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磊越打，陈小倩越说，说沈斌每次来，不是用眼神儿勾引她，就是用话语挑逗，吓得她没处躲没处藏。
今天看金磊没在家，竟然直接对她动手了，还说这屋里没人，可劲哼哼都没事。
但凡金磊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应该让沈斌长长记性，这顶绿帽子差一点就戴在头上了。
即便没戴上，以后村里人也得说，金磊媳妇儿被沈斌给按在炕上过。
她声音很大，即使在沈斌的嚎叫声中，金磊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小倩，闭上你的臭嘴！”
金磊娘一边拼命拉架，一边命令陈小倩别说了。
金磊是她儿子，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一看金磊今天是真急眼了，弄不好要出人命。
陈小倩这阵子就在琢磨这件事儿，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不管金磊打死了沈斌，还是沈斌打死了金磊，对她来说都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能一下子解决掉这两个大麻烦。
就算打不死，打重伤也挺不错，最好一个永远瘫痪，一个去蹲大狱。
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在家生下孩子，她和张友亮的孩子，还让金磊爹娘给养着。
一旦张友亮身体好了，能去生产队挣工分养家了，立刻翻脸走人，一家三口过团圆日子去。
不错，陈小倩怀孕了，这件事儿，早晨她就对金磊和他娘说了，目的很明确，让金磊晚上以后离她远点儿，别天天往她跟前凑。
陈小倩坚信，她怀的孩子是张友亮的。
沈斌的声音有点像猪被杀时的惨叫。
陈小倩还一个劲地加刚：“金磊，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刚才沈斌扑过来时，我这一番挣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呜呜呜——”
“啪！”
金磊娘真急眼了，一个大耳光扇过来：“陈小倩，你上你的鸟嘴！眼看要出人命了，你还嘚嘚。
你这是要把金磊往大狱里送啊。我告诉你，金磊真进了大狱，我一天打你八遍儿。”
他娘的叫骂声，仿佛一桶冰凉的水，从金磊头顶浇下来，金磊终于冷静了。
沈斌也冷静了，躺在地上，满脸是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被打晕过去了。
“坏了，是不是打死了？”
听金磊娘这么说，陈小倩心里一喜：真打死了可太好了，也不枉了自己苦苦思谋的这个好办法。
金磊爹伸手探了探沈斌鼻息：“有气儿，没死，是晕过去了。
那啥，金磊，外面柴禾垛旁边，有一扇破门板子，你去拿进来，咱爷俩把沈斌送家去。”
这个时候，金磊知道害怕了。
听了他爹的吩咐，急忙跑出去，把柴禾垛边的破门板子拿到屋里，爷俩把沈斌放到门板上，帽子放在脑袋边，一个抬头，一个抬尾，从屋里出来了，往沈斌家走。
路过邻居郑婶儿大门口时，刚好小安从里面出来。
小安见金磊和他爹抬着一个人，急忙低头细看了几眼：“艾玛，这不是沈斌吗？
咋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脸上全是血，被谁打的？”
金磊看了小安一眼，没好气地回答：“撞门框上了。”
小安跟在这副简易担架旁边，因为好奇，继续问：“好好的路不走，咋撞门框上了呢？
不过，我看着像被人打的，不想撞门框上了。”
“沈小安，你别他妈的瞎嘚嘚。都说你力气大，就不能伸把手啊？过来，你抬着这头儿，跟我爹一起，把沈斌送回去。”
小安瞪了金磊一眼：“我有力气也不抬他。
你不抬，你就撒手扔掉，别招呼我。”
说完，脚步轻快地走了。她没工夫搭理这几个下三滥，她还得进城卖自行车呢。
两千多块钱在这里都算有钱人，那九十辆自行车都买了，那手里就会有一万多块钱，艾玛，在这里，干啥都够了。
这样一想，小安走得更快了。
金磊恨声骂：“这个沈小安，真她妈心狠，她堂哥满脸血，她都不管。
一转眼，她就走没影儿了。”
沈东峰正蹲在院里劈柴，手里的是一块木结子，好几斧子都没劈开。
这时候，“担架”进院了。
沈东峰站起身，看着金磊爹问：“金大哥，你抬的谁呀？”
金磊爹叹息一声，喘着粗气说：“沈东峰啊，你家沈斌，你得赶紧给娶个媳妇儿了。”
没头没脑地扔出一句话，抬着沈斌进了屋，放到了地上，抬担架的爷俩都累得不行了。
这个季节吃完饭就没啥活了，孙菊花正躺在北炕上烙她的老腰，见沈斌被抬着送回来了，嗷地大叫了一声，就从炕上跳下了地。
“不是，谁把我儿子打死了？”
金磊闷声说：“没死，晕过去了。”
“谁把我儿子打晕过去了？”
金磊又闷声回答：“我打的。不过这不怨过，他去我家，见我没在屋里，把我媳妇儿按在炕上，骑上了。
他想干啥，不用我多说了吧？”
沈东峰和孙菊花还有南炕头儿坐着的沈老太太，全都懵了，急忙招呼金磊和他爹：“赶紧的，把人抬到炕上。”
金磊爷俩把沈斌抬到南炕后，就想走。
沈东峰把门堵住：“沈斌被你们打这样，你爷俩就想一走了之？那可不行。”
沈老太太抬手一招：“那啥，沈东峰，你赶紧看看，沈斌还有没有气。
那啥，孙菊花，你去找队长，让他过来，沈斌被金家给打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完，“噌”一下就跳下地，穿上鞋，拿个凳子往门口一坐：
“金磊，你个王八羔子，瘪犊子，不是人生出来的玩意儿，你别想跑，不然的话，除非从本老太太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样的话，你身上就背了两条人命。
别以为到了阴曹地府你就算完事，阎王爷会让那小鬼，用锯把你从中间锯开，再让你下炼狱。”
“......”
金磊的娘也挺能骂人，但现在金磊知道了，和沈老太太比起来，他娘骂人的功夫太小儿科了。
很快，沈东峰把耿德发领来了。
耿德发一见炕上的沈斌，也吓了一跳，满脸是血，眼眶全青了。
嘴唇上一个翻翻着的大口子，还在往外淌血，脖子上，棉袄大襟儿上，全是血。
脑袋像猪头，沈斌的确被打够呛。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