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外
柳素站在门口听了半晌，心里倒觉得好笑。
自母亲去世后，她便再也没有到这里来过，二房三房的架吵了十几年，开始是为了些吃穿用度，后来便是因为她。
二姨娘在她印象里向来是个不关己事不张口的人，所以家中大小事务才都交由媳妇秦攸宁打理。看書溂
刚巧是祖母和父亲不在家，才能瞧见这么精彩的一幕，若有一日，这柳家没了祖母和父亲，怕是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今儿是什么日子，好生热闹。”
柳素自门外走进，稚嫩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些许沉稳。
瞧着她进门，闫无双这才开口说道：“大姑娘怎么来了，坐吧。”
柳素走上前，弯着眸子向她作了个揖：“来给姨娘请安。”
这一句话倒是有些惊了众人。
这柳素向来是个高傲跋扈的主，眼睛里除了老太太和侯爷，谁也看不见。
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
在闫无双的印象里，柳素是从没瞧得起她的，即便面对面的时候，她也未曾正眼瞧过自己。
闫无双手上动作一僵，扯着唇角道：“大姑娘客气了，快坐吧。”
柳素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弯眸道：“您坐。”
闫无双只怔怔的瞧了几眼一旁的人，还是坐了下去。
柳素回身向月龄要了颗糖丸，转而走到大哭的柳清影身边，用手帕为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是谁把我们影儿惹哭了呀，瞧这哭的，小脸都花了。呐，姐姐这有甜甜的饴糖，影儿吃了就不哭了好不好。”
柳清影瞧着柳素温柔的眼神，抽噎着从她手里拿过糖放到嘴里。
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口中，柳清影看着柳素忽而咧开小嘴笑了笑。
柳素笑笑起身，忽而听得一旁沉默良久的柳清欢淡淡开口道：“长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再晚一会，说不定还有更精彩的呢。”
柳清尘瞧着众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忙转开话道：“长姐可用早膳了？今天的糯米汤圆味道可好了，我给你盛几个。”
柳素为理睬柳清尘，扫了眼脸色难看的文殊儿，随即转头看向闫无双弯眸道：“姨娘，今日三殿下和五殿下派人来府里送了两面纸鸢，五殿下还说近日适合踏青，邀我明日到西郊散心，姨娘可允？”
闫无双扯着唇角笑笑：“既是殿下有请，不去倒失了礼数。”
柳清如愤愤的看着柳素脸上的笑容，只当她是在炫耀，吃味的说道：“还未许婚约便与男子出门私会，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阮玉娘蹙眉拍了柳清如一下，示意她不要多嘴。
柳清如却反瞪了柳素一眼，又说道：“如今长姐家孝在身，竟还有心思想什么风花雪月，被人瞧见，指不定要怎么羞辱我们柳家门楣呢。”
柳素唇角依旧挂着笑意，侧首瞧向柳清如时，眸子里却寒若冰霜。
缓缓开口道：“能羞辱柳家的从来不是别人。”
柳清如凝视着她的眼神，微微打了个寒颤，声音小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柳素冷冷勾起唇角：“你身为柳家儿女，在外不思与人怎处，不思如何维护柳家的声誉，满心满口都是对长姐的轻蔑与侮辱，一直以来，羞辱柳家的人，都是你。”
瞧着柳素锐利的眼神，柳清如忽而有些害怕，连忙摇头：“你，你胡说些什么！我，我没有！”
见柳素咄咄逼人，一旁的柳廷海忙拿出了架势，起身厉声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在长辈面前也这么嚣张跋扈！”
柳素瞧着门外，淡淡勾起唇角道：“三伯父既有心，就管好四妹妹，我的言行自有父亲来管教，不劳您费心。”
“你！你！反了！我今天就要替我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
柳廷海气势汹汹便向柳素冲过去，宽厚的手掌抡圆了对准柳素的脸颊就挥了上去。
想象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如期而至，柳廷海只觉手腕吃痛，抬眼便瞧见一脸冷峻的柳廷川站在面前。
“大……大哥，嘶……”
柳廷海低了眉眼，方才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
“我的女儿，轮不到你来教训。”
柳廷川冷声说道，挥手便将柳廷海的手腕甩开，眸子里一瞬间的肃杀之气弥漫了整个偏厅。br>
在柳素的记忆中，柳廷川的性情从来都是温和的，在她面前，他从不曾发过脾气。
见柳廷川回来，众人也都噤了声，不再放肆。
柳素扫了一眼，勾唇摇了摇头。
这柳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柳廷川回眸瞧着柳素，见她安好，也自松了口气，温声问道：“可用过早膳？”
柳素抬头看着身形高大的父亲，心里暖烘烘的，弯眸笑笑：“在等父亲一起。”
瞧着女儿的笑容，柳廷川心里一阵宽慰，伸手摸了摸柳素的头顶，吩咐道：“准备早膳送到书房。”
说罢，便与柳素一同走了出去。
柳廷海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捂着泛红的手腕，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
书房
柳素与柳廷川对坐在桌前，柳廷川喝了一勺粥，忽而问道：“今天早上，三殿下和五殿下派人来给你送了东西。”
柳素敛着眸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柳廷川微微抬眸瞄了她一眼，迟疑着说道：“为什么只收了一个。”
柳素顿了顿手，犹豫片刻。
她并非不喜李彻的纸鸢，原本并不知会如此赶巧，两人刚好在同一天送来。
如今的状况，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眼线盯着，不管是哪位皇子跟长安侯府走的近，流言蜚语都会很快传开。
李彻并非不知这一点，还故意派人挂着腰牌，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她若收了，许是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而李行派人前来，倒还有个祖母的说辞在里头，若不收倒像是刻意避嫌，传出去也不好听。
只这两件事赶在一起，如今她倒庆幸自己做的没错。
不管李行有什么说辞，他与长安侯府嫡女相处甚密怕是已经传出去了。
前世他不过是私下里偷偷的约她出门，而今，她要把这些变成众人皆知的事，让皇帝慢慢生疑。
只是这一切打算，她尚不能告知父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