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她能细心点处理一下。
果真不能抱有太多期待。
无菌布擦干净后，南黎看到了清晰的咬痕，不算深。
洒上止血药和消炎药，嘱托道，“晾干再包纱布。”
“好。”他应。
他坐在边上晾伤口，南黎去摸了摸母狼的身体。
还是温热的。
它真的太瘦了，除了一层粗糙的毛发，入手只有骨头。
反观小狼崽，毛发虽然没有光泽，但它身上是有肉的。
可以想象得到，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落单的母狼带着小狼崽是多么危险的事。
小狼还在不遗余力地拱母狼的头，它似乎还意识到什么是死亡。
南黎打眼估摸着，小狼崽也就一个来月。
揪着它的后脖颈，将它拎到眼前。
小东西踢腿，稚嫩的叫声没有一点威胁力，却还在凶眼前的人。
南黎被它逗笑，手指头戳了戳它的肚皮，“跟我走？”
小家伙歪着头，继续哼唧。
细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脑门，因为她的手上有母狼的气息，小东西不挣扎了。
“我那里有很多食物。”
小狼崽后爪垂落着，前爪伸直，被迫盯着南黎。
意识到她没敌意，晃动脑袋，从她手里挣脱掉在地上。
爬起身后，在南黎脚边闻了闻，垂落的尾巴不再因害怕缩在后腿间，反而开始闻她身上的气息。
南黎眼底浮现笑意，“我开玩笑的。”
小狼崽忽然仰起头，稚嫩的眼睛里有些委屈。
它调头跑回母狼身边，拱它渐渐僵硬的尸体。
这一次，它仿佛知道了母亲再也不会醒来舔舔它的毛，匍匐在母狼的腹部，脸颊蹭着它稀薄的毛发，发出一股长长的哀鸣。
然后三步一回头地走到南黎脚边，安静的坐下，呆呆地看着母狼的方向。
南黎刚想摸摸它的脑袋，就听旁边有声音插进来，“我晾好了。”
南黎收回手，过去给连渊包纱布。
她的手指白皙细长，纱布在她手指与掌心环绕，一圈圈包住他的小臂。
卷好后，在最后打了个结，收手，“好了。”
连渊抬起来看了看，眼底含笑，“谢谢。”
小狼崽看看两人，又继续看母狼的方向。
此时天色渐渐变暗，风力也在减弱。
南黎将背包翻了一通，发现他这里竟然没有灯源。
“你不是说准备的很齐全？”她将背包拉链拉好，轻声问。
连渊眸色闪了闪，“百密也有一疏。”
“风小了不少，现在抓紧时间下山，等天彻底黑了行动不便。”
南黎站起身，拎起背包，将小狼崽塞进去。
小家伙没发出声音，眼睛执拗地盯着母狼的方向，直到拉链闭合后，遮挡了它的视线。
连渊跟着起身后，伸手掂量一下腰上断掉的绳子，“也不知道怎么割破的，你还记得吗？”
南黎，“……”
“离的也不远，怎么就走散了？”他故作单纯的表达疑惑。
南黎，“……”
伸手拉起口罩面罩，当做没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走到洞口边缘时，她回过身。
后头是暗黄的天色，身形单薄挺直，像一颗立于狂沙中的松树。
“你走不走？”
语气里多少带了点强横的味道。
连渊，“……走。”
风力减弱，加之道路两侧有遮掩，所以这绳子就变得可有可无。
可连渊还是伸手抓着她的背包，当她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淡定地解释，“怕你又忽然消失不见，天黑后很危险。”
南黎之前把他甩开，让他受伤，所剩不多的良心，让她没有打开他的手。
顾虑着病号的伤势，南黎没有走得太快。
等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肉眼已经很难从容地行走在山石间。
南黎感觉到后边的人好几次都是磕磕绊绊的，不禁皱起眉。
直到最后一次，他整个人趔趄着往前扑，右手撑在石壁上，伤口崩开，南黎停下了脚步。
四下寻摸着，指了指斜前方不大不小的山洞，“去那过夜。”
“不用，我还能坚持。”他捂着受伤的胳膊，那里已经有血液渗透衣料，手掌遮盖不住那片湿润的暗色。
语气更是很坚定，不想拖累她的进度。
南黎转过身，不理睬他说什么，朝山洞走去。
小山洞深三四米，呈现椭圆形，抵挡不住太多的风力。
南黎从四周搬了不少石块，垒在洞口四周，只留下一人进出的位置。
“进去。”她下颌往里一扬。
连渊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就听她的语气更加强硬，“别磨蹭。”
后背被推了一下，他弯着腰，进到山洞里。
南黎跟着进去后，将摆在旁边的石头垒高，堵住出入口。
风沙只能从几道缝隙里钻进来，两人几乎不受影响。
连渊坐在边缘的石头上，他摘下了口罩，此刻脸颊略显苍白，正看着南黎动作自然地打开他的背包。
首先将小狼崽拎出来，让它到一边玩去。
小东西一着地，便缩到了连渊旁边的石头后面。
一人一狼，一坐一躲，纷纷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
南黎忽略这两道视线，拿出卡斯炉，铝饭盒，还有一些零散食物。
两人还有三瓶水，足够今晚的使用。
卡斯炉拧开后，她在饭盒里加了半瓶水，从包里摸出两块水果糖扔进去，等水将糖果化开。
几分钟的时间，糖果便在水里晕开浓稠的丝络，渐渐均匀散开。
她将饭盒拿下来，递给连渊。
连渊先是一愣，这是给他煮的糖水？
“快点，我还要煮面。”她忍不住催促。
“哦。”他立刻拿起来，沿着饭盒的边缘，将温热的水往嘴里灌。
化在水里的糖果是橘子味的，甘甜中透着淡淡的清香。
南黎接过他的饭盒后，背对着他，开始煮面。
背包里还有两袋速食面，五包压缩饼干，一颗茶叶蛋，两根香肠。
将没根香肠均匀地切成三段，鸡蛋一分为二，在面条快要煮好之前扔进去。
洞内香气越来越浓，小狼崽的警惕慢慢放下，试探着从石头后走出来，小鼻子往南黎的方向用力嗅。
煮好面后，南黎把空的矿泉水瓶切掉瓶口处，将一半的面倒进瓶子里，转身递给连渊，“你的。”
和面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三包压缩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