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很多我都做不到，也没有办法活的像阿姐那么洒脱，但至少，让我勇敢一次。”
瞧着面前的丫头忽而跪下，眸中满是乞求。
柳素渐渐松开手，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她何曾洒脱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声音很平静，字句中没有一丝情绪。
可看似云淡风轻的语气，让人听来却满是失望之意。
“我知道……”
柳繁微微敛起眸光，双手不住攥着衣袖。
“阿拂，你不是菩萨，也做不了菩萨，你的任性只会伤害你自己，和在乎你的人。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进宫。”
夹杂着丝丝痛惜的语句传进她耳中，柳繁紧紧咬住唇瓣，心底骤然升起一丝不甘。
为什么阿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可以去做任何事，在外人面前出尽风头，哪怕是做心狠手辣的坏事，都会为人传道。
而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依偎在她身后，旁人皆说她软弱怯懦，可她不管，只要能跟在阿姐身边，她就心满意足。
如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为柳家做点事，让祖母和父亲也对她刮目相看。
为什么阿姐要如此反对？
难道她只想有一个乖巧听话，又软弱无能的妹妹吗？
她似是鼓起勇气般开口反驳道：“阿姐错了，我不是要做菩萨。”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又道：“我也想做爹爹的骄傲。”
“阿姐是柳家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的嫡长小姐，是祖母和父亲捧在心尖上的人。旁人只知有你，不知有我。”
“如今，我也能为柳家光耀门楣，阿姐不是应该替我开心吗？还是说……”
她唇瓣微抖，又深吸一口气道：“阿姐是怕我抢了你嫡长小姐的风头。”
“啪——”
清晰的指印骤然落在她白皙的脸颊，柳素指尖隐隐带着颤抖，蹙眉间眸中满是痛惜。
“你想去是吗？那就去吧。”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往外走去。
柳繁跌坐在地上，眼角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阿姐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甚至为了保护她出言顶撞祖母，甘心被罚。
她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竟说了那样的话。
……
“姑娘……”
月淞瞧着柳素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不禁轻唤一声。
然柳素只自顾往煨雪阁走去，并未应声。
直至迈进房中，她站在内阁的妆台旁，侧目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随即缓缓坐在凳子上。
“姑娘……”
月淞走上前又唤一声，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
柳素抬眸看向身边的姑娘，眼眶中蓄着雾气，一点点向她靠去。
月淞轻轻将她抱住，只觉怀中人身子轻颤，却未听见半点抽泣之声。
她从未见过姑娘这样的神情。
良久，柳素渐渐平静下来，温柔的嗓音中带着沙哑。
“是我错了吗？”
月淞轻轻抚着怀里的姑娘，轻声回道：“姑娘何必在意对错，不同的人，总是会有不同的想法，难的是怎样坚持自己。”br>
柳素沉默片刻缓缓抬眸，微红的眼睛瞧着身边的姑娘。
静默良久，心里某一瞬间仿佛豁然开朗。
她眸光微转，抬手拂去脸上的泪水，眸中似乎更多了一丝坚定。
“叫月衣来见我。”
黎玄殿
“殿下，江眠姑姑让奴婢给您带个话，明安郡主回府了。”
李行瞧了眼回话的内侍，眸中多了几分思虑。
一旁的管佑眸色微顿。
如今皇上已经将和亲之人换做柳三小姐，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不能再等了。
他沉思片刻，不禁开口道：“殿下，这可是天赐良机。眼下柳家对皇上必然会心生不满，如果殿下此时将柳素抓在手心里，不怕说不动长安侯。”
李行眸光微抬，犹豫片刻：“这个女人，没你想的那么好哄。”
管佑转了转眸子，忽而心生一计，低声道：“哄不到，那咱们就换成骗的。”
说罢，他凑近李行耳畔。
“……”
方近午时，柳素自长安侯府而出，欲往天启将军府去。
马车行驶至闹市街口，忽而听得前方传来吵闹声，围观之人将本就不宽的路堵的水泄不通。
“前面发生什么事？”
月淞自帘后往外瞧了瞧，两边街摊密集，想要掉头也不太可能，继而下车道：“姑娘稍等，奴婢去瞧瞧。”
“嗯。”
柳素应了一声，侧首间不经意瞥见街边的小巷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被几人围住。
夜弦仍旧一身墨绿色长袍，扫了眼面前来势汹汹的几个大汉。
“我们家少爷说，只要你留下一根手指头，就不追究了。说吧，留下哪个啊？”
他后退两步，转身便往一旁的小巷中跑去，然而将至巷口，却又见两人在前方堵住去路。
只见身后的大汉忽而上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继而从怀中取出短刀。
另一人将他钳住，抓住他的手按在墙上，寒刃一闪，还未待落刀，便听得几声惨叫响起。
夜弦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只手拉起。
面前的姑娘毫不留情踩在横七竖八的大汉身上，带着他往外跑去。
直至河岸边，见身后未有人追来，柳素方才停下，瞧着他脸上的淤青，微微蹙了蹙眉头。
“怎么每次见你都一身伤？”
夜弦会心一笑，温声回道：“怎么每次我挨打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柳素眸光微侧，思虑道：“许是，我欠你的吧。”
她语气中似带着些许叹息，让夜弦微微有些不解。
“你欠我什么？”
她回过神，摇了摇头：“我送你回家。”
夜弦瞧着面前姑娘的背影，缓步跟在她身后，不经意眯了眯眸子。
蹙眉间，眸中隐约闪过一抹愧意。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两人一路无话。
行至小院门前，夜弦眸光微敛，轻声道：“我到了，谢谢。”
柳素微微摇头，瞧着他推门走进，方欲离开，便听得里面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
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回身去推门。
然而还未待她走进，忽而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柳素只觉眼前一阵朦胧，接着便晕了过去。
夜弦自门后而出，将人揽在怀里，瞧着她沉静的容颜，心里隐隐泛起一丝挣扎。
从相识至今，她每次出现都在全心全意的帮他。
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还在磨蹭什么？”
一个声音忽而自房中传来，将他的思绪骤然拉回。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