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桓！我看见你了！你出来！”
才送走李鸳不多时，柳素正倚在软枕上喝着玉叶羹，忽而听见屋外传来一个女声，继而瞧见李征自外阁走了进来。
李征与柳素对视一眼，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抬起手中折扇嘘了一声，闪身躲到了床帐后。
柳素还未明白他的用意，紧接着便瞧见一个红白劲装短袍的少女追了进来。
霍司雁瞧着床上病恹恹的姑娘，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却也并未在意，只开口问道：“你见到六皇子了吗？”
李征什么时候有姑娘追了？
柳素打量了面前英姿飒爽的姑娘，不住的咳了两声摇摇头。
霍司雁疑惑的扫视了一周，有些不太相信：“不可能，我分明看见他进来了。”
瞧她这身装扮，应是个习武之人，只是敢这样在宫里没大没小的，怕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女儿了。
柳素敛起眸光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缓缓开口道：“姑娘若不信尽管搜便是，又何必来问我。”
见这病恹恹的姑娘如此从容沉稳，霍司雁不禁多瞧了两眼，抱臂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帐后的李征倒也不急，一脸兴味的听着两人谈话。
这位霍大小姐也是个目中无人惯了的，对上不肯示弱的柳素，不知这两人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柳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枕上，懒懒回道：“姑娘如此横冲直撞闯进别人的寝室，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见柳素似乎不像其他官家小姐那般唯唯诺诺，霍司雁倒对她有了一丝莫名的好感，只是柳也未将她放进眼里，不免让她心里有些不快。
“我是天启将军霍亦的女儿，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霍司雁的张扬并不惹人讨厌，她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将门子弟的骄傲之气，就像曾经的自己。
柳素不禁勾了勾唇角，缓缓开口道：“我叫柳素。”
霍司雁敛眸深思片刻，随即展眉道：“噢，原来你就是长安侯的女儿，我听说了。”
柳素瞧着霍司雁的神情中似乎突然多了一抹敌意。
“霍姑娘听说什么了？”
霍司雁挑了挑眉：“我听说李容桓喜欢你。”
瞧这丫头的模样似乎对李征有着别样的情感。
柳素似有若无的侧了侧眸子，瞟了眼床帐后，随即开口道：“我已经拒绝过他了。”
话音方落，只见霍司雁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就说没有姑娘会喜欢他的，他偏不信。”
李征站在帐后无奈摇摇头。
这疯丫头怎么这么天真，人家说什么她都信。
柳素敛眸温笑，也未回话，便又听霍司雁道：“外面传闻说你骑射之术了得，等你好了跟我比试比试？”
霍司雁这番话让李征微微挑了挑唇。
好像有热闹看了。
对于霍司雁的请战柳素倒没有兴趣，说白了，不过是这小丫头好胜心作祟，想要李征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然李征从来都未真正的喜欢过她，不过是为了李彻有目的的在接近她罢了，却无形中为她惹了个麻烦回来。
这笔账她还是要算在李征头上的。
柳素敛眸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回道：“我累了，霍姑娘若有兴趣，等我好些了再说吧。”
霍司雁瞧着柳素苍白的脸色，也不再纠缠，只扬眉点点头，转身又扫视了一圈，不甘心的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李征方才从床帐后走出，回眸瞧着柳素虚弱的模样，不禁上前坐在床畔开口道：“柳小姐什么时候拒绝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柳素瞧着他佯装茫然的神情，脸上未着喜怒，只淡淡道：“六爷若是以看别人的热闹为乐，早晚要乐极生悲的。”
李征挑唇耸耸肩：“柳小姐言重了，今日看你晕倒在大殿之上，我可是真的心疼了。”
柳素闭上眼睛，语气仍旧平淡：“六爷若是心疼我，就给三殿下传个话，说他欠我的还没还呢，今晚有空请他过来坐坐。”
见她如此冷淡，李征无奈摇摇头：“求人帮忙连眼睛都不睁一下，我真有那么丑啊？”
柳素缓缓睁开眼睛，起身凑到李征面前轻声道：“六爷，你说话太油腻了，也就是长的眉清目秀，若是再丑一点，人家姑娘都要放狗咬你了。”br>
李征眉头微微抽了抽，勾唇又贴近一分，还没待他说话，便见柳素转身倚回软枕上闭目养神去了。
脚步声一点点远去，柳素睁开眼睛眸中多了一抹思虑。
李彻遇刺一事从头至尾也未有人来问过她，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此事涉及到李行，所以避而不谈。
如今皇上的态度还不明确，他对李行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如今她住进宫里，一则是可以接近太医顾时，查清腾亲王的死因，二则便是接近李行。
此前她曾试探过顾时，但并没有什么结果。
若真的可以确定腾亲王之死和皇上有关，那么这其中除了皇上想要打压主战派，一定还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也一定与夺嫡有关，不然皇上怎会对自己的亲皇叔如此决绝。
眼下她要做的是让皇上把对李行的信任转到李彻身上，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帮李彻扳倒李行，登上皇位。
幸而祖母肯帮她这个忙，特意点名要顾太医为她医治，她这出苦肉计，还没完呢。
岁暖阁
自李鸳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模样，梓归扶着李鸳在床边坐下，替她脱下鞋子，捏了捏小腿。
李鸳倚在软枕上，眉头深锁叹了口气。
“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梓归担忧的看着李鸳问了一句。
李鸳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丫头，是在给自己引火烧身啊。”
梓归思量着日里老太太吩咐她的事，心里虽忧，面上仍旧宽慰道：“老太太不必担心，姑娘如今长大了，做事也有自己的考量，不会出什么事的。”
李鸳又叹了一声，眸子里满是痛惜：“早些年我没能保住颜儿，让阿卿和阿拂没了母亲，如今，又怎么能看着这丫头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梓归敛眸思量片刻：“老太太，大姑娘跟您求云胡花，想必也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不容易查清楚的，您放宽心。”
李鸳闭上双眼，不禁回想起多年前的事情。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