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心里一喜，急忙又问：“瘫痪？瘫痪到什么程度？”
小护士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你去问医生。不过医生休息了，你忍到明天再问吧。”
看着愤怒得像小兽一样的小护士，小安笑起来，说了句谢谢，转身往冯铎住的1814号病房走。
小护士在她身后小声嘀咕：“这么喜欢刨根儿，去盗墓得了。
他咋还喜气洋洋的呢？应该是见不得亲戚好的那种小人。
艾玛，一定是，看那几步走的，多他妈的悠闲，好像他拆迁得了五百万似的。”
夜很静。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沈小念和赵丽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夜这么深了，这两个人都没睡觉。
估计也没有心情睡觉了。
听听这对不是人的母女说什么。
沈小安坐在长椅的中间，离赵丽和沈小念隔着三个座位。
医院里，家属或者病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走廊里坐着犯愁实在太正常了。
赵丽和沈小念根本就没想到，离她们不远低头坐着的男人，是沈小安。
“小念，冯铎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主治医生说，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冯铎以后站不起来了，瘫痪了。
你对他，也不用抱希望，尽早做打算吧。”
沈小念低着头，半晌才说：“一旦奇迹发生呢？”
赵丽一听急眼了：“就算经过医治，奇迹真发生了，冯铎暂时站起来了，用不了多久，也一定会瘫痪。
到时候你怎么办？不还得选择分手吗？长痛不如短痛，下决心跟他分手，这件事情没有犹豫的必要。”
沈小念又低头沉默半晌：“可惜，沈小安死了，不然凭她的性子，这个瘫痪男人，她一定不忍心抛弃，照顾就是一辈子。”
赵丽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咯咯的：“所以说，你才不能学沈小安啊，她和她妈一样，傻透气了。
你现在才二十六岁，正是青春好年华。好男人大把大把的，别管他结婚没结婚，你要工作好或者条件好的，就想办法夺下来。
人这一辈子，亏待谁都行，就是千万不能亏待自己。”
还有这样教育女儿的，难怪沈小念不走正路。
这回沈小念不犹豫了，点头说：“行，过两天我就和冯铎说。我没今天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提分手，也算对得起他了。”
赵丽笑得咯咯的：“这才是我的女儿。”
“哎呦，亲家母，我说咋没看见你们母女呢，原来躲在这人说悄悄话呢？”
小安侧头望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趿拉着拖鞋出来了。
管赵丽叫亲家母？那这个人应该是冯铎的妈了？
女人一屁股坐在赵丽身边：“这他妈医院，不让抽烟。我从五岁就会抽，现在能忍住？”
赵丽白楞了女人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乱叫亲家母。”
女人打着哈欠：“咋地，看我儿子冯铎受伤了，你们想撒手不管了？
别忘了，是你们不让冯铎回家看父母，没结婚就非得去你家过年。不然的话，能伤这样吗？”
赵丽一听，“哎呦，冯铎上次受伤没好利索，坚持要去我家过年，顺带着养伤，你还真能赖。”
女人虽然是乡下人，却半点不胆怯：“我现在也不跟你争辩这些没用的，以后再说。
不行，我得出去抽一根儿，犯烟瘾了，不抽就得死。”
说完，站起身，一下看见了隔着两个座位男人装扮的小安。
“大兄弟，抽烟不？这是医院，里外不知道飘着多少病死鬼，我自己出去真有点害怕，一起去抽一根吧。”
小安摇了摇头，卷着舌头学南方人：“我不抽烟的呀。
就算医院里外都飘着病死的鬼，也都是纸片人一样，你有什么好怕的呀？”
“一个男人不抽烟，真不知道你有啥活头儿。也难怪，南方男人就是没有男人样，声音都娘里娘气贼声贼调的。”
她还有地域歧视。
女人不搭理小安了，趿拉着拖鞋独自去医院外面抽烟，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脚后跟。
冯铎瘫痪了，那沈明呢？他被冯铎砸下去的，应该摔的更重。难不成这次他又逃过去了？
赵丽好像感应到了小安的问题，开口说：“好在你爸身上全都是挫伤，没摔断哪里。
不然的话，事情更难办了。”
沈小念突然抬头：“妈，如果我爸也瘫痪了，你还会要他吗？”
赵丽大概没想到沈小念能突然问这个，她看了沈小念一眼，很快很小声地说：
“如果你爸瘫痪了，我是没办法端屎端尿的，我把他送老人院，雇人照顾。”
沈小安抿了抿唇，沈明的运气还真好，不过不用着急，我会把我妈妈当年受得气，加倍奉还。
让沈明也瘫痪，让赵丽把他送老人院，让他在那里反省。
时间不早了，小安起身走出去，到了没人的地方，进空间，脱掉衣服，回到家。
躺在滚烫的炕上，想着冯铎被自己一脚踹掉了脊梁骨，小安心情大好，美美地一觉睡到天亮。
早饭是小米粥，粘豆包，一人一个鸡蛋，榨菜丝拌的咸菜。
吃完饭，小安正准备找个借口，去县城卖自行车时，辛金霞来了。
进屋踢掉脚上的鞋，在炕头坐下后，双手一拍：“小安，我又来给你做媒了。”
小安微笑：“辛姨，你看我家这房子，四下漏风。我现在只想春天时盖房子，和我外婆过好日子，找对象的事儿，暂时不想。”
“傻丫头，盖房子和找对象不冲突。”
辛金霞转头看着李秀琴：“刚才呀，耿玉荣又去我家了，说小安既然和唐寻退婚了，那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她家耿成。
她急得不行，就怕被别人家抢了先，这不，我刚吃完饭就来了。”
小安看着辛金霞：“辛姨，谢谢你为了我的事儿，跑这么多趟。
但订婚这事，我暂时真不考虑了，我和外婆一起过挺好的。”
辛金霞心里很清楚，上次小安不同意耿成，这次也不可能同意。
只不过碍于耿玉荣的面子，不得不跑这一趟。
闲聊了半天，辛金霞下地，穿上鞋走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