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之事我尚忙得过来，你呀，就好好当你的大小姐，不要操心这些了，若真需要的话，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秦攸宁弯眸笑笑，拍了拍柳素的手：“天儿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瞧着她离去的身影，柳素淡淡收回目光，继而侧身去拿丫头手里的纱灯：“你们回去吧。”
几个丫头俯身作揖，光亮渐行渐远，柳素收回眸子，提着纱灯心不在焉的朝前走去。
雨后的夜空深邃如洗，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泥土香，隐隐有歌声从宜明轩的方向传来。
她静静瞧了片刻，转身往煨雪阁走去。
翌日用过早膳，柳素便随意换了身烟青色衣裳往南市去赴林妙仪的约。
坊市中晨间便极热闹，不少小贩早早就摆了摊，柳素坐在车中脑子里不住想着月溪这些日子会去哪里。
自从月溪离开后，柳素才发现似乎有些事已经无形中对她有了依赖。
至少她在身边的时候，永远都很有安全感。
望着车窗外，她的思绪不禁又转到秦攸宁身上。
远远瞧见马车从坊市间驶来，林妙仪从马车上走下，款款迎了上去。
“姐姐。”
柳素下车拂了拂衣裳，只见她亲昵的上前微笑道：“辛苦姐姐了，听说南市有许多不错的珠宝铺子，姐姐可有推荐？”
她的热情于柳素而言不过是往日司空见惯的场景，柳素微微抬眸瞧了眼面前的琳琅苑：“你既已选了这里，便进去瞧瞧吧。”
林妙仪弯眸点点头，继而挽着她往里面走去。
琳琅苑中多是些手持的物件，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玉骨扇，极受各位世家姑娘小姐们的喜欢。
林妙仪兴致盎然的过目着柜台上一个个精致的物什，不时瞄向柳素，却发现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有什么心事吗？不如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忙。”
柳素与她对视一眼，淡笑道：“算不上心事，妹妹可瞧见中意的了？”看書喇
林妙仪垂着唇角摇摇头，四下望去轻叹一声：“阿拂年纪还小，想来用不上这些东西，不知阿姐准备了什么礼物？”
今日的林妙仪似乎很友好，让柳素微微有些意外。
想来从前疏远林妙仪时，她似乎也是这样，一直表露自己的好意，重新与她亲密起来。
可转眼，便是在背后偷偷耍些小手段。
如今的林妙仪不过还是个小孩子，论心计她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得不让人好奇，这次她又在耍什么把戏。
柳素随手拿起一把沁蓝烟的云丝玉骨扇在手中把玩，温声回道：“没什么，不过是一支素簪。”
林妙仪瞧了眼她手中的团扇，柔声道：“那我们再去别处瞧瞧吧。”
两人携着婢女走出琳琅苑，柳素的安静让林妙仪也少了些攀谈的欲望，只抬眸不时往别处扫上几眼。
只才走出门口几步，忽而一个带着头巾的女人，自人群中悄悄向她们走来，只有几步之遥时，骤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扑了过来。
“姐姐小心！”
林妙仪一声惊呼将柳素挡到身后，锋利的刀刃在她手臂上狠狠划下，瞬间渗出血色。
柳素伸手揽住林妙仪的腰将她拉开，随后一脚踹在那女人胸口。
只见女人脸上的头巾滑落在地，柳素眸光一沉，夹杂着些许惊愕，那正是失踪许久的月凝。
月凝重重跌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旁边的人们生怕被误伤，连忙让开。
“月凝？你在做什么！”
月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高声喊道。
月凝却并未理睬，只紧紧盯着面前的柳素。
她失踪这么久，为什么会在这？
柳素蹙眉瞧去，见她眸中似乎满是恨意，手里的匕首带着血迹，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寒光。
她吃力的爬起身，又握着匕首向她刺来。
“姑娘小心！”
月龄瞳孔一紧惊呼出声。
柳素将林妙仪推给旁边的晴茵，一把握住月凝的手腕，蹙起眉头：“你想杀我？”
月凝冷冷勾起唇角，咬牙切齿道：“这是你欠我的。”
柳素眸色又沉一分，指尖微微用力，忽而听得金属落地的声音，继而毫不手软的掰过她的手腕，疼痛迫使月凝一点点跪了下去。
“柳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她凝眸一字一句的将恨意从喉头挤出。
见月凝心中如此怨怼，柳素隐隐有些疑惑，随即松开手：“想杀我也该有个理由。”
一旁众人瞧着这副画面不禁都窃窃私语起来。
月凝握着手腕，从人群中瞧见远处的衙役正往这边来，语气中带着讥讽：“你自己做过的事还有脸问别人，只当我这辈子命苦，才遇见你这样的主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只见她迅速捡起地上的刀，一把插进自己的腹部。
柳素沉眸瞧着她倒在地上，心底似压下一块巨石。
“姑娘！姑娘！”
晴茵搂着眼神逐渐迷离的林妙仪，眸子里尽是焦急。
柳素回过神对月龄吩咐道：“扶她上车，去医馆。”
两个丫头也尚有些惊魂未定，手忙脚乱的将林妙仪扶上马车往医馆去。
柳素凝视着地上的尸体久久陷入沉思。
月凝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欠她什么？
赶来的衙役探了探月凝的鼻息，继而吩咐将尸体抬走，随即回身瞧着柳素道：“你得跟我们回趟衙门录个供词，走吧。”
柳素微微抬眸扫了一眼，淡淡开口道：“无人状告于我，录什么供词？”
衙役也不知她的身份，只见她拒绝合作，一时态度恶劣了几分：“这是规矩，你要是不跟我们走，就别怪我铐你回去。”
柳素轻嘲般勾了勾唇角，敛眸道：“街上有人公然刺杀我，本就是你们官府巡治不力，如今倒要将我铐回衙门，这是什么道理。”
见她语气中有嘲讽之意，那衙役更是怒了起来，忙从腰间取下铐链，抓起柳素的手腕便套了上去。
柳素敛着眸子瞧了瞧，微微扬起唇角，只由着那衙役推搡了一下，带着她往衙门走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