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羡勾唇道：“要是你哪天受这么重的伤，作为兄弟，小爷肯定棺材都提前给你备好。”
楚青河假笑扯了扯唇角：“我谢谢你。”
继而转头瞧一眼李彻起身拂了拂衣裳：“我明早还得煎药，先去睡了。”
楚青河离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两个沉默少年，两人几乎同时抬眸看向对方，相视间似有某种默契不言而喻。
霍羡会心一笑，提起茶壶又为他斟了一杯，李彻垂眸瞧了眼杯子里的茶，淡淡勾唇一饮而尽。
翌日清晨，楚青河端着药碗来到柳素所住的院落，刚跨进院门就瞧见她倚坐廊柱旁的栏边，阖眸仰首在晒太阳，一如当初在宫中与他第一次相见的场景。看書喇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
楚青河走上前，身躯恰好遮住了阳光，柳素缓缓睁开眼睛，瞧他将药碗递到面前。
明明不喜欢她，却还是一次次的帮她，这个男人倒蛮口是心非的。
“谢谢。”
柳素启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继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他倒从没见过喝药这么豪爽的姑娘，连眉头都不皱一皱。
见楚青河盯着她打量起来，柳素将药碗塞回他手里，淡淡说道：“楚先生就这么喜欢盯着别的姑娘看吗？”
楚青河别开目光微微撇了撇嘴：“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姑娘住在男人的家里，只着亵衣不穿鞋，是怎么想的。”
瞧着他一副傲娇的模样，柳素微微抬起受伤的腿回道：“我的脚肿成这样，自然穿不了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得上药，怎么穿衣服。更何况是你们趁我昏迷之时把我带来的，我又怎么知道这是谁的家。楚先生与其这么挑剔，倒不如早些治好我的伤，我自然也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招人嫌了。”
楚青河瞥柳素一眼，微微扬了扬眉：“我不过只说了一句，你倒捡了一箩筐的话来数落我，我这般操劳怎么还落得个不是。”
柳素却未在意他说了些什么，伸手轻轻将他推开：“你挡到阳光了。”
楚青河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所措。
这丫头根本就没听他说话。
见柳素又合上双眼，手肘搭在栏上撑着额头，楚青河欲言又止，拂袖离去。
李彻远远站在回廊下瞧着，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脑海里忽又回想起昨日她林中的那番话。
她口中的将军，会是他吗？
“晒太阳可是会变黑的。”
霍羡大步踏进院落中，瞧着栏边的柳素眉眼间尽是笑意。
柳素懒懒睁开眸子回道：“无妨，再黑也比不上霍小将军。”br>
霍羡轻笑勾唇，故作叹息的瞟了一眼道：“你这丫头嘴可真毒，难为我还给你带了松鹤楼的点心，怕是这一片好意你也不愿领情了，那我可走了。”
见他晃悠着手里的油纸包，柳素敛眸扬唇道：“霍小将军何时这么小心眼了，我又没说什么。”
听着她语气有服软之意，霍羡会心一笑，上前将手里的点心递到柳素手里，随即单手撑着栏杆跳进里面，一把将她抱起往屋里走去。
李彻远远瞧着眸中未见喜怒。
霍羡将柳素轻轻放在床榻之上，温声道：“受了伤就不要随便走动，自己也不知道小心。”
柳素敛眸微微拉开距离，不禁开口道：“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什么？”霍羡瞧着面前的人，眸子里带着些许不解。
柳素动了动唇瓣，悠悠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合礼数。”
霍羡心底忽而有一丝不悦涌出，似是嘲弄的笑笑，指尖捏着柳素的下颚微微抬起，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目光。
“小爷不过抱了抱，你就说不合礼数，那那个连你味道都尝过的人，你怎么没杀了他？”
柳素瞧着霍羡眸中的讥讽，心中顿时升起警惕，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不想他手上加重了力道，不肯放开，随即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霍羡吃痛微微皱了皱眉，缓缓松开手，继而被面前的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霍羡微微抬眸勾了勾唇角，低声又道：“怎么，被小爷说中，恼羞成怒了。”
柳素凝视着面前的少年，面对他的反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该是这样的。
柳素冷静片刻，缓缓开口道：“你想证明什么？”
说着，她微微扬起唇角，眸中却夹杂着丝丝冷意：“想看我是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屋中沉寂了片刻，柳素缓缓敛眸又道：“还是，你觉得我是谁派来勾引李彻的诱饵。”
霍羡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嘲弄，随后听她嗤笑一声：“你们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对吗？”
柳素轻轻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中带着些许苍凉，继而拉起手臂上的衣袖，臂弯中那颗朱红的守宫砂赫然映入霍羡眼眸。
“如果这个还不能证明什么的话，我是不是只有一死才能自证清白了？”
说罢，柳素便伸手去拔挂在床头的长剑。
见状，霍羡忙伸手阻止。
一开始，他们对柳素的身份始终都有怀疑，这个忽然出现在视线中的侯府千金不仅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还对朝堂中事运筹帷幄。
自上次发现她与程家大少爷有过于亲密的交集后，霍羡心里始终还有担忧，所以一再接近柳素。
此次提及那件事不过也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可他原本并不是想这样咄咄逼人的，只是她那一句‘授受不亲’，让他想起她与程霄亲热的事，心中多有不甘，一瞬不能自己。
从柳素的神情中，他未瞧出一丝躲闪和心虚，只有掩不住的失落和一抹不易察觉的酸楚。
这时他方察觉，自己似乎太过分了些。
霍羡握住她伸去拔剑的手腕，眸色中多了一丝愧意，动了动唇瓣却始终没有将抱歉说出口。
柳素注视着他的目光，忽而问道：“他呢？他也怀疑我吗？”
霍羡微微一愣，方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鉴之。
原来，她在乎的，是他。
见他眼神有一瞬的躲闪，柳素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将手腕缓缓抽出。
“我累了，你走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