菜刀。
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吓人。
冯铎看着菜刀，看了好半天后，右手上的刀，突然在左手腕割了一下。
他是用了力的，他割得很深，血一下就流出来了。
流在被子上，悄无声息地渗了进去，像人的命，悄无声息地流逝掉。
刀掉在炕上，冯铎没有再去捡。
他甚至笑了一下，尽管笑容非常短。
他的声音很急促，仿佛怕来不及似地问：“你一直说你是小安，我也相信你是小安。
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知道我们定好的暗语是什么吗？”
听冯铎问这个，小安眼睛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往事涌上心头。
前年的年初，他们还非常相爱。
有一天，两个人一起看电视剧，里面有个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不认识和她过了一辈子的丈夫了。
小安很感慨，看着冯铎说：
“如果很多年之后，我也得了老年痴呆，也不认识你了怎么办？”
冯铎握着小安的手，很认真地说：
“你从现在开始，就强化自己记牢一句话，那就是，我爱沈小安！
到时候我会一直在你耳边说这句话，你就算真得了老年痴呆，只要听见这句话，就能想起来我是谁了。”
冯铎伤口太深，血流的很快，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能告诉我，当日我让你强化自己记牢的那句话吗？”
小安静静地站着，半晌开口说：“我爱沈小安。”
冯铎全身一震，人瞬间精神了些，他微微点头，眼泪沿着消瘦的脸往下淌：“你真的是小安。
小安，我错了，今夜我把命还给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小安摇了摇头：“不原谅。”
冯铎惨笑了一下，又问：“小安，这一世我是亏欠你了，也没有机会补偿了。
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让我牵你的手吗？”
小安摇了摇头：“不愿意。”
冯铎用尽全力，不让自己闭上眼睛，他低声问了最后一句：
“小安，你能把面具拿下来，我可以看一看你的脸吗？”
小安还是摇了摇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