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我来你家，不是我有事儿，是你奶有事儿了，还是大事呢。”
孙菊花说完，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李秀琴看着孙菊花，急忙问：“你婆婆？她咋地了？
昨天来要野猪肉时，还活蹦乱跳的，骂人时还一跳八丈高。”br>
孙菊花双手一拍，面上挂着惊恐：
“哎妈呀，秀琴大姨我跟你说，昨晚黑白无常到我家去了，在窗外站着，看我婆婆。
后来，陆强爹死了，去我家找沈东峰帮忙，给冲了一下，才唰一下，就不见了。”
李秀琴一听，被吓得一哆嗦：
“她大娘啊，这么多年，没听谁说黑白无常能随便去别人家串门啊？也不能受欢迎啊？
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好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小安年龄小，你别吓着她，晚上该做噩梦了。”
孙菊花双手又一拍：“哎妈呀，秀琴大姨，你看你咋就不信呢？我们一家四口儿都亲眼看见了。
我婆婆以前的头发白了一多半，经过昨晚的惊吓，这回全白了，真的，不信你去看看，一根儿黑毛都没有了——”
李秀琴嘴像炒豆子一样，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秀琴大姨，那黑白无常不光去我家了，还送了一套寿衣和一个灵幡，就放在窗台上。
早晨我出屋倒尿桶时看见的，吓得我早饭都没做。”
“可是，黑白无常告诉你们说去看你婆婆了？”
这话孙菊花不爱听了：“你看你，我家我婆婆年纪最大，黑白无常不去看她、还能去看我？
昨晚陆强爹死了，他和我婆婆同岁。我估计，村里六十五岁的人都要够呛。”
说到这儿，孙菊花眨巴了几下金鱼眼：“秀琴大姨，你多大岁数了？”
“我五十七岁。”
孙菊花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那没事，还能活八年。”
按照孙菊花的说法，好像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只能活到六十五岁。
听着李秀琴和孙菊花的对话，想到昨晚的一番操作，小安实在忍不住了，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孙菊花更懊恼了；“小安，都啥火候了，你还笑？等你奶被黑白无常索了命，我看你还笑不笑。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这种事儿我要是瞎说，你奶还不掐死我？沈斌吓得都尿炕了，被你大伯捶了。”
孙菊花的嘴差点咧到耳根：
“这不，上午沈西峰和董大艳子都去了，大伙一合计，决定暂时把你奶挪到沈西峰家去住一阵子——”
小安不笑了：“孙菊花，你来我家，就是为了说这些事？这和我没有关系。
对了，你婆婆不是挺豪横的吗，怎么没出去，一脚一个，把黑白无常给踹飞？
再骂它们一句滚犊子，再敢来，把你们的帽子夺下来烧了。”
孙菊花手又一拍：
“你奶能有那刚儿？吓得都不会走路了。去沈西峰家，还是你大伯背着过去的。
背过去后，你大伯和你爹赶紧找了村里看邪病的郑奔，他去帮你奶看病。
他说呀，你奶好像没到寿，但也离到寿不远了。
最好给你奶整个辟邪的物件儿带上，能安稳些。
我一听，就想起来了，咱们村的周云以前带过一个，是一颗狼牙的小挂件。
我去周云家要，周云说她把那颗狼牙给你了，我这不就拐到你这来了。”
小安很喜欢那个狼牙挂件，总感觉那东西带着点神秘，她才不舍得给呢。
“孙菊花，你来晚了。”
小安看着她：“今天上午我上山砍柴，为了辟邪，也为了求好运别再碰上野猪了，把那颗狼牙挂在脖子上。
可惜，穿狼牙的红绳年头太久了，什么时候断的我都不知道。
狼牙丢了，刚才我还和我外婆说呢，太可惜了。
你去村里别人家问问吧。”
孙菊花没怀疑是小安不给，那个狼牙挂件不值钱，真要是值钱的话，周云也不会随便给人。
小安说上山弄丢了，她真信了。也不坐着了，急忙起身就走，去村里别人家问。
小安把大门关好，回屋说：“外婆，咱们吃饭。”
李秀琴看着小安：“我咋觉得孙菊花的话有点玄乎呢？这么多年，没听说过黑白无常窜门啊？
就算那家有人该死，它们也是直接索命，不能让活着的人看见。那不乱套了吗？”
小安点点头：“我也觉得玄乎。
他们家那几口人都不咋地，不定得罪了谁，人家晚上故意去吓唬他们的。”
“尤其你奶和孙菊花，更是人性狗，村里都不愿意和她们来往。你看着吧，孙菊花保证要不到东西。”
吃完了饭，李秀琴继续做鞋。
小安把碗筷收拾下去，洗刷干净后，她从仓房里找出炉子和炉筒子，准备安上。
前几年，李秀琴身体越来越不好，原主年龄又小，两个人只能在地边割些蒿子杆，用来做饭，没办法上山去砍木柴。
她们好几年没安炉子，祖孙两个全靠炕取暖。
现在小安来了，家里的柴禾足足的，她要把炉子安上，不然太遭罪了。
李秀琴急忙下地帮忙，一会的功夫，两个人把炉子安上了。
小安蹲在院里，把柴禾劈了一些细条拿进屋，点着了炉子后，添了一大块木头进去。
没一会儿，屋里开始迅速升温，没一会就暖烘烘的。看書溂
安完了炉子，小安把院里一个半截缸碴子挪到屋里，放到炉子跟前烤着。
缸碴儿边缘不齐整，小安也没管，等它不凉了再修理，免得弄碎了。
“小安，你挪它干啥？”李秀琴问了一句。
“我上午去金芝家，看见金英用花盆种了一盆韭菜，长的可好了，说留着过年包韭菜馅饺子吃。
我也想种点，过年咱们也包韭菜馅饺子吃。
外婆，咱家有韭菜籽吗？”
李秀琴不认为大冬天的能种出来，但她也不打消小安的积极性：
“有一些，在仓房的那个小木箱子里。”
小安一听，去仓房翻小木箱子。
箱子里，有好几个小布口袋，里面装着各种籽，是李秀琴种园子用的。
小安挨个看了一遍，找出韭菜籽，拿到屋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